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苦短，那些重感情的人，真的很值得我們去珍惜

01

我知道物理老師去世的事，是在今年中秋節。我慚愧，沒能早點懷念她。

我總覺得生活要往前看，但其實念舊的人，才最深情。

初中同學告訴我消息的時候，我想不到說什麼來表達，所以隻說，真的可惜。

可惜了似水年華。

印象裡物理老師像個活潑的孩子，和我們沒有什麼分别。那時候她才三十幾歲，在20幾人的教室裡上課還要用擴音器，我原以為她是嗓子不太好，現在才想明白她是體虛。有時我還笑她，擴音器不離腰，更胖了。

她很嚴格又很親切。初中的時候我不好好學習，班主任叫我到辦公室，準備好凳子闆要懲罰我，物理老師笑嘻嘻地阻止然後和我打賭，如果下一次再考不好，一定要我好看。

下一次我很不争氣的沒有考好，她見到我就很生氣。

她生氣的時候眼睛瞪得老圓，手指伸出來憤怒地比劃半天。我就覺得好笑，我一笑她也憋不住，活脫脫一個小姑娘。

朋友給我看班主任在朋友圈發關于物理老師的文章，說道： 你那時很喜歡喝紅酒，還說好了什麼時候我們再一起學釀酒。看見我哭，你擺手勉強地擠出一抹笑，說，做完這個療程就能出院，就好了，就可以回家了……

我在北方大風呼嘯的夜裡，想到這句話再也無法遏制地哭了。

我是個念舊的人，我覺得過去是最遙遠的地方，沒有人能夠到達，可是我們卻常能看見。看見過去懵懂的自己，和那些有趣難忘的故事或人。

當我們一往無前得累了，懷念是最好的釋放方法。閉上眼，就能去你想去的地方。

02

前幾天刷微博的時候，看見一張圖片，上面洋洋灑灑寫着一段故事：女：喂！老公，我鑰匙不記得放哪了？男：你看化妝台上有沒有？女：看到了。确實在化妝台上。老公，我手機找不知道放哪了。男：你不是拿手機打我電話嗎？女：對哦！老公，我這記性太差了。男：你哪是記性差了？你是腦子有問題。我們都離婚幾年了？

不知怎的，看到這個故事心頭隐隐作痛。我們已經好久不在一起了。隻是“我”不記得。

我不記得，我還常常懷念。

從前一個同學，和女朋友在一起兩年，上大學後因為不在一個學校女生提出分手。我和他今年都大三了，放假聚會的時候他問我：“你知道慧慧最近怎麼樣？”

“我哪知道，和她也不熟，你還沒忘記她啊。”我不可思議地問他。

“也不是忘不了，隻是總想起來吧。我還記得她說，最喜歡吃費列羅巧克力，可是上高中的時候沒什麼錢，一次隻能給她買三個，還得是我中午不吃飯。她說喜歡海，淩你知道嗎，我做夢都想考到大連去，結果真的到了大連，我卻沒資格帶她去看海了。上高中的時候最喜歡周末和她一起去吃燒烤，還不敢喝酒，怕第二天起不來。現在，我經常在燒烤攤前想起她，感覺她就在那兒邊吃邊笑。她笑起來特别好看，你還記得嗎？”

我說，忘了。

03

那晚他沒再說話，喝了許多酒，然後拿起麥克風唱了無數遍“小酒窩”。

我知道，慧慧從前最愛聽這首歌。

想起來以前讀蔣方舟的《故事的結局早已寫在開頭》，她說： 懷念，就是任由生活中的那個窟窿敞着，永遠不願意補上。

我那時不很懂，直到後來自己一遍遍想起從前，想起過去，直到看到朋友痛苦不堪卻仍然不願忘記。我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那個缺口，是成長，念舊的人，會更珍惜以後，更珍惜永遠。

趙先生年初去大連出差。路過自己曾經待過的地方。他一邊給我打電話一邊說：“我在走輕軌，晚上了，沒有車，我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幾歲時候的光景。那個時候特别單純，最喜歡在家樓下的花園裡瘋鬧。而馬路上也甯靜得很，偶有汽車路過，我就指着它喊，直到它呼嘯着遠離我，我愣愣，然後繼續瘋。”

我說，好像你對過去的事情記得很清。

“是，我常常會想起自己小時候，無憂無慮。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放學，因為放學我就可以淘氣了。人應該要生活，對自己寬容，不要太難為自己。每當想起過去我就會有這樣的感想。多希望等我們老了，能找一座小城，清早起來就會聽見流水聲，洗漱好就陪你一起淘米做早飯。黃昏去小橋上看夕陽。把生活蒙上一層舊紗布，一切都那麼美好而朦胧......”

04

我上高中的時候，有一次學校來了一位講師，她教我們要學會放松，不要讓學習的壓力壓垮自己。

“你閉上眼。想象着，面前是一汪清泉，陽光散落在水面上，身後是你的家，樹木清靈，泉水叮咚，你張開手臂，懷抱春風...... ” 她語氣輕柔地引導。

那堂課，我成功地放松了自己——睡着了。

我夢見自己變成孩提，而千乘萬騎都是我的家鄉。我在最美的地方最自由的生活。

那天我正好剛買張嘉佳的《讓我留在你身邊》。我很鐘愛那段話： 我的世界很小，哪怕盡了全力，還是有無數的地方是遠方。被海豚追逐的薄荷島，坐上門闆當火車的柬埔寨，懸崖上色彩斑斓的五漁村，最美的地方我都到不了。我能做的事情很少，在門邊等你回家的腳步聲，草地上追逐同樣曬着你的陽光，聽雨點打在玻璃的聲音。當微風滑過你的耳邊，當陽光跳躍在你的手心，那你就能想起我。

你總會去到那些地方，雪山潔白，湖泊幹淨，全世界都在對你唱情歌。

全世界是很遠的地方，但在我的回憶裡，可以輕易到達。

我生命裡那些念舊的人，都有着可愛的笑臉。每每想起，我都會暗自竊喜。

那些重感情的人，多麼值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