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歲的張一鳴要卸任了，指定的接班人是抖音背後的男人，更是他一起撸串打球創業的哥們。

|作者：田亮

|編輯：阿晔

|編審：咖喱

一提到字節跳動，你會想起哪個人？絕大部分人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的或許是公司始創人張一鳴。他的主角光環太顯眼了。

不過5月20日，張一鳴突然宣布自己将卸任公司CEO，要從一線上退下來，還指定了接班人：梁汝波。

張一鳴說，今年3月，公司内部小範圍讨論了他卸任CEO的事，他在那時就提議由梁汝波接替自己，大家也同意。兩人将在今年年底時交接完工作。

梁汝波太低調了，很多人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實際上，他是字節跳動聯合創始人，如今全世界大火的抖音，就是他搞出來的。

·張一鳴和梁汝波（右）重遊字節跳動誕生地，回憶最初創業時光，梁汝波總結當年就是“Always Day 1”。

一起撸串，共用電腦

張一鳴是福建龍岩人，1983年出生，高三報志願時，給自己定了4個标準：首先，必須是一所著名的綜合性大學，不要像中科大那樣，男女比例嚴重失調，供求關系不平衡，找女朋友難度太大；其次，必須要靠海，因為自己喜歡吃海鮮；第三，不能離家近，免得父母總找到宿舍樓下來；第四，冬天要能下雪，因為他沒見過雪，真的很想玩。

就這樣，南開大學成了張一鳴唯一的選擇，他也和江西宜春考生梁汝波成了同學、室友。

2016年，張一鳴受邀回到母校南開大學給新生傳授經驗。他提到的第一個人名就是梁汝波：

“（我）有很多因為愛好計算機而結識的朋友，成為了後來的創業夥伴或者同事，比如我的室友梁汝波。大二的時候，他去買了一台主機，我買一台顯示器，湊成一對，兩個人一起用。我們兩個微電子專業的人，每天一起鑽研編程。”

張一鳴和梁汝波共同擁有的第一份資産，就是那台僅有256兆内存的電腦。後來，張一鳴轉到軟件工程專業，那台電腦就給了梁汝波。

那時候，張一鳴、梁汝波等好友經常一起泡實驗室，熬到淩晨一兩點。大家還經常一起出去撸串，一周能吃兩三次。周末他們還會一起打乒乓球和羽毛球。梁汝波說：自己運動是因為喜愛，而張一鳴是覺得“應該運動”而堅持了下來。

·梁汝波

令兩人都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張一鳴交女友，那是典型的理工男式交友。

大學時，張一鳴幫好多同學安裝電腦，特别是女同學，還包修。有一次，他幫一個女同鄉修電腦，回來後興奮地告訴梁汝波，他看上了那個同鄉女孩，決定要追她。後來，又去修了幾次電腦，還在BBS上追人家，等到張一鳴覺得時機成熟，他把她約出來表白了，結果張一鳴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梁汝波本想安慰張一鳴，但張一鳴反而覺得無所謂。

“就感覺（他把）這件事跟你說了一下而已……用現在的話來說也挺奇葩的。”梁汝波回憶道。

接着，張一鳴真的當沒事人一樣，繼續追，最後日久生情，還是追到手了，那個同鄉女生目前已是張一鳴的老婆。

空間有形，夢想無限

2009年，已畢業4年的張一鳴和梁汝波開始了第一次創業：共同創辦垂直房産搜索引擎“九九房”。彼時，張一鳴已對信息分發頗為熟練。但房産搜索屬于低頻應用，張一鳴決定退出九九房，在手機上做一個能夠集合優質信息、個性化推薦的軟件。

2012年，張一鳴和梁汝波等人在北京海澱區知春路創辦了字節跳動。這裡高校和科研機構林立，辦公樓和住宅樓也有不少，又是中關村腹地。他們在錦秋家園租了一套民房，就這樣開始了創業。

當時，公司最大的會議室隻有10平方米；總共有兩個衛生間，男員工用卧室外的那個，女員工用卧室裡的那個；家具都是從宜家買的，沒有任何定制。

·張一鳴回憶最初創業時光。

創業大獲成功後，兩人曾一起故地重遊，樂呵呵地回想起當年的打拼歲月，對當時的辦公環境還都挺滿意。張一鳴說：“在創業公司中條件算不錯了，我有個同事創業，隻有一個衛生間。”梁汝波說：“我以前見過一些别的團隊，（辦公室裡有）好多蟑螂，我們這裡沒有蟑螂。”

創始人的心态當然好，但也有新同事入職兩天就走了，覺得公司不規範，是小公司。人各有志。有人走了，他們倆都還堅持着。有一次年會，公司叫了8個海底撈火鍋外賣，但最終隻開了4個鍋，因為全部都開就會跳閘。

張一鳴說：“空間有形，夢想無限。”就是在這樣一套民房裡，他們開發出來了今日頭條。2013年四五月份，他們離開錦秋家園，搬到了一座寫字樓裡。

梁汝波在團隊裡曾主要負責技術，任研發總監，也有人稱技術總監。他帶着團隊不斷改進算法，比如改進基于位置的内容推薦功能——根據用戶手機所在不同位置的時長來判斷用戶目前的狀态。比如在節假日，用戶經常出現在一些旅遊風景區，那麼系統就會給用戶推薦一些當地景點、食宿、交通等信息。

梁汝波知道，推送其實是一件衆口難調的事，好的推送是要在滿足用戶需求和防止打擾用戶之間取得平衡。他曾設想：一位到今日頭條面試的學生，在會議室等着面試，拿出手機一刷，今日頭條上出來的就是其他面試者在論壇上、在微博上分享的面試經驗。

張一鳴是公司一把手，也曾負責人事工作。在梁汝波印象中，張一鳴有兩個特點：一是認人準，二是“死皮賴臉”。字節跳動的前100名員工全部是張一鳴親自面試的。兩年之後，公司壯大，他隻能面試70%左右，但每個offer都是他親自确認後發出的。一旦見到認為不錯的人才，即使當時沒招到，張一鳴也會想辦法知道對方目前的狀況，或者三顧茅廬把人招來。

每次團隊裡招到優秀的人才時，梁汝波都覺得難得，可張一鳴總是會說能找到更優秀的。在梁汝波印象中，張一鳴不像很多創客一樣瘋狂地工作，而是還像那個追女孩的理工男生一樣，波瀾不驚。

梁汝波曾說，他從來沒見過張一鳴有打雞血的狀态，“不過分興奮，也不過分沮喪”，哪怕是遇到不舒服的事，張一鳴也很克制，别人很難從他身上看出消極情緒。遇到難事，他隻是“迅速召集全公司能幫得上忙的人開會，商量誰可以做些什麼”。

“接手我寫了一半的系統”

2016年，梁汝波看到了短視頻這個風口，創辦了北京微播視界科技有限公司，開發出抖音APP，并且獲得今日頭條的數次天使投資。

梁汝波把今日頭條的那套算法搬到了抖音上，造就了又一個爆款。2016年9月26日，抖音正式上線。在梁汝波的帶領下，短短一年時間，抖音就有了廣告、直播、企業認證、外鍊、淘寶購物跳轉等功能，在商業化道路上迅速成熟起來。

後來，張一鳴把人事大權交給了梁汝波。2020年起，梁汝波開始負責字節跳動集團人力資源和管理等工作，推動了字節跳動的組織建設和人才發展。過去一年，字節跳動全球員工數從6萬人增長至10萬人。

今年3月，梁汝波在内部信中宣布了一項新的人事任命：周受資将加入字節跳動，擔任首席财務官。周受資過去一直在科技和金融領域工作，此前在小米擔任CFO和國際部總裁等職務，加入小米前在DST（一個總部位于俄羅斯莫斯科的投資集團）和高盛等金融機構做科技投資工作，并推動DST在很早期投資了字節跳動。

就是在周受資入職字節跳動前後，張、梁二人到錦秋家園故地重遊。也大概是在那時，二人的交接班事宜已在小範圍獲得通過。

張一鳴為什麼要退出一線呢？

在5月20日的公開信中，張一鳴解釋說：“我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成熟管理者，我也不是很擅長社交，我更喜歡研究組織和市場原理來減少管理，喜歡自己上網、看書、聽歌、發呆。”“當業務和組織變複雜規模變大的時候，作為中心節點的CEO容易陷入被動：每天要聽很多彙報總結，做很多審批和決策，容易導緻内部視角，知識結構更新緩慢。”

那麼，他為什麼選擇梁汝波接任呢？

張一鳴說：“汝波是公司的聯合創始人，字節跳動是我和他一起創立的第二家公司了。他在字節跳動陸續承擔了産品研發負責人，飛書和效率工程負責人，集團人力資源和管理負責人等工作。公司創立以來，從采購安裝服務器，接手我寫了一半的系統，重要招聘、企業制度和管理系統建設，很多事情是他協助我做的。未來半年，我們兩個會一起工作，确保在年底時把交接工作做好。請大家支持好新CEO汝波的工作！”

梁汝波也發了一封公開信：“在2009年和一鳴一起創業前，我和一鳴說，有機會希望做一些重要不緊急的工作。過去這些年，我從做用戶産品，到後來打造企業産品，再到負責人力與管理工作，一直覺得很幸運能紮根技術、産品和管理，因為有一鳴在前面處理很多困難、突發的工作。現在為了公司更長遠的發展，需要一鳴從日常管理裡抽身出來，專注在對公司發展不緊急但很重要的工作上，創造更大可能。”

除了交接班，外界同樣關注張一鳴接下來要幹什麼。

張一鳴說，自己要放下日常的管理工作，聚焦到遠景戰略、企業文化、社會責任等長期重要的事情上去。他提到教育公益、腦疾病、古籍數字化整理等新項目也在持續探索中，個人也有些投入，還有更多想法，希望能更深度參與。他還提到了“電動車行業如火如荼”，難不成是也對造車來了點興趣？

反正才38歲，張一鳴的未來總歸還有無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