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語文教科書上選入一篇杜甫的名詩《絕句》:兩個黃鹂鳴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裡船。
初看之下,總覺“兩個黃鹂”用得别扭,印象中好像過去我們學的是“兩隻黃鹂鳴翠柳”。
帶着疑問趕緊查書,把家裡從古至今出版的杜甫集和唐詩選集翻了個遍,均未發現版本上的“異文”,都是作“兩個黃鹂鳴翠柳”!
那麼是不是隻有自己的印象如此呢?搜索網絡,發現和我一樣的人還真不少呢!甚至不少大學教授發表論文時,還将此句引用錯!
那麼是用“兩個黃鹂”好,還是“兩隻黃鹂”好呢?主要有兩種說法:
第一種說法:唐代用“隻”做量詞的情況很少見,一般都是當成“隻是”和“僅僅“的意思來理解。比如李商隐的“隻是當時已惘然”,李白的“相看兩不厭,隻有敬亭山”都是這種用法,做量詞的用法幾乎找不到。
這個是不對的,用的少,不代表沒有。
比如白居易《奉酬侍中夏中雨後遊城南莊見示八韻》“老鶴兩三隻,新篁千萬竿”、《同微之贈别郭虛舟煉師五十韻》“朱頂鶴一隻,與師雲間騎”;
劉禹錫《有所嗟》“隻應長在漢陽渡,化作鴛鴦一隻飛”。
這些寫禽鳥時量詞都用了“隻”,這種情況在全唐詩中不會少!
第二種說法從詩的格律上看,用“隻”字,從平仄上來看不如用“個”字完美。
絕句有四種基本的平仄格式,這首詩的平仄即為其一:
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隻”字屬于平聲字,“個”字屬于仄聲字,所以隻能取“個”而舍“隻”。
這個解釋有一定道理。杜甫号稱“詩聖”,寫詩講究格律,為了平仄相調,選擇了用“個”。但也不完全肯定,因為杜甫詩中也有很多絕句不符合格律。
其餘還有從詩句的藝術角度分析的,這裡就不讨論了。但這些說法都沒解釋,人為什麼會有記憶上的誤差。
我認為造成此種現象主要有兩點原因:
一是用“兩隻黃鹂”确實比“兩個黃鹂”更恰當,禽鳥的量詞用“隻”更符合現代人的認知。杜甫作此句詩很可能原先用的是“隻”,因為平仄,才改成了“個”,他自己也未必讀得順。
二是大家可能看到一些書裡或者網上錯誤引用此句多了,于是出現了思維慣性。認為應該作“兩隻黃鹂鳴翠柳”。
不知道這句詩你們有沒有記錯過?還有哪些詩也有類似記錯的現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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