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出自《世說新語》。「言語」即人的口才與辭令，是“孔門四科”之一，孔子弟子中的代表人物是宰我和子貢。

春秋戰國時期，諸侯紛争，遊說之士持合縱連橫大行其道，所以“言語”才成了“孔門四科”之一。等到了魏晉時期，玄風盛行，士人們追求語言簡單扼要，喜歡用更少的言辭來表達深奧的道理，使“言語”成了士人跻身上流社會的重要手段。

本文選取《言語》經典名言10句，附上譯文和點評，以飨讀者。

昔先君仲尼與君先人伯陽有師資之尊，是仆與君奕世為通好也。

過去我的先祖仲尼與您的先人伯陽有師生之誼，

所以，我與您李府君世代交誼深厚、如同一家。

點評：孔融十歲時，跟随父親來到洛陽。當時，司隸校尉李膺名聲很大，凡是要拜望的，必須是傑出人士或者是他的親戚。孔融來到李府門前，對門吏說，他是李府君的親戚。

通報進門後，李膺很詫異，遂問孔融：“您是我的什麼親戚啊？”孔融不緊不慢地說，他的先祖孔子和李膺的先祖老聃有師生之誼。

大人豈見覆巢之下，複有完卵乎？

父親難道見過傾覆的鳥巢，

其下面還會有完好的鳥蛋？

點評：孔融得罪曹操，被後者拘拿。孔融對前來逮捕他的人說：“希望隻是我一個人的罪過，不要累及我的兩個兒子。”然而，他的兒子卻說：“覆巢之下無完卵。”

風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異！

風景還是以前的風景，

隻是山河已經改變了！

點評：“八王之亂”後，西晉元氣大傷。内遷的遊牧部落趁機舉兵，大量百姓和世族南渡。這些過江的士人們，每到風和日麗的天氣，就會聚到新亭飲酒。一天，武城侯周凱悲歎道：“風景沒有兩樣，但是故國已經淪喪了。”

當共勠力王室，克複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對！

當同心協力輔佐王室，克複中原。

為什麼要像楚囚那樣相對哭泣呢？

點評：「楚囚」是一則典故。楚國伶人鐘儀被晉國所囚，但他在晉地仍然演奏楚聲，不忘故國。

大家聽到周凱的悲歎後，淚流滿面，痛心不已。然而，骠騎大将軍王導卻生氣地說：“大家應勠力同心，收複故國，何必要像楚囚那樣哭泣不停呢？”

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

兩人合力同心，就如鋒利的刀能斬斷金屬；

兩人心意相投，其香氣就像蘭草一樣芬芳。

點評：兩人若能合力同心，就能斷金似蘭，親密無間。

夏禹勤王，手足胼胝；文王旰食，日不暇給。

夏禹王為國事操勞，

手腳都長滿了繭子；

文王整天忙于政事，

直到晚上才吃上飯，

白天沒有空閑時間。

點評：「胼胝」即繭子，是因勞動而磨出的硬皮。「旰」指日落時分，晚上。

公欣然曰：“白雪紛紛何所似？”兄子胡兒曰：“撒鹽空中差可拟。”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風起。”

謝安高興地說：“這紛飛的白雪像什麼呢？”

侄兒謝朗說：“就好像是把鹽抛撒到空中。”

侄女謝道韫說：“不如說是柳絮随風飄起。”

點評：「公」即謝安，東晉政治家，官拜尚書仆射，世稱謝相。「胡兒」即謝朗，謝安兄長謝據的兒子，官至東陽太守。「兄女」即謝道韫，謝安之兄謝奕的女兒，書法家王羲之的兒媳，王凝之的老婆，有“詠絮之才”。

今四郊多壘，宜人人自效；而虛談廢務，浮文妨要，恐非當今所宜。

現而今，戰事不斷，

人人都應為國效力。

然而空談會導緻政務荒廢，

浮華的文風也會妨礙國事，

恐怕與當前局勢不相合吧。

點評：王羲之反對談玄之風，遂面告宰相謝安。

秦任商鞅，二世而亡，豈清言緻患邪？

秦國采用商鞅的嚴刑峻法，

但是，僅僅兩代就滅亡了。

這難道是清談造成的禍患？

點評：謝安不反對清談，還借秦二世而亡的故事來說明這一觀點。

鶴軒翥不複能飛，乃反顧翅垂頭，視之如有懊喪意。

鶴張開雙翅但卻不能再飛了，

就回頭看看翅膀，垂下頭來。

看上去好像非常沮喪的意思。

點評：名士支遁非常喜歡鶴。就有人送了一對給他。過了一段時間，仙鶴長大了。支遁擔心鶴會飛走，便剪去了翅莖。然而，支遁看到仙鶴想飛又飛不起來的樣子時，内心難過。于是，把鶴的翅膀養好後，放它們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