“既見君子,雲胡不喜”這句話出自《詩經-鄭風-風雨》。
全詩隻有三段,每段四行,記錄的是一個風雨交加的清晨,雞叫個不停,這個時候來了個“君子”,作這個詩或者說唱這個歌的女子----心中很高興。
她見到了誰,到底是誰來了?
“風雨凄凄,雞鳴喈喈,既見君子,雲胡不夷?”
凄凄用來形容雨,有寒冷的意思。春雨溫潤,夏雨狂暴,隻有秋雨是透着冷意。 陶潛 《己酉歲九月九日》詩中有:“靡靡秋已夕,凄凄風露交。”看起來,這場雨大約是下在秋天。
雞鳴喈喈,聽到雞不停地在叫,寫這詩的人或者是一夜沒睡,也或者是被雞叫聲吵醒。夷是心中平靜之意,不夷就是心中不安甯,心裡亂。為什麼亂呢?還是心中有思念的緣故。到黑夜想你沒辦法!她在想着誰呢?想着君子。因為見到了君子,還說什麼内心不安甯呢?見到了,就安甯了。
那麼,問題來了,君子是誰呢?到底是誰來了。
“風雨潇潇,雞鳴膠膠(音交),既見君子,雲胡不瘳(音抽)?”
潇潇,是說雨下得更急了。膠膠和喈喈一樣,都是雞叫的象聲,隻是更多了一絲慌亂。瘳是病好了的意思。
風急雨驟,雞鳴聲也更加慌亂,其實是女子的心裡更加的煩亂了吧?詩中提到了病,是什麼病呢?我們不用想,猜就猜得到,自然是“相思病”,因為唱歌的人說我見到了君子,我的病怎麼會不好呢?如果真的是五勞七傷,就算是君子來了,唱歌的人也大概隻會唱:“你咋才來呢?我病的都要死了。”
隻有相思風雨中,見到相思的人來了,才會開心的說:雲胡不瘳?相思病怎麼會不好!
問題是,到底是誰有那麼大本事,治好了唱歌人的相思病呢?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雞鳴不已,應該是公雞啼曉,俗話說:雞叫三遍,天色大亮。因為下雨,天是陰的,就算雞不停地鳴叫,天色仍然昏暗的如同黑夜一般。“秋風秋雨愁煞人”,但是君子來了,就算是這樣一個陰雨不絕的早晨,我又怎麼能不高興呢?
風雨這首歌,是見到了君子内心倍感喜悅而作,一個風雨如晦的早晨,一個令人煩惱惆怅的時刻,不眠聽雨的女子,忽然聽到敲門聲,她也許是問了一聲:“誰啊?”敲門的人回答隻一個字:“我!”但因為這個聲音是熟悉的,女子馬上知道是誰來了,瞬間開心起來。
那麼這個敲門的人,到底是“遠方遊子歸,風雨故人來”還是“昨日寄書簡,相約今晨會”
換句話說,到底是女子的丈夫意外歸來,還是女子的情人不顧風雨按時赴約呢?我們從詩中并不能确切地知道。
曆來解此詩的學者中,認為既見君子是女子見到了久别未歸的丈夫的人居多。比如餘冠英就在《詩經選》中說這首詩“在風雨加交,群雞亂叫的時候,一個女子正在想念她的君子,如饑似渴,象久病望愈一般,恰好在此時,她思念的君子來了。”
高亨就說得更加直接,說這首詩是“妻子與丈夫久别重逢,不禁流露出無限喜悅的心情”
不過高亨其實也不是特别肯定,因為他也說過,這是一首“女子與情人夜間幽會的詩。”
我自己認為這個詩裡的君子,是這個女子的情人,因為從三段之中,雲胡不夷先是提到了内心安甯不安甯,很明顯的是說女子心中有所期待,又怕期待落空。雲胡不瘳,說見到了心愛的人,相思病也好了,最後雲胡不喜,是說因為風雨交加,擔心情郎不能按約前來,沒想到終于還是來了,所以很驚喜。
而這個明顯的心理變化過程,是和丈夫不期而至不符合的。
何況,這是一首鄭風,“鄭衛之風皆為淫聲”“衛猶為男悅女之辭,而鄭皆為女惑男之辭”
所以我甯願相信,這是一首寫未婚的女子,和情郎相約,沒想到天忽然下起了連綿的雨,由心中擔心情郎不至,到見到情郎,進而與情郎歡會的心情記錄。
至此,我們開始的疑惑得到了解答,所謂“既見君子,雲胡不喜”中的君子,就是唱歌女子的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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