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屬于哺乳綱奇蹄目馬科動物,六畜之中沒有它。驢肉确實很美,俗話說“天上的龍肉,地上的驢肉”,這話并不是戲言,而是實事求是。
人們從什麼時候開始吃驢肉的呢?見于文字的,北魏賈思勰所著《齊民要術》中有“作驢肉法”。此外,北宋真宗時,有馬知節揭發同僚到泰山封禅時,熬不任素食,偷宰驢吃掉的故事。可見國人吃驢肉的曆史很久了。宋代洪邁的《夷堅志》中記載了這麼一個故事:“韓莊敏丞相嗜食驢腸,每宴客必用之,或至于再三。欲其脆美,而腸入鼎過熟則糜爛,稍失節制堅韌。庖人畏刑責,但生縛驢于柱,才報酌酒,辄旋刺其腹,抽腸出洗治,略置湯中,便取之調味以進……”。這真是太殘忍了。同樣,在清代還有活刳驢肉的記載。這裡隻錄紀曉岚
《閱微草堂》筆記中的一則,“屠者許方……其屠驢先鑿地為塹,置闆其上,穴闆四角為四孔,陷驢足其中。有買肉者,随所買多少,以壺注沸湯沃驢身,使毛脫肉熟,乃刳而取之。雲彼如是始脆美,肉盡乃死……”。我們讀這些文字,真是心驚肉跳,實在是殘忍得目不卒讀。
我吃過多次驢肉,印象都十分清晰。第一次吃驢肉是二十多年前在河南南陽吃的驢肉湯,湯中肉片不少,因為是晚上在路邊食攤上吃的,夜不觀色,湯汁顔色未看清楚,肉很嫩,綿軟,味道清爽,沒有泡馍,就喝了一碗肉湯。
第二次吃驢肉是在河南洛陽。十多年前,雕塑家段一鳴先生開車去北京,我要去河南獨行考察,他便拉上我,在洛陽聚齊牛春茂,相約同去北京。從洛陽出發時,一大早牛春茂領我倆去一家有名的驢肉湯館喝湯。湯端上來後,香氣四溢,湯色紅郁,肉很新鮮,據說是淩晨宰殺的,小笊籃裡的面餅很特殊,初疑很像天水的面皮,泡進湯裡,韌性特别好,有嚼頭,驢肉香軟美味,與吸足湯汁的面餅相得益彰,充分發揮出了驢肉湯的妙處。從洛陽開車直到安陽,一路不饑不渴,直誇驢肉湯的美妙。
第三次吃驢肉是2016年與朋友去蘭州西北師大辦事,路過定西時入飯館午食,朋友買了一盤爆炒驢肉,100元,價格不菲。滿盤驢肉全是精肉,綿軟滋潤、香濃味美,是前二次喝驢肉湯的最美總結,比大肉過之無不及。隴西的驢肉很有名,尤其是“金錢肉”,更是許多腎虛的男士求之不易得之物,隴西屬定兩所轄,驢肉地道,名不虛傳。近二年在北道吃過二次驢肉火燒,很夫望,肉是冰箱裡存放的,無鮮味,思忖古人吃驢肉求鮮是有道理的。
驢是北方農村的恩物,盡管它有時也會發點“驢脾氣”,但其對人的貢獻是很大的,人們把它叫“山區的駱駝”、“驢吉普”。驢雖然“蠢”,但愛驢的人還是不少,“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生前便好學驢叫,十年前,耤河風情線上每天早上有個胖胖的老頭一路走,一路學驢叫,後來不見了。據說學驢叫能震動五髒六腑,氣血上揚,于身體有益。著名畫家黃胄以畫毛驢而馳名,甘肅畫家孫良亦是如此,阿凡提的小毛驢多麼可愛,慶陽環縣的“一驢馱”皮影戲班多麼動人,驢是山地最好的交通工具,老百姓愛它、惜它是理所當然的。
現在養驢的已經很少了,倒是一些人為了滿足人們的口腹之欲,養菜驢的多了起來。姓氏中原來有驢(繁體驢)姓,多在河南,因為難聽,就分為馬(馬)姓與盧(盧)姓了。
相傳一個縣的某個相當偏遠的村子有個村學,一個民辦教師教着幾個娃,村子吃水困難,每天早上要去山下馱,這個教師無法分身,村上給他給了頭毛驢馱水。可是養驢需要料錢,村上便給縣裡又報了一個民辦教師名額,取名為曹向東,這樣教育局每年還發些補貼。直到後來,省上要在民辦教師中評先進,縣上覺得這個曹向東不錯,默默無聞服務山區教育,便申報了他。後來省上來人總結經驗,決定去訪查曹向東,到現場一看,并無此人,問那個民辦教師,其人無奈,領上領導看那頭毛驢,毛驢吃料的糟口正對着東方,所以叫曹向東,衆領導面面相觑無語,一時笑談也。
天水民俗教授李子偉
于2021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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