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一
自3月上旬起,“頓涅茨克共和國”和“盧甘斯克共和國”與烏克蘭基輔當局的沖突急劇升級,至今仍無緩和的迹象。這兩個“共和國”的曆史與未來問題再次凸顯在世人面前。
2021年4月5日,頓涅茨克地區阿夫季伊夫卡附近,烏克蘭軍人在前線巡邏
五重矛盾關系
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原本是烏克蘭的兩個州,但在2014年基輔當局發生激變、俄羅斯收回克裡米亞後,它們先後“自行宣布成立共和國”。這兩個“共和國”已經存在7年了,由于它們的存在,這一地區的局勢急速緊張,瞬息萬變,出現了五重難以解決的矛盾關系。一是,“頓涅茨克共和國”和“盧甘斯克共和國”之間的矛盾關系;二是,這兩個“共和國”與基輔當局的矛盾關系;三是,這兩個“共和國”與俄羅斯的矛盾關系;四是,這兩個“共和國”的出現所引起的烏克蘭與俄羅斯的矛盾關系;五是,烏克蘭與俄羅斯的矛盾所引起的它們與歐盟和美國的矛盾關系。
首先,“頓涅茨克共和國”與“盧甘斯克共和國”的矛盾關系。
2014年4月7日,頓涅茨克借“不滿于基輔當局的政策——放棄親俄羅斯而轉向歐盟國”為由,首先自行宣布成立“共和國”。同一天,哈爾科夫地區也自行宣布成立“共和國”。這兩個“共和國”的出現表明烏克蘭的東部和東南部地區試圖與基輔相向而立。但是,基輔當局當即以“分裂、恐怖主義的行動”,對哈爾科夫“共和國”進行堅決鎮壓,很快恢複了對該地區的控制。但是,“反對分裂、恐怖主義的行動”在頓涅茨克沒有取得基輔所期望的結果。随後自行宣布成立的“盧甘斯克共和國”與“頓涅茨克共和國”一起,将烏克蘭東南部這兩個州變成了不受基輔控制并以軍事力量對抗的沖突地區。但是,這兩個“共和國”之間曆來矛盾重重,相互強調在該地區的政治領導地位和經濟領先作用。此外,這兩個“共和國”曆來與哈爾科夫一起組成特殊的經濟“金三角”,是占烏克蘭工業1/3的重鎮地區。由于哈爾科夫的缺失,自這兩個“共和國”宣布成立時起,就潛藏着它們的存在、聯合的危機。
其次,這兩個“共和國”與基輔當局的矛盾。
自烏克蘭成立自己的國家時起,這兩個地區就在烏克蘭國家的疆土之内。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前的十幾年裡,蘇聯的幾個“五年計劃”就将烏克蘭的東南部地區造就成了蘇聯工業化的核心和基地,而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則是重中之重。在當時的領導人看來,這裡是最隐秘、最可靠、最安全的戰略要地,任何敵人都很難侵犯到這裡,即使在國家遭受外敵入侵的情況下,這裡的軍工生産也不會停止,這裡生産的槍炮彈藥坦克飛機将永遠會源源不斷地支持任何一場戰争。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不僅是蘇聯的,更是烏克蘭的生命線之所在。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的自行宣布成立“共和國”的所向,無疑是它們要與烏克蘭斷絕任何關系。對烏克蘭來說,在經濟和政治危機深重的時刻,失去了這兩個地區,不僅等于失去了1/3的工業、經濟力量,而且失去了極為重要的政治依靠力量。在烏克蘭脫俄親歐的需求下,烏克蘭是無法承認和接受這兩個“共和國”存在的現實的。
再次,這兩個“共和國”與俄羅斯的矛盾關系。
從曆史演變的角度來說,這兩個地區與俄羅斯的關系要比與烏克蘭的關系更為久遠。早在18世紀的中期起,俄羅斯帝國沙皇葉卡捷琳娜二世就将以第聶伯河兩岸為中心的烏克蘭與其東南部合為一體,取名為“新俄羅斯”,并采取一系列措施(移民、墾荒、屯兵),将其開發成為俄羅斯帝國的新邊疆。在對這東南地區的開發中,這位女皇所采取的措施對帝國的命運具有深遠的影響,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經濟開發”。正是這位沙皇将英國制造大炮的先進技術和科技人員引進到了盧甘斯克地區,該地區才逐漸發展成為包括整個頓涅茨克地區的工業重鎮。而在葉卡捷琳娜二世之後,另一個沙皇強君亞曆山大二世又利用荷蘭人的資金和技術,在這裡全力高速發展以冶金和制造為主的軍事工業。随着軍事力量的增長,“新俄羅斯”成為俄羅斯帝國向歐洲展示國力強盛和霸權意向的新風向标。這位沙皇在“新俄羅斯”先後設置了“葉卡捷林諾省督府”、“葉卡捷林諾省”,象征了“新俄羅斯”從此永遠歸屬俄羅斯的宿命。而進入蘇聯時期,這裡又注入了相當數量的德國技術和人力資源。于是,盧甘斯克、頓涅茨克和再往北一點的哈爾科夫就組成了一個“聯合體”,支撐起了俄羅斯帝國的命運和前途的“經濟開發區”。
而在這種開發中,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因素是,随着日益強化的開發,大量的俄羅斯族人遷居到了這片土地之上,他們帶來的是俄羅斯帝國的一切:信守、道德準則、生活方式、行為标準,總之是風情、民情、國情,而又糅合了随同先進技術和人員的引進而來的歐洲風尚。對此,筆者在《烏克蘭:硝煙中的雅努斯》一書中這樣描述過:“數百年來,它們既與俄羅斯有過斬不斷理還亂的恩怨情仇,又與西方尤其是英國和荷蘭有過說不清道不明的利用與情感的交織。它們地處中歐的要沖地帶,派别力量的矛盾、各種勢力的紛争、國家權力的幹預,似乎都形影不離地伴随着它們曆史的步伐,陰霾般地時隐時現地籠罩在這片土地的上空:發展與停頓相交織,自由與控制影随行,荒涼與繁榮互更叠,就成了這一地區人民必須要忍受和承擔的宿命。”
所以,這兩個“共和國”在自行宣布成立“共和國”時,當即就做了兩件事。一是,公開聲稱,它們宣布“共和國”成立,就是為了回歸“俄羅斯世界”它們用的是“русский мир”。這個“мир”的俄語本意是“世界”“曆史之域”的意思。因此,這兩個“共和國”的成立宣言從一開始就有明确的意向——“回歸俄羅斯的曆史之域”。二是,它們宣稱成立“共和國”的方式和程序是按照蘇聯曾經使用過的和俄羅斯收回克裡米亞重複使用的方式和程序的,即:“當地居民和當局自願加入”和“全體公民投票”的決定。簡言之,就是“按照克裡米亞方式”。而這是葉卡捷琳娜二世首創的,她利用這種方式在1783年将克裡米亞兼并進俄羅斯帝國。因而,它們讓世界所面對的事實是: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着手組成一個新的聯合體,并且以葉卡捷琳娜二世定的名稱“新俄羅斯”為新聯合體的名稱,表示将運用俄羅斯的政治結構、管理體制和法律。與此同時,它們向俄羅斯請求,它們要求加入俄羅斯聯邦,得到俄羅斯的承認和支持。這兩個“共和國”的“立國之策”不僅使俄羅斯處于接受還是不接受的尴尬兩難之中,更使烏克蘭當局怒發沖冠,有了要力斬這兩個“背叛、分裂者”于馬下的狂怒。
第四,這兩個“共和國”的出現所引起的烏克蘭與俄羅斯的矛盾關系。
由于這兩個“共和國”所表現出的強力的親俄願望與行動,烏克蘭與俄羅斯的關系進一步迅速惡化。而在俄羅斯國内,瞬間也掀起了一股“愛國主義的熱潮”。“烏克蘭就是建立在俄國土地上的一個國家”這一思潮迅速膨脹,要求接受它們加入俄羅斯聯邦的呼聲一度十分高漲,而國内反對派的抗議聲也促使俄羅斯政治舞台上出現了詭秘莫測的鬥争,甚至不明不白的死了人。俄羅斯政府面臨了十分棘手的問題:不接受吧,“新俄羅斯聯邦”可是俄羅斯帝國難舍的曆史之願;而接受吧,這個新聯邦将會遭遇難以想象和幾乎無法克服的阻力。俄羅斯回避了對兩個“共和國”的直接答複,但在實際上對這兩個“共和國”給與了“必要的”,“人道主義”、“俄羅斯人一家親”的幫助。
而“盧甘斯克共和國”和“頓涅茨克共和國”雖然簽署了成立“新俄羅斯聯邦”的協議,但最終也沒有成為現實。俄羅斯沒有公開答複,烏克蘭極力反對,尤其是這兩個“共和國”相互間的差異和争鬥也障礙了它們的聯合。無論在資源上,人力上、經濟上、生活水平上、媒體的發達與控制上,頓涅茨克是更有力量的強者,而盧甘斯克則居于次位。一個令人們關注的現象是:這兩個“共和國”在沒有宣布獨立之前,即它們尚是基輔當局治理下的地區時,相互間的關系就不那麼友好。它們雖然地理位置緊密相連,雞犬之聲相聞,卻相互有“邊界”,有“設崗的哨所”,有“海關”,雙方居民過境時,都要嚴格地查身份證。而當它們各自宣告“獨立”後,這種兩國關系式的狀态就更為嚴格和嚴峻。因此,為争奪未來聯邦的領導權,這兩個“共和國”分而不聯,沒有形成統一的力量。也正是這種狀态使烏克蘭和俄羅斯的對峙關系變幻莫測,險象叢生。也許可以這樣說,在原本以“領土紛争”和“權力歸屬”為主體的關系上,平添了“自決”、“分權”和“領土歸屬”的多重因素。
最後是,烏克蘭與俄羅斯的矛盾所引起的它們與歐盟和美國的矛盾關系。
在這兩個“自行宣布的共和國”的發展進程中,歐盟國家和美國對烏克蘭的逐漸增強的支持和烏克蘭對歐盟與美國的愈益傾斜,使烏克蘭和俄羅斯、烏克蘭和俄羅斯與這兩個“共和國”的關系越出了雙方的邊界、三方的空間,成了國際政治舞台上須臾不可忽視的一件大事。歐盟和美國對烏克蘭的争奪是意在對這一地區勢力的重新分割,重組新的霸權關系,而俄羅斯對此作出反應的強力也是與日俱增,不允許西方國家在這裡對俄羅斯的傳統(數百年來該地區對俄羅斯的依附臣屬、俄羅斯對該地區的實際控制、權力的實際歸屬等)提出挑戰、進行勢力範圍的重新瓜分和霸權力量的重組。雙方都反複重申,這是他們的利益所在,是處理和解決各自國家、民族利益的底線。
2021年2月25日,頓涅茨克西南20公裡處的Yelenovka村,被烏克蘭武裝部隊炮擊的房子
“不被承認的共和國”
這五重關系是交織在一起的,既相互有别,又瓣解不開。但是,在這五重關系中,有兩個焦點,一是利益,二是地緣政治的較量。關于利益,既有兩個“不被承認的共和國”之間的利益沖突,兩個“共和國”與烏克蘭基輔當局的權益之争,還有這兩個“共和國”在利益上與俄羅斯的讨價還價,更有烏克蘭和俄羅斯對曆史舊賬的清算與對現實領土的再争奪。而在地緣政治方面,這兩個“共和國”的存在以及圍繞它們的紛争與沖突,是世界上正在重新整合的各種力量對于有重大戰略意義地區的争奪和瓜分。在這一場場密室中策劃、帷幕後争奪的過程中,各方的利益是肇始,是助推,是現于表面的唇槍舌戰和兵戎相見,而地緣政治的需求、謀劃、策略才是這兩個“共和國”得以存在,發展,并最終導緻地區武裝沖突,甚至局部地區戰争的根本所在。
在俄羅斯國家的曆史上,尤其是在蘇聯時期,曾經出現過一系列的“自行宣布獨立的共和國”。這些“自行宣布成立的共和國”後來逐漸發生變化,其中幾個被一些國家所承認,而另幾個被幾個國家所承認,還有的始終沒有被任何國家所承認。于是,這樣的“共和國”就由“自行宣布獨立的共和國”轉變成為“不被承認的共和國”,而在烏克蘭就曾有過這種“不被承認的共和國”——“德涅斯特河沿岸摩爾達維亞共和國”。這個“共和國”1990年自行宣布成立“共和國”,要求加入蘇聯,蘇聯沒有接受,而30年來俄羅斯也沒有承認,更沒有其他國家承認。但是,這個“共和國”确實存在着,有自己的政府、總統、憲法、軍隊、國旗。其存在的一個極為重要的原因是它地處一個地緣政治的中心。隔着兩條界河——德涅斯特河和普魯特河,俄羅斯面對的是摩爾達維亞。它們之間宗教信仰、文化淵源、語言差異和生活習俗不同,而這個“共和國”在宗教、文化、語言等方面都與俄羅斯相近,而與摩爾達維亞相異。這正是“德涅斯特共和國”得以出現和存在的空間。俄羅斯土地上的其他一些“不被承認的共和國”或“被有限承認的共和國”都是地緣政治的較量和搏鬥的結果,都是圍繞地緣政治地區的政治、軍事等方面的争奪造就的。
“頓涅茨克共和國”和“盧甘斯克共和國”與“德涅斯特共和國”有着極為相似背景,它們的出現與其說是俄烏雙方、俄烏以及它們三方利益的較量和争奪,不如說是這一地區地緣政治較量和搏鬥的結果。它們處于一個極為重要的地緣政治中心地區,這個地區就是“大黑海沿岸地區”。它們位于“大黑海沿岸地區”的北部,東邊緊鄰俄羅斯,而隔塔甘羅格海峽,又是與俄羅斯相望。頓涅茨克離黑海北岸的塔甘羅格和馬爾庫波裡分别隻有233和115公裡,而離黑海最西端的俄羅斯的亞速夫隻有158公裡,隔塔甘羅格海灣與俄羅斯南部黑海邊上的埃伊斯克的距離隻有130公裡。
在俄羅斯這個國家的曆史上,黑海沿岸地區是勢力瓜分和霸權重組的關鍵地區,而黑海的西端更是各方勢力争奪最激烈的地區。在當今世界,當黑海地區成為各個超級大國,地區大國必争的地區、空間時,對烏克蘭東南部這兩個“自行宣布的共和國”的關注和争奪,就是一場地緣政治之戰。誰控制了這一地區,誰就掌控了“大黑海沿岸地區”的主動權,甚至是控制權。
在7年的時間裡,這兩個“共和國”得以存在也是這種地緣政治之戰所造成的。首先,7年來,它們一直是烏克蘭與俄羅斯之間頻繁沖突,甚至發生熱戰的地區。雙方都有着各自充分的理由,烏克蘭指責這是俄羅斯搞的“傀儡國家”,是用來肢解烏克蘭的;而俄羅斯認為,它們是自己宣布成立的,向俄羅斯請求援助是它們自己的事。由于這兩個“共和國”地處烏克蘭與俄羅斯的邊界之地,對這裡不斷升級的沖突和熱戰,雙方的解釋也各異。烏克蘭認為,兩個“共和國”的武裝力量是在俄羅斯支持下,利用俄羅斯提供的軍火,不斷向烏克蘭挑釁和進攻的結果;而俄羅斯則堅決否認,這兩個“共和國”的武裝力量以及它們的行動與俄羅斯無關。
至于這兩個“共和國”自己,它們則在這樣一個立場上從不後退——基輔的武裝力量的進攻是前提,“共和國”的軍事行動不過是對“入侵者”的以牙還牙的打擊。于是,7年來,這兩個“共和國”的存在和行動成了烏克蘭和俄羅斯解不開的死結,并使這兩個“共和國”以及與烏克蘭和俄羅斯接壤的邊界地區成為當今世界上最熱的“熱點地區”之一。
在這一進程中,有個極為關鍵的問題——這兩個“共和國”一直沒有放棄要加入俄羅斯聯邦的請求,而俄羅斯也一直沒有公開答應接受這樣的請求。俄羅斯需要的不僅僅是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而是俄羅斯帝國概念裡的“新俄羅斯”。但是,這個需求牽動着俄羅斯的方方面面,俄羅斯不敢輕易下這着棋,權衡輕重的結果是,當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已經在俄羅斯的實際影響和幫助下,俄羅斯沒有必要冒巨大的風險,去将這兩個“共和國”收入自的領土範圍之内。保持它們目前的狀态對俄羅斯更為有利。它們與基輔的沖突和戰事,能為俄烏雙邊關系的運籌帷幄提供一張又一張的牌。
烏克蘭當局因為需要進一步的倒向歐盟,争取美國更深入的支持,聯合不起來的、而且不斷争鬥的這兩個“共和國”也是基輔手中的一張牌。基輔的最強需求是将“獨立”出去的這兩個“共和國”重新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對于這兩個“共和國”的實際決策,烏克蘭領導層意見也并不一緻。一種意見是,促進它們的聯合,以利于強化基輔對它們的控制;而另一種意見是,保持這兩個“共和國”的分離狀态,加強它們的不确定性,以削弱俄羅斯對它們的影響。因此,在烏克蘭看來,保持這兩個“共和國”目前的現狀有助于實現基輔對它們的最終控制并進而影響烏克蘭對克裡米亞的訴求。而事實上,7年來,圍繞這兩個“共和國”的沖突甚至戰争,都是因它們的聯合還是分離而引起的。這次3月初開始的大規模軍事對峙的一個重要誘因,就是雅努科維奇當總統時代的一些“政治精英”提出要強化“頓涅茨克共和國”的“國家性”,他們并宣稱自己要去那裡當“總統”。
就地緣政治而言,“自行宣布的共和國”或者“不被承認的共和國”實際上都是地區範圍内,甚至世界範圍内的常見現象。它們或因國家的解體而出現,或因“革命”發生政權更叠而存在,或因地區沖突、種族戰争而變形。它們彙聚了各種各樣的勢力,此起彼伏着形形色色的瓜分和重組,所以它們也就成了地緣政治的熱點和中心。這些熱點和中心的存在和變化受三個基本因素的影響,一是,受他們原屬國,即把它們看做是自己國家領土的國家的影響。這些原屬國不希望,也不可能允許它們的“背離”與“分割”。二是,不是原來的屬國,但卻在經濟、政治,甚至軍事上支持這些地區“獨立”的國家,這些支持者所圖的是自己在它們中的利益和霸權。三是,“大黑海沿岸地區”如今成為世界範圍内重分勢力範圍和霸權重組的重大戰略區,争鬥的大國中,美俄的對峙、争奪、寸土不讓是個極為嚴峻的事實。正如“大黑海沿岸戰略區”不是一日形成那樣,在這個戰略區中誰當霸主也将會有一個瞬息萬變的、漫長的過程。在這場博弈中,雙方、各方都需要一個“緩沖區”,一旦失手時,有喘息和待機重起的陣地,一旦取得進展時,有一個繼續征戰的橋頭堡。而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恰恰是這樣一個“緩沖區”。而這樣的實際上存在,而又不被承認的“緩沖區”,就是當今地緣政治離不開的話題和原則。
除了“大黑海沿岸戰略區”這個大的前提和背景外,地緣政治上的一個理論和法律依據,也促成了這些“自行宣布獨立的共和國”的出現和存在,這個理論和法律依據就是“國家領土的完整”和“民族自決權”。作為原屬國的、宗主國的、利害關系相連國的立場是:“國家領土的完整”是不可讨價還價的,是最後的底線,而這些“共和國”則渴望有自己的領土,并在這土地上享有自決權,因此對他們來說,曆史是可以更改的,現實是需要重新謀劃的。在這兩者相抗衡之中,強者自強,弱者自弱,強弱的抗争使原本統一的“國家領土完整”和“民族自決權”理論、原則變成了一種悖論。
從“大黑海戰略區”這個角度來看,“頓涅茨克共和國”和“盧甘斯克共和國”是個有别于俄羅斯這個國家曆史上所出現的“共和國”不同的“共和國”。俄烏雙方的,俄烏以及這兩個共和國三邊的利益雖然在它們出現的時期起過重要的作用,但是這兩個“共和國”今後的生存與發展會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大黑海戰略地區”的局勢演變,取決于大國在這一地區的勢力的再瓜分和霸權的重組。
在一個未來可見的時期,“頓涅茨克共和國”和“盧甘斯克共和國”會繼續自己的從“自行宣布的共和國”到“不被承認的共和國”的坎坷之路,而這一地區的紛争、沖突和戰火也不會消弭,時高時低,曲線發展,應是常态。
責任編輯:鐘源
校對:施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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