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灰黃色的霓虹燈爬上西牆,錯落出房屋的輪廓。路燈下的影子,抖落着幾分寒意。四月,就這樣夾着尾巴,在春寒料峭裡落荒而去。
記憶裡未曾搜尋到像今年這般程度的倒春寒,許是感知力太弱。
臨近五月的街市,人群熙攘。有着春衫的人在瑟瑟發抖,也有穿着棉襖的人正襟危坐,俨然過着兩個季節。
都說一場春雨一場暖,可今年的春雨和暖鬧起了矛盾,二者相互傾軋,乍暖還寒。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将息。”不似李易安那般國破家亡、天涯淪落者,恐難産生"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般孤寂落寞、悲涼愁苦的心緒。像我這等心無遠慮、空有近憂的人睡得最是安穩踏實,也無須它三杯兩盞淡酒來敵風急。
而今還沉醉在昨日對張清華的《暮雨鄉愁》的誇贊和嗟歎裡,嗟歎我輩在為賦新詞強說愁裡兵荒馬亂而不自知,誇贊張對鄉愁那種深刻的理解:“鄉愁,是與生命同來俱在愁思,是遙遠的過去,是悲悼自己的生命與韶光。”
不經曆過不斷的遠遊,怕是很難理解鄉愁的。所以鄉愁與我而言,可能僅僅在于大學時回鄉的車站裡候着的擁擠人群,以及那十多個小時不算長途的跋涉。
張說鄉愁并非是隻懂得頹傷,而是對生命的洞悉,它包含了真正的徹悟和堅強。因了那鄉愁去做不斷的遠遊的人明白,真正的故鄉是沒有人能夠返回去的。“你看見了蒼茫的來路,但循着那布滿荊棘的路途回去時,看到的無非是一個愁字,就像魯迅在他的小說裡描繪的一樣,你看到的是變了的一切,而别人看到的是變了的你。月光下的故事已然變成了永久的追憶,童年的夥伴促膝而坐也如不曾相識。”“故鄉裡你越來越近,也離你越來越遠。”
由是明白,如今我身處故鄉卻懷念故鄉,重遊故地卻緬懷故地,遇見故人卻追憶故人,竟是此理。
張的這篇文章,雖有明顯語法錯誤,卻能使人深受啟發,其深刻筆觸的确不失為學習的方向。
我寫的東西時常被提醒古文氣息太重,不夠溫暖,但我卻樂于屢教不改,所以沒有多大長進。
也許就是有人這麼奇怪,在自己的小世界裡,朝着自己笃定的方向,用着看似不太聰明的方法,像張清華筆下那徹頭徹尾的無藥可救者一樣,縱然前路已是泥濘的陷阱和煎熬的火坑,你也跳定了。
文章來自風應有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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