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學習還是分散學習，哪種學習方式效果好

分散學習效果更優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在日常生活中，面臨考試時，人們常常習慣于不間斷地集中學習某項内容或技能。人們相信，針對一項内容的集中學習有助于迅速獲得和提高特定領域的知識和技能。不過，有關學習的科學研究結果顯示，在學習次數相同的情況下，延長同一材料的學習時間間隔有助于提高學習成績。即與集中學習相比，分散學習能夠促進學習，這種現象稱為學習時間間隔優勢效應。

“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先賢孔子的經驗總結提示，學習間隔一定時間強化有助于達到好的效果。早在1885年，德國科學家艾賓浩斯開展系列記憶實驗發現，背誦一串無意義音節，如果連續重複學習則需要68次；而如果分散在三天内學習，則隻需要38次重複就能達到同樣的學習效果。後續研究支持了分散學習在長期記憶中具有優勢。整合多項研究的元分析結果顯示，總體上，分散學習的記憶效果比集中學習成效提高了約67%。對比集中學習和分散學習對單詞、句子、事實、短文等不同材料的記憶效果，大部分研究證據支持分散學習具有優勢，特别是涉及意義深度加工的材料，分散學習效果更好。可見，短期集中學習似乎立竿見影，但有間隔的分散練習才有助于持久地記憶。

在學校不同學科學習中，分散學習效果往往也更優。例如，在語言學習中，一項研究對比了五年級兒童分别以連續集中學習和間隔7天分散學習方法學習新詞的效果。五周後檢測兒童新詞學習的保持效果，結果顯示，間隔7天的分散學習記憶顯著更好。在數學學習中，一項研究嘗試在7年級學生中開展了有關斜率和圖形學習的3個月對比教學，一組學生課後作業采用分散學習，另一組學生課後作業采用組塊、集中學習。結果表明，實驗結束1天後，分散學習組的測試分數比組塊、集中學習組高了25%，一個月後優勢提高至76%。在體育學習中，相比通過集中方式學習羽毛球發球，分散學習發球的學生不僅記憶效果更好，而且在實際應用中具有更好的遷移效應。因此，在不同學科的學習中，相比集中學習，分散學習更具有顯著、穩定、持久的效果。

為什麼分散學習效果更優？

腦在分散學習中更活躍、高效、穩定

功能磁共振成像等無創性腦成像技術的進步為認識這一問題提供了可能。基于功能磁共振成像的研究發現，連續重複學習同樣材料，大腦自動降低激活強度，出現重複抑制現象，限制了重複學習的效果。而增加學習的時間間隔時，重複抑制效應得以降低，學習更強地激活腦，從而增強記憶保持效果。例如，在人臉記憶任務中，分散學習引起與記憶相關的左側梭狀回和颞下回更強激活，減少相同刺激帶來的神經活動重複抑制。在語言學習中，分散學習誘發了與語言複述相關的島蓋額區更大激活，而集中學習中語言複述誘發的島蓋額區激活則明顯減小。

最近的研究進一步揭示出分散學習有助于提升神經元之間突觸連接的穩定性，從而促進記憶的保持和提取。德國馬普的研究人員設置了學習的不同間隔時長訓練小鼠空間位置學習，并在不同延遲時長條件下檢測其記憶效果。研究結果表明，雖然學習間隔越長，小鼠學習中編碼水平有所下降，但在24小時後的記憶提取表現更好。當延長學習間隔時，小鼠後期學習激活的前額葉神經元數量和前期保持不變，相比連續學習時所建立的神經元間聯系更穩定，為長時記憶及其提取提供了穩健的生物基礎。另一項新研究發現，新學技能的提高更多發生在學習的間隔休息期，而非練習期；且學習間隔休息帶來的記憶鞏固效果是夜間睡眠帶來記憶鞏固效果的4倍。該研究發現，分散學習的休息期中人腦并沒有休息，而是以20倍速重複了約25次練習過程中的腦電活動。休息期大腦“重播”次數越多，學習者後續練習表現越好。可見，分散學習使得大腦可以在休息期快速、頻繁地進行神經重放，整合和優化了所學知識技能。

分散學習的間隔時間有竅門

初期頻繁學習有助提高回憶準确率

分散學習間隔多長時間為宜？間隔時間越長還是越短更有助于學習呢？研究表明單純增加學習間隔并不總是有利于記憶。在重複學習前間隔太久帶來遺忘，可能會抵消分散安排學習的好處。有沒有最佳的間隔時間安排？美國一項大規模研究招募了1354名志願者開展學習實驗，設置了從0到105天不等的10個不同學習間隔時間和7天、35天、70天、350天這四個不同的記憶保持時間。研究結果顯示，當學習間隔時間約為記憶保持時間的10%至20%時，學習的記憶保持效果最好。因此，最佳學習間隔并不是絕對、固定不變的，而取決于我們想要學習效果保持多久。按照這項研究的結果估計，如果7至10天後考試，那麼隔天學習效果可能更好；如果一個月後考試，那麼可以在初次學習後的3至6天再次學習；如果半年後考試，初次學習後的3至5周需要再次學習；如果希望一年後仍對學習内容保持良好記憶，那麼每兩個月就要再次學習。

學習間隔是固定，還是不斷變化更好？目前研究一般認為在學習初期，較為頻繁的學習有助于提高回憶的準确率；在學習中期，逐漸延長學習間隔時間，有助于促進記憶提取，減緩遺忘；在學習後期，進一步延長間隔時間，增加信息提取難度，更有助于加深記憶。

雖然研究顯示分散學習更有利于長期記憶保持，但是調研表明，接近80%的學習首選集中學習，認為分散學習不利；在自由選擇學習策略時，隻有44%報告分散學習更好。因此，教師和家長在學法指導中需要重視幫助學生認識學習和記憶的科學規律，引導學生在面對較為困難的學習任務時，主動開展間隔時間适宜的分散學習。

李媛媛 盧靜 王延培

（作者單位：北京師範大學認知神經科學與學習國家重點實驗室）

《 人民政協報 》 （ 2022年02月09日 第 11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