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闫學晶自認有三件大事是和父母擰着來的。
第一件事是偷錢學習二人轉。
出生于1972年的闫學晶,從小是在東遼縣雙城村裡的二人轉熏陶下長大的。
父親是村裡的幹部,每天除了分配農活,就是通過村委會的大喇叭給大家放二人轉。
漸漸地,闫學晶經常跟随着大喇叭裡學唱。
13歲那年,闫學晶更是和父母吵嚷着,要到專業院團裡去學習。
她聽三姨媽說了,當地有名的二人轉演員李小霞剛剛辦了一個培訓班。
當時正值八十年代中期,雖然不至于餓肚子了,但家裡還是非常窮。
父母不同意闫學晶去學,小姑娘就天天纏磨他們。
實在拗不過她,母親假意答應帶女兒去報名。
實際上,她隻是想帶着闫學晶到現場轉一圈就回來。
闫學晶可是當真了,可到了培訓班裡,母親不同意交20塊的報名費。
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她趁着母親和其他人聊天的功夫,
從母親兜裡掏了錢就沖向了收費的老師。
母親看女兒如此固執,最終也隻能答應她學習二人轉。
剛剛進班,闫學晶就遇到了第一件難事。
小時候在家裡學唱,她的聲音還沒有變化,聽起來很清脆。
可此時的闫學晶的嗓子正發生微妙的變化。
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聲音不脆了,甚至連低沉的男聲都模仿不來。
老師勸她,要不就别學了,聲音變不過來,不一定能成事。
好不容易上的培訓班,闫學晶怎麼會輕易放棄。
然而培訓班隻是短期的,不到一年就結束了。
學員們有的去了縣裡的劇團,有的去了鎮裡的劇團。
東遼縣裡的渭津鎮,也有一個業餘的小劇團。
團長覺得闫學晶是棵好苗子,就把她收入麾下。
就這樣,原本應該呆在村裡種地的闫學晶,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這位團長的眼光很長遠,把精挑細選的小演員招來後,
又專門請來了縣上文化館裡的專業老師給他們講課。
無論是二人轉還是文化知識,闫學晶和其他孩子都學得很刻苦。
又經過将近一年左右的學習,14歲的闫學晶終于開始登台演出了。
兩年左右的曆練,無論是在鎮上還是縣裡,闫學晶都遠近聞名。
當時她所在的劇團一共有三十多個節目,闫學晶無一例外都會唱。
無論是大姑娘、小媳婦、老太太甚至老頭和瘸子,她上台就能唱。
團裡每次演出,有演員臨時登不了台的,闫學晶是救場的必備人選。
很快,“戲耙子”的外号就到處傳開了。
能唱就能拿到高工錢,闫學晶記得很清楚,她第一次領到的工資是90塊。
這可把小姑娘樂瘋了,她跑到市場買了一大兜的襪子,
回去後分别送給了父母和親友鄰舍。
穿着女兒用工資買來的襪子,父母不再幹涉闫學晶學習二人轉了。
不過闫學晶的志向,可不僅僅是一輩子呆在鎮上的小劇團裡。
進入劇團四年後,有一天闫學晶告訴父親,想讓家裡幫她湊1500塊。
聽着這堪比天文數字的錢數,父母不知道女兒又生出了什麼“幺蛾子”。
闫學晶告訴父母,自己想去省裡的戲校上學。
“你剛剛農轉非成了公家人,為何還要這山望着那山高呢?”父母開始苦口婆心地勸她。
她聽不進去,心裡裝着自己的“大道理”。
沒有系統專業的學習,永遠夠不到藝術殿堂真正的門把手。
湊不湊錢是家裡的事,反正報考的時候不用花這麼多。
鐵了心要上學的闫學晶,不顧父母反對從遼源去了四平,那裡有離家最近的考點。
可惜她來晚了一步,剛到考場,初試已經結束了。
正巧主考要離開,闫學晶攔住人家,誠心誠意說了實情。
老師沒有為難她,在門口的傳達室裡,闫學晶唱了一段《馮奎賣妻》。
“初試過了,回去等複試的通知。”
當年夏天,闫學晶第一次去了省城長春。
民歌演員高茹是主考官,在戲曲學院的舞台上,
闫學晶演唱了《縣長下鄉到咱家》以及《馮奎賣妻》。
考試完畢,高茹斷定這個姑娘将來一定能成事。
雖然如此,但随着錄取通知書的正式下發,1500塊的學費還是沒着落。
父母依然不松口,畢竟這筆錢太大,家裡根本拿不出來。
母親還一再勸女兒:考上了,說明你能力強,有個證明就行了,幹嘛非要去上學呢?
闫學晶同樣也不松口,僵持到最後,她央求父親出去借錢。
她還告訴父親,等将來學出名堂了,這錢一定會還的。
女兒都這麼說了,做父母的也就沒辦法再阻攔了。
父親隻能舍下村幹部這張老臉,從村裡借到村外,凡是能張開口的都張口了。
就這樣,闫學晶帶着一堆借來的零錢,踏上了新的學藝之路。
她深知背後的艱辛,因此在學校格外賣力。
剛到學校的第二年,經過老師高茹和侯殿君的推薦,
她就參加了一場在北京舉行的全軍調演。
二人轉《風雪巡防》,演出後獲得了一等獎。
随後兩年,她一邊繼續學業,一邊又參加了省裡和全國的演出。
二人轉《劉秀坐樓》和評劇《多彩的夢》,都得過表演一等獎。
就在闫學晶即将畢業分配工作的時候,她又開始給父母“上眼藥”。
這正是她人生中的第二件事。
那是1993年,即将畢業的闫學晶已經落實了工作單位,
她将被分配到吉林省的武警文工團。
在去單位報到之前,闫學晶去吉林市參加了一場演出。
正是這一次演出,二十出頭的闫學晶認識了劇團的老闆林越。
這次的偶然相識,逐漸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
隻是林越不但比闫學晶大10歲,而且離過婚還帶着一個8歲的女兒。
兩人中間的窗戶紙捅破後,闫學晶清楚還有很大的困難在前方等着。
第一次帶着林越回家,父親甚至沒跟他打招呼,而是一個人去了村委會。
弟弟得知未來的姐夫是個二婚,直接把林越買來的禮物甩到了牆外。
頭一次見面不要說坐下來深談,可以說碰壁都把鼻梁骨碰折了。
回去之後,林越就對闫學晶坦言,要不就算了吧,畢竟自己離過婚。
可女人要是鐵了心,多少頭牛都拉不回來,何況闫學晶從小到大都是和父母擰着走過來的。
闫學晶告訴林越,既然兩個人要往一塊走,那就必然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
至于結婚後,碰到的困難就會更多。
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人是不會遇到難題的。
關鍵是遇到難題後,不應該輕易避讓。
再說了,隻有經曆過各種事情考驗的感情,才更加珍貴。
闫學晶的這番話充滿睿智,一時間又把動搖的林越拉進了同一條戰壕裡。
在和家人僵持的階段,父母也開始有所松動,他們太清楚女兒的秉性了。
父親索性去了趟吉林市,對未來的姑爺來了個全方位的明察暗訪。
林越一直經營着二人轉劇團,在東北的二人轉演出市場,也算是老人了。
事業有成,側面打聽得知人品也靠得住,父親的天平開始漸漸向女兒一方傾斜。
就這樣,當闫學晶走進武警文工團時,她和林越的親事也定下來了。
結婚之後,夫妻倆一個在長春,一個在吉林。
為了家庭的幸福,闫學晶後來又從文工團調到了吉林市評劇院。
雖然成家立業了,但父母之前擔心的問題還是很快爆發。
和林越生活在一起後,面對他和前妻8歲的女兒林傲雪,闫學晶覺得這個後媽不好當。
由于沒有當媽的經驗,和繼女的關系最初并不和諧,這也間接引發了她和丈夫林越之間的矛盾。
父母也非常擔心,為了讓家裡寬心,闫學晶開始從自身找因素。
孩子畢竟還小,而自己已經是成年人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她用真心去對待女兒,才使得這個家庭逐漸和諧。
婚後,她和丈夫很快又有了兒子林傲霏。
29歲那年,闫學晶又有幸成為了趙本山的弟子。
那時她參加了本山杯二人轉大賽,不但獲獎也被趙本山收為弟子。
她也順勢走進了電視劇《劉老根》劇組。
但電視劇剛剛開始拍攝,闫學晶就被老師趙本山狠狠批評了一頓。
在拍攝期間,有一次闫學晶突然不辭而别去了沈陽,而且還帶走了另外一名演員。
等到她回來後,才向老師趙本山坦承是臨時接到了一場演出。
話剛說完,趙本山的臉色就變了。
怎麼能不吭聲不請假就跑出去呢?明天的戲還拍不拍了?
再說大半夜的一個人回來,要是出事了咋辦?
趙本山連珠炮似的發問,一下子就把闫學晶給說哭了。
第二天拍戲,她的情緒明顯受到了影響。
拍戲間歇,趙本山又跟她說,批評你一下還記仇了?
一個劇組就是一個集體,要是誰都不請假就走了,其他人該咋辦呢?
既然來到了這個集體,就得為集體負責。
等拍完了戲,你想上哪兒演出都行。
我批評你,态度可能不好,現在給你道歉,不過下不為例了。
一番話又把闫學晶給說哭了,不過這次的眼淚裡帶着自責和愧疚。
可以說,初次從舞台登上熒幕,闫學晶就學到了表演技巧之外的很多東西。
她也從一個二人轉演員,順利轉型成為影視劇演員,而且還登上了春晚的舞台。
2007年,已經35歲的闫學晶,又一次穿上軍裝走進了海政文工團。
過去的演藝事業主要都在家鄉東北,如今丈夫以及一雙兒女,都跟着她去了北京。
離家遠了,她開始格外牽挂雙城村的父母。
彼時闫學晶的父母已經六十多歲,兩個弟弟都已在哈爾濱工作,老人身邊沒一個子女。
闫學晶和丈夫林越商量後,想把父母接到北京。
但是每次打電話和父母談起此事,他們都不想來北京。
一拖又是一年多的時間,待到2009年過年回家,闫學晶第三次和父母“杠”上了。
從北京回東遼,飛機、火車、汽車她坐了個遍。
夜裡回到家,暖氣又停了。
零下二十多度的低溫,父親兩次爬起來到院子裡給爐火加煤。
這次回家讓闫學晶堅定了一個想法,她要在遼源市裡給父母買一套房子。
誰知這想法剛說出來,父母又開始反對。
“花幾十萬買房子根本沒必要,而且人老了故土難離。”父母說的都是實話。
但闫學晶還是決定買房,當年春天,她在遼源給父母買了一套三居室。
幾個月的時間房子裝修好後,當年國慶節,她和弟弟都回家去接父母。
女兒大了,何況她小時候就非常擰。
父母隻好按照女兒的安排,把家裡的老房子折價賣給鄰居,
家裡的自留地,也都分給了兩個叔叔。
動身前往城裡的那天,左鄰右舍都過來送行,直言闫家有這麼一個孝順的女兒。
可是闫學晶父母的臉上,卻是一堆難以言表的情素。
新家什麼都有,可因為在樓上不能出去串門,下樓後誰都不認識,父母開始天天煩惱。
闫學晶和弟弟偶爾回去看望老人,父母就一再提議,想回老家雙城村。
兒女們有些不理解,智能化的家具,做什麼都方便,難道還比不上農村嗎?
再說老家的房子已經賣了,回去住哪兒?
闫學晶甚至覺得,父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都有些矯情了。
2011年的夏天,闫學晶獲得了演藝界十大孝子的稱号。
頒獎的時候,主辦方還特意邀請她的父母也去了北京。
經過這一宣傳,父母從此之後再不提回老家的事情了。
每次闫學晶打電話,老兩口都說住得很好,日子也很安逸。
實際上,父母思鄉的情懷與日俱增,隻是為了不影響女兒的榮譽,他們選擇了隐忍。
2012年的3月,父親突然出現了胸痛和痰中帶血的症狀。
闫學晶把父親接到北京求診,經過診斷,父親患上了肺癌。
手術是在海軍總醫院進行的,之後又進行了多次化療。
直到當年八月,身體漸漸恢複後,闫學晶才将父母送回了遼源。
身體病了,父母想回老家的心情變得更加強烈。
當年冬天,闫學晶回遼源陪父母,父親又跟她唠叨起了村裡的白桦林和菜地。
她明白父親話裡的意思,可眼下身體不好,隻有守在城裡才能随時治療。
就這樣,父親想要回老家的心願再次落空。
這期間,闫學晶定期帶着父親去醫院複診。
她老早就偷偷告訴醫生,一旦哪天父親的情況嚴重了,要告訴她,不要告訴家裡其他人。
為了讓父親寬心,這年春節,她帶着兩個老人去了三亞。
在北京轉機的時候,父親站在候機大廳裡,不停看着窗外的飛機。
望着父親的背影,闫學晶給老人拍了不少的照片。
2013年1月,闫學晶接到了父親病重的電話。
醫生告訴她,癌細胞已經出現了擴散,老人時日無多。
闫學晶從外地趕來,望着彌留之際的父親,她做了一個最痛苦的決定。
父親臨走前的氧氣管,是由她拔下來的。
送走了父親,母親才向女兒透露,實際上這兩年他們一直很孤獨。
多少次想回老家,可又擔心影響到女兒的聲譽。
闫學晶這才明白,自己和弟弟一直引以為傲的孝心,事實上根本沒有走進老人真正的内心。
于是在2015年秋天,闫學晶又在老家給母親蓋了三間新房。
回家之後的母親,又開始種菜養雞,喪偶的悲痛也漸漸化解。
父母老去的同時,闫學晶的一雙兒女也長大了。
在她參演電視劇《俺娘田小草》時,繼女林傲雪在劇中也飾演了她的女兒。
和繼女相處二十多年,母女倆的感情也已非常深厚。
在劇組拍戲的時候,闫學晶穿一天的衣服,女兒會給她洗幹淨、晾幹、疊好後再送過來。
日常生活中買什麼用品,女兒也會想着母親。
看着女兒為自己所做的點點滴滴,闫學晶覺得二十多年來的付出是值得的。
就在外界認為,兒女雙全的闫學晶,即将享受中年的幸福時,
一段網上的婚禮緻辭視頻卻把大家整破防了。
視頻中的闫學晶,自稱丈夫是馬明東。
據說闫學晶參加的那場婚禮,是馬明東外甥的婚禮。
更為關鍵的是,46歲那年闫學晶又生了一個女兒,
闫學晶何時跟林越離婚,又是何時跟馬明東結婚的,外界并不知道确切的時間。
值得一提的是,去年六月份,闫學晶和林越所生的兒子林傲霏結婚了。
豪華的婚宴現場,明星潘長江、楊立新等人的助陣,
都向外界展示着闫學晶多年來在娛樂圈的打拼成果。
不過一個有意思的細節是,現場拍全家福時,坐在闫學晶身邊的是前夫林越。
或許是因為林傲霏畢竟是闫學晶和林越的孩子,
所以現任丈夫馬明東才沒有現身。
就在這個月初,闫學晶又在網上曬出了和母親以及女兒出遊的照片。
照片中的闫學晶,和女兒穿着同款的親子裝。
她的母親也很罕見地出現在照片裡,祖孫三代看起來很幸福。
年屆五十,闫學晶又從頭開始照顧小女兒。
别人眼裡,她做事永遠有自己的想法和内在邏輯。
而或許在闫學晶看來,從小到大,與其說是擰着一路走來,
不如說正是因為有自己的主見,才取得了今天的成就。
文|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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