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心

澆花 東方IC圖

又是好多天不下雨。真是辛苦了小區綠化工，每天頂着烈日，拖着長長的水管，給一棵棵樹和一片片草坪澆水。看他們都是兩人搭配，一人在地面拖動管子，一人抓管頭噴灑。

移動水管的活稍輕松點，兩人便自覺地輪流換着幹。一位工人把水管挪好位置後，來到我近前，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紅南京香煙，打開，裡面還有兩支，掏出來。我說謝謝，不抽。兩支煙又放回去，蓋好，煙盒裝進口袋。

他姓金，家在安徽泗縣。“我都快七十了，出來搞着玩玩的。”邊說邊笑，滿臉皺紋，說話時，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

金師傅語速很快，如果不認真聽，就很難聽得明白。他今年虛68歲，有一個女兒，來南京打工後，就在這成家了，住在育才公寓，外甥已經十五六歲。

“育才公寓的方向我也摸不清，年前，女兒要我過去玩，也不知在哪裡坐公交，讓我打的去，下車時，師傅要了七十塊錢。我回老家路費也隻要五十，怎麼有那麼遠？”到育才公寓，打車十幾塊錢也該夠了，我沒好講。心想，那的哥肯定是帶着老人到處轉了一圈。“就去過那一次，有時女兒也會來看望我。”老金笑着說。

他還有三個兒子，都在老家。“老大給老闆跑車，二兒子在縣城打小工，老小留在村裡搞衛生。”沒明白搞衛生是什麼意思，以為他們那個村子裡還設有保潔員。“我原來就在村裡衛生部工作，交給小兒子幹，沒事想出來轉轉。”村裡還有衛生部？

才曉得他應該是鄉村醫生。在農村，這職業很吃香，所以傳承給小兒子。隻要掌握一點基本醫學常識，就能治療一些小毛病，自己赢利，也方便了鄉親。

前些日子，因為天太熱，物業公司有工人中暑。“如果到大醫院，要拍片化驗，首先進行各項檢查，病還沒看，就要花上好幾百。我們老闆幫找家小診所，讓吊了兩小瓶鹽水，添進三小瓶藥，收了他九十塊錢。”

後來，又有個工人感冒，頭昏昏沉沉，不能幹活。“我們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少一個人，那塊的事情就做不成。”他也着急。我就去藥店買了藥，兩瓶鹽水外加九小瓶藥。“ 我下藥重 ，挂一次水就好。不會象診所那樣，拖拖拉拉跑好幾趟才行。”

那人不出門病就治好了，當然很感激。“要給錢我沒收，買了不少東西，我也沒要。還是老闆說藥的成本錢要給，才收了他五十塊錢。如果在小診所，至少也要收三百多，更莫談大醫院了。”

“我是出來玩玩，碰到熟人做綠化工，拉着我一塊幹，說就是剪剪枝、澆澆水、拔拔草，沒想到還要爬到大樹上去砍枯枝。”這家物業在市區管理十幾個小區，老金吃住在光明城那邊。“我就是瘦，身體沒毛病，哪個小區有事都喊我，特别是用直梯子上大樹，其他人都不敢登高，隻有我不害怕，經常各個小區跑。”

老金有五個孫子，大的馬上大學快畢業了。“上次回家，孫子要我幫他找工作，真找人聯系好了單位。哪知道還有一年才畢業，這不是在糊弄我嘛！”看他全身上下都已濕透，有汗水，也有自來水，襯衣緊緊粘在身上，仍然那麼開心地笑談着……

現在老金的孫子輩都大了，老伴一人在家也沒事做，他本想出來轉轉就回去，沒想到老闆看他這麼能幹，總勸着不讓走。 是金子總會發光，不論在什麼單位，隻要能做實事，哪裡都需要……（2019年8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