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講中國人怕死,我想不盡然。生老病死的體會,許多年前我還沒有這麼真切。讀書的時候讀過前人對死亡的思考,竟然也沒有挂在心上。
從來期許着有另一個世界,死了後就到了另一個世界,所以活着的時候總也有點随便,事情能對付的,大都對付了,遺憾沒有彌補,便也就是遺憾,總覺得自己還有無窮的時光去填補。
人活一輩子,到底什麼屬于自己,我并不清楚。或許也沒有屬于自己的,赤條條來,孤零零去,想也寂寞。
或許中國人不是不怕死,而是中國人對長生的希冀太盛。
總覺得意外不會來,永遠都有明天。這才是中國人,是以糊弄總在生活中若隐若現遊走。偶爾報告中糊弄幾句,偶爾值班糊弄幾下,偶爾文件糊弄着寫寫。
偶爾孩子的睡前故事,我就糊弄着講了,偶爾夫人要我幫忙的家務,便也糊弄了幾下。
想起學習時候,有的題目不會做,便也沒有深究,想着那麼多題目,這一道不會做,高考也未必考,我還有大部分題會做,就也放下了。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了得過且過,我想了又想,想不起來。
小的時候,活得極為認真,或許每個人小的時候都如此,認真便好,認真有純潔的友誼,認真有進步的快樂。倏爾某個時候,或許是慢慢來的,或許是突然來的,人就不再那麼認真了。
總覺得事情将來還可以解決,總覺得以後可以做,以後想的太多了,有的時候就沒了以後。
人如此,人辦事的時候就難免如此。辦個人事務的時候如此,盡然連公務也有了希冀,對以後的希冀。
為官一任,有人看到了問題,一開始想要解決的,後來一拖二拖,就拖到了自己任期結束,于是開始了對以後的希冀,下一任總歸是要解決的罷。安然到新地方赴任去了。
拖也罷了,竟然有人,人還在任,就說起了交給下一任罷。轉頭沒有解決舊的問題,自己制造起了新問題。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以後。原本我對死亡的體會也不深刻,直到前段時間,生了一場病,漸漸的深刻起來了。
魯迅先生生了一場大病,工作勤奮了許多,他每當病後休養,躺在藤躺椅上,每不免想到體力恢複後應該動手的事情,想定之後,就結束道:就是這樣罷——但要趕快做。
病了,好了,人就勤快了,我想大抵如此。想魯迅先生這樣的人,也是在大病一場後才勤快了起來,一般的幹部,有幾個境界能追得上他呢?
事情不能總是留給後人的智慧,就像是房地産市場,就像是結婚率,就像是生育率,問題想留給後人,首先得有後人。
現在就要解決。
要解決的第一步,就是把思想不對的人的思想扭正,要是實在扭不正,也隻能不換思想就換人。
調離這個崗位,做點什麼都可以,事情不能再耽誤了。實在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就随便找個位置塞一下,也要把他調走,比如,讓他去當一個大學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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