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酷暑和悶熱，時間的年輪又轉到了農曆的六月二十六，我的生日。
20世紀60年代，母親很少給我過生日。模糊地記得有一次，忘了是幾歲生日的晚上，母親把鄰居王大伯家前兩天給的一小塊肉切在了煮飯鍋裡。由于天黑，又沒有燈光，那幾塊肉沒有全盛到我的碗裡。我正津津有味地咀嚼着那幾塊肉時，突然聽到“哦”的一聲，接下來母親把一塊肉從嘴裡夾出來放到我的碗裡……
花甲那年開始，孩子們張羅着每年給我過生日。看到那麼多菜肴時，我無限感慨，心裡總是在責問自己，我的生日孩子們給過，自己給母親過過幾次生日呢？一次也沒有，我壓根就不知道母親的生日。每次過生日，我把一塊肉夾放在嘴裡，咀嚼出來的不是香味，而是慚愧，覺得自己是一個不孝、不懂事的兒子。因此，後來我越來越不想過生日。
記得母親去世後的第三年，一家子籌劃着給母親立墓碑。在寫母親的生卒年月時，我根據屬相推斷出母親出生的年份，但是何月何日，我真的說不上來。面對工匠的發問，我面紅耳赤，低着頭，無地自容，最後隻能光寫上年份。
世界上，隻有母親與你的生日密切相關。可以想象，數伏天在陰涼裡扇着扇子還覺得熱，而那時的母親卻在一個狹小的土屋裡分娩。汗水如注，她忍受着劇烈的疼痛生下了我。當她看到一個小生命呱呱墜地的時候，盡管她很痛，眼裡含着熱淚，但那是幸福的淚水，甜蜜的淚水。
感謝母親給了我這個日子作為生日，感謝母親在這個日子給了我一個懷抱。在這個懷抱裡，我哭盡了初來人間時的恐懼。
每到生日那天，我都會想起母親。
母親是一種歲月，在這些歲月裡面，究竟包含着什麼，包含了多少，我想，縱使最偉大的詩人也無法抒寫。（李陽海/文）
來源：石家莊日報客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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