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冠肺炎疫情爆發的這段時間裡，“零号病人”這個詞被一再提及。

關于病毒溯源、關于零号病人，在世界範圍内引發了廣泛的讨論，尚待科學研究的權威确認。

“零号病人”指的是第一個得傳染病，并将其傳播到人群中的患者。在醫療界對新冠病毒的來源、習性和傳播途徑仍然缺少認識的今天，民間對找到“零号病人”充滿好奇，但到目前為止，被指出的“零号病人”其實都是些無端的猜測。

找到“零号病人”固然有助于掌握病毒的來源等相關信息，但很多專家也指出，防控疫情有許多比尋找“零号病人”更為緊迫的工作，而在追尋“零号病人”的過程中可能出現的“污名化”和“陰謀論”，對個人和社會造成的傷害，值得警惕。

十幾年前的非典疫情時期，也發生過一場對于“零号病人”的追蹤。在深圳打工的河源籍廚師黃杏初，因為是首例報告的非典肺炎患者，一度被一些人稱為“零号病人”，他由此遭到圍觀和歧視，承受着各種謠言沖擊和輿論壓力。

在非典疫情尚未結束的2003年5月，黃杏初在被指“神秘失蹤”後再度露面，晶報記者獨家刊發了對黃杏初及其密切聯系人以及相關醫生的連續采訪報道，還原事情的始末。

（原載于2003年5月15日晶報，記者趙海燕）

中國部分省份發生非典疫情以後，關于誰是國内首例非典患者就成了媒體與網絡世界紛纭聚訟的話題。近日，國内媒體與網絡更是競相轉載一篇題為“首例非典患者失蹤之謎”的文章，稱國内首例非典病毒感染者現失蹤，此人去年11月先後于河源、廣州等地就診，在康複後可能因為無力償付高額醫藥費用“不告而别”，目前包括河源疾病控制中心在内的國内多家機構正在試圖與其聯絡，并暗示由于此人是首例非典病人，因此科研價值極大，文中甚至稱不排除通過警方尋找此人。

5月12日本報記者突然接獲神秘報料電話，報料人在電話中言之鑿鑿，稱在網絡與媒體間争相言說的所謂國内首位非典感染者黃杏初就在深圳。該名報料人甚至連黃杏初目前在深圳的居住憩息地方、電話号碼都清楚無誤地向記者提供，更令人意外的是，記者并沒有花太多周折就找到了報料中提及的地點與相關證人，并于13日晚與黃杏初取得了直接聯系。

這位名叫黃杏初的患者及親友均否認失蹤一說，黃在13日晚與記者電話聯系時也表示将會于14日現身，但之後黃杏初再度關閉了電話，沒有實踐他與記者直接見面的承諾。

黃杏初是首例非典患者？

根據報料人提供的情況，記者來到了位于南山的某酒樓，與黃杏初的同鄉兼好友、并聲稱治療期間無償資助過黃杏初的酒樓老闆見了面。

不願透露姓名、同時也懇請記者隐去其酒店名字的酒樓老闆告訴記者，黃杏初目前确在深圳，已痊愈出院。他跟黃見過面，也保持着聯系，但他無法确知黃是否願意與記者見面。但他首先表示了黃近期與他交流時極力否認自己就是國内“首例非典患者”的說法。

這位老闆表示，近期黃與他自己也了解到網上與部分媒體将其稱之為國内首例非典患者的種種說法，并坦言這些不實報道令他們備受困擾。

這位老闆表示，由于這些報道的出現，黃已經接到了許多騷擾電話，其中甚至不乏威脅、恐吓電話。老闆表示，他可以提供黃就診的所有醫院與衛生部門，讓記者核實相關報道與認定是否有科學依據。

記者依照有關指引首先找到了河源疾控中心副主任傅愛鋒先生。據傅先生介紹，這事已經得到更正，該疾控中心也從未稱黃是中國第一例非典病人。據他了解，黃是中國第一例報告的非典病人，此前可能也有，但那時并未有非典這一說法，大家并未注意，黃在河源治療幾天後就轉到廣州陸軍總醫院了，後來的情況他們也不了解。至于找到黃有多大的醫學價值，對目前找到治療非典的方法有何貢獻，則很難說。

記者随後又電話訪問了廣東省衛生廳的一位人士。他說，黃杏初這個名字很陌生。事實上，他對佛山和河源誰是第一個報告病例也并不清楚。該工作人員稱，衛生廳沒有掌握廣東的第一病例，也沒有對黃杏初采取任何措施。他還表示，如果黃是第一病例就好了。

黃的主治醫生、廣州軍區總醫院呼吸科歐陽醫生說，他并不知道黃是否是全國首例非典患者，也不知道省裡關于最早非典病例的統計情況。對于“黃杏初的病例是否引起醫院和有關部門的重視”的疑問，他不會過度關注，原因是作為一個普通醫生他隻想把病人治好。他還說：“當然，如果黃是首例非典患者，應該在傳染病學界引起關注。”

黃杏初拖欠巨額醫藥費？

在網上，有關傳說在爆炒黃杏初神秘失蹤時，将原因歸之于黃杏初發病時國家尚無對非典病人免費醫治的措施，因此他欠下醫院高額醫藥費用，迫于無奈，隻好悄然隐身。昨天，記者就此事與黃杏初曾工作過的上述酒店及就診醫院聯絡，獲悉此種說法并不屬實。

上述酒樓老闆兼好友對此也作了澄清：黃杏初肯定沒有欠醫院錢，一分錢也沒有欠，醫藥費由黃杏初及其家人出了一部分，作為老鄉兼好友的他和旗下的酒樓員工也出了一部分，總額大約有10多萬吧，後來黃回到老家河源，然後轉到廣州。當時住院都是要先交錢的，和現在治療非典的情況并不相同。如果他欠費的話根本沒有辦法治療下去，更别說轉院了。

河源人民醫院醫生謝金魁向記者證實了這一點。謝先生告訴記者，黃杏初是去年12月15日送到醫院的，由于當時對非典并沒不了解，醫院就把黃當作一般肺炎病人處理，但到16日，黃突然出現高熱症狀，呼吸有點困難，至17日晚些時間，黃呼吸已十分困難，由于河源人民醫院沒有呼吸機，病情又十分危急，醫院就用車連夜将其送往廣州。

率先在網上炒作此事的某報劉記者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表示：“應該欠費了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聽别人說的，我寫的是可能。”

黃杏初出院時不辭而别？

上述酒樓老闆對于網上所謂的黃“不告而别”之說也認為是純屬虛構。此名老闆坦言，黃出院後，他們還在深圳一起吃過飯，後來黃還回醫院複檢過，在他的酒樓也曾有過短暫的打工時日，生活沒有特别大的變化，直到有人說他“神秘失蹤”他才緊張起來。“實際上，他也很怕這個病，他還要去檢查呢，怎麼會不告而别呢。”

記者電話訪問的廣州軍區廣州總醫院歐陽燕醫生也有類似的觀點：“黃在去年的12月17日左右由河源市轉來，當時情況很不妙，經過一個多月的治療，大約在今年的1月20日左右出院。出院後曾在2月份和4月份先後兩次來醫院複查，均顯示正常。黃并非完全失去消息，感覺他目前仍在工作，應該還是做廚師工作吧。”

上述酒樓老闆對此的說法是：“從黃某得病到出院，沒有任何一個部門找過他，和他談過。他病好了，當然就回家了，現在忽然說他失蹤了，真是莫名其妙。”

黃杏初已遠走他鄉？

在傳言中，黃杏初身處何方是最大的焦點。對此，記者從包括黃本人及上述酒樓老闆處獲悉，黃并未“神秘失蹤”。至于黃杏初痊愈後為何輾轉至深，與黃杏初顯然有着密切關系的酒樓老闆卻自始至終不肯透露詳情，隻是坦言與黃是親戚關系；黃家境并不好，亟需謀職幫補家用，所以自己礙于情面讓他在酒樓“先做做，畢竟他以前也是幹廚師的”；不過他近日已離開酒樓自開小店，具體位置應在南山區一帶。

黃杏初與記者在13日晚的電話采訪中對此也有提及，他表示願意在适當的時候站出來。他對記者說：“我現在就在南頭，具體地點暫時不能說，不過我會在合适的時候露面的。”

酒樓老闆說：“他已經離開大沖村，應該還在南山區，沒有離開深圳。”

原載于2003年5月15日晶報，攝影賈玉川

■黃杏初前晚緻電本報記者

從5月12日起，記者通過報料人提供的電話，開始不停地聯系黃杏初，但是直到13日晚9時，黃的手機和市話通一直處于無人接聽狀态，而在黃杏初短暫工作過的某酒店老闆雖然答複說服黃杏初接受采訪但也沒有任何收獲。

就在記者認為已經沒有希望找到黃杏初時，前晚9時14分，記者接到一個讓人振奮的電話，是黃杏初打來的，“我就要你們要找的黃杏初”。

黃在電話裡稱自己生活壓力很大，不僅有工作上的，更有親朋關系上的，他甚至接到威脅和恐吓電話，以緻每天不敢接電話。盡管記者再三解釋采訪的目的是為了更好地讓社會了解他的真實情況，澄清對他的偏見，但是黃還是堅持說别人對他的偏見已經“根深蒂固”。記者試圖了解黃目前到底在深圳什麼地方，而黃對此異常警惕。他承認人在深圳，但是拒絕透露目前自己身在何處。他表示，自己并沒有神秘失蹤。在記者的反複勸說下，黃答應在适當的時候與記者見面。

■黃杏初病情一覽

2002年12月15日黃杏初送到河源人民醫院，由于當時對非典并沒有任何認識，醫院就把黃當作一般肺炎病人處理。16日，黃突然出現高熱，呼吸有點困難，至17日晚，黃呼吸已十分困難，由于河源人民醫院沒有呼吸機，病人又十分危急，醫院就用車連夜将其送往廣州。

轉入廣州前，黃和另外一名患者将醫院的9名醫護人員傳染上非典。

黃被緊急送廣州軍區廣州總醫院呼吸内科。經過一個多月的治療，黃在今年1月20日出院。

出院後曾在2月份和4月份先後兩次到醫院複查，均顯示正常。歐陽醫生介紹說，黃杏初轉到該院後，無醫護人員被傳染。

（原載于2003年5月16日晶報，記者趙海燕）

本報昨天的報道澄清了黃杏初未必是“首例非典患者”後，一些媒體卻開始四處尋找黃杏初，對此做法黃杏初的幾位親朋表示了質疑：“為什麼一定要找到黃杏初？”

昨日本報獨家報道了傳聞中的首例非典患者現身深圳後，引起社會各界廣泛反響。昨天來自全國各地數十家媒體與本報聯系要求轉載文章及提供相關線索。同時，昨天文章見報後又有一大批記者來到南山某酒樓進行采訪。而相關被采訪對象均表示意外，其中黃杏初的親朋更是不理解追查其行蹤的動機。

昨天，前幾天為記者提供黃杏初下落的黃的一位朋友告訴記者：“我當時看了轉載的那篇說黃是‘首例非典患者’的文章，以為找到他可以為科研做些貢獻，所以才願提供線索。但是看了晶報的報道後，才知道黃杏初未必是首例，那麼他的行蹤就不重要了。但是，今天很多記者找到我，要求我提供信息，我不太理解他們為什麼還要找他？”

而另一位自稱與黃杏初有近親關系的男子說：“這件事對黃的打擊很大，得病本身就很可憐了，他為此已傾家蕩産，現在又被追成這個樣子。想來找到他，無非就是要問他的行蹤如何一類的問題，把事搞得這麼大，值得嗎？”

昨天傍晚，曾與黃杏初共事過的一張姓先生也緻電本報。他說他覺得對黃杏初的态度值得商榷。他說：此事已經傷害了很多人，有黃本人、黃的家人，以及和黃接觸過的同事和朋友，甚至連那家酒樓也被牽扯進來。黃曾經工作的餐廳已經拆除了，那家酒樓的老闆現在卻要每天辯說黃杏初不在我這裡。這種不必要的傷害應該停止了。

另外，昨天上午黃杏初再次與本報記者通話，他依然沒有明确現身的時間，不過在交談中他表示失蹤一說曾對他傷害極大，他目前的生活一團糟，為此已瀕臨失業，讓他感到相當絕望。他表示要待看到記者的報道後，考慮一下是否和記者面談。

（原載于2003年5月17日晶報，記者趙海燕、遊細平）

5月16日，本報記者從廣東省河源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獲悉，一度被誤傳為“首例非典感染者”的黃杏初于15日攜其家人接受了廣東省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專家小組對其進行的身體檢查，結果将于近日公布。相關部門同時對個别媒體大肆炒作表示不滿，認為對黃及家人造成巨大壓力。

悄然現身河源家中

5月15日晚10點左右，本報記者從相關渠道獲悉，黃杏初為躲避壓力，當日離開深圳返回河源，并于15日下午接受了省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工作人員體檢。5月16日清晨6點，本報記者驅車趕赴河源。據知情人透露，黃杏初痊愈後在南頭附近工作，但由于遭到歧視而始終難以立足。近日媒體将其指為“首例非典患者”更讓他的處境愈發艱難。在這種情況下，黃杏初決定返回家鄉。

接受專家科研體檢

昨天下午4時，河源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流行病科黃科長告訴記者，15日下午，該中心的兩名同志與廣東省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的5名專家一道來到黃杏初在紫金縣柏埔鎮的家中。據悉，專家小組的探訪得到了當地政府及公安部門的全力支持。而黃杏初及家人也非常配合，家中多名與黃密切接觸的成員均接受了檢查。相關結果不日将正式公布。

據介紹，疾控中心工作人員在其家中逗留了很長時間，黃杏初還與工作人員一道喝茶談話。疾控中心負責人明确表示，黃杏初在出院後，2月和4月進行過兩次複查，目前身體已完全康複。

疾控中心呼籲善待患者

雖然目前黃杏初并非“首例非典患者”，但其畢竟是早期感染者，其日常生活習慣、接觸物品等具有一定研究參考的價值。記者昨天得到确認，15日進行的檢查的确是黃杏初發病至今，有關部門對他進行的第一次溯源式調查。此前，沒有任何部門有過讓他配合科研的要求，他一直過着自己的生活，不存在任何“失蹤”之說。

昨天下午，與專家組一道為黃杏初體檢的河源疾控中心門診的李主任對個别媒體不問青紅皂白大肆炒作的做法表示不滿。他認為媒體的做法嚴重影響了康複者的正常生活。他特别強調非典病人康複後沒有傳染性，他強烈呼籲社會各界不要歧視非典康複患者。

采訪中，該中心負責人肯定了本報為黃杏初“失蹤”進行的辟謠報道，認為内容積極。

另外，李主任給記者看了一篇題為《河源首例非典報告病例情況良好》的報告。這篇報告中提及15日的體檢非常順利，同時黃杏初對有關醫護人員表示感謝。

（原載于2003年5月17日晶報，記者趙海燕、遊細平）

5月16日下午，本報記者在河源人民醫院見到了給黃杏初治病的3名醫護人員之一的謝金魁教授。他向記者詳細介紹了黃杏初進入該院後救治及傳染的情況。他認為黃不一定是首例感染者，不排除他也是被他人傳染的可能。

10例患者可能與黃有關

據謝金魁教授介紹，黃杏初2002年12月15日進入該院就診，17日出現呼吸窘迫，因該院當時沒有呼吸機，将其轉院至廣州。從目前情況初步判斷，在河源市一共出現的19例非典病人中，隻有10例與其有明顯接觸，換句話說，在黃杏初之外不排除有其他傳染源。

據了解，可能被黃傳染的9個病例均與黃就診住院有關。其中除一名郭姓病人未與其直接接觸，可能是在與黃同時住院期間交叉感染外，另9名非典患者均是人民醫院醫護人員，其中包括黃的主治醫生。

在談到另外9例與黃杏初無明顯接觸證據的病例時，謝教授說其中4例他沒有接觸不好評價，另外4例因為發病時間距離黃發病時間時間太久，沒有可參考性。但其中一名鄧姓患者的情況卻較微妙，他與黃幾乎同時發病，但是又找不到什麼關聯。

轉院後沒有再傳染他人

在采訪中，記者了解到，雖然救治黃杏初時尚無“非典”一詞，但河源人民醫院對該病高度重視。記者在該院2003年元月的一份報告中看到對該病的判斷為“不明原因性肺炎”。

謝教授稱，當時，他看到該院醫護人員被傳染後，立刻高度警惕，對此病當時就有3點看法：一是非常危險；二很強的傳染性；三是肺部急性呼吸道傳染病。醫院立刻采取多種方式對此病進行救治，其中包括首次嘗試的肺部清洗治療的方法。

謝教授表示，對該病當時沒有太多經驗，再加上并沒有呼吸機，但是應該說對黃杏初的救治是及時和正确的，事實上黃轉院後至出院，就再也沒有傳染給其他人。而河源市的非典病例無一死亡。

不排除黃被他人傳染

在有關黃杏初是否為首例非典患者的時候，謝教授出言謹慎。他反複強調“首例報告病例”和“首例感染病例”之間可能存在本質區别。他說，黃杏初是“首例報告病例”。

記者要求謝教授對此作出自己的推測時，謝表示很困難，不過他原則支持河源鄧姓患者并非黃杏初傳染的說法。他說，由于黃最初發病就診的地方是在河源以外的地方，不排除他是被别人傳染。

（原載于2003年5月17日晶報）

非典首例報告患者黃杏初對于醫學研究來說有何意義？記者為此咨詢了傳染病學專家、寶安區人民醫院傳染科楊澍主任。楊主任認為，從流行病學、臨床研究、臨床治療來說，都需要首例報告患者的積極配合。

楊主任認為，盡管首例報告患者可能并不等同于首例患者，但從流行病學的觀點來看，首例報告患者也極有可能是源頭之一。病患源頭是流行病學研究要找的重要資源，對研究病毒的形成、起因、傳染途徑都有很大的幫助，因此，防疫部門、醫療機構都希望能與黃杏初取得聯系。

此外，首例報告患者痊愈，證明人體血清或血液中能産生非典病毒抗體，因此首例患者的血液具有臨床研究價值。有人指出，随着目前非典痊愈者增多，首例患者對臨床研究已經失去了意義。楊主任對此持不同看法。他說，研究表明，非典病毒能不斷變異對人群造成不同程度的感染，而首例患者作為傳染源，其産生的抗體極有可能也随之進化，取得源頭抗體與取得一般抗體對于臨床研究來說存在明顯區别。

首例患者體内抗體對現在的非典重患者具有臨床治療價值，現在全社會都号召非典痊愈的患者踴躍獻血，作為報告中的首例患者如果能帶頭獻血，應該能起到積極的社會意義。

從醫學研究、治療角度分析，楊主任希望黃杏初能積極配合，但他認為社會不應給黃杏初太大壓力。

（原載于2003年5月23日晶報，記者俞萍）

前段時間，曾有媒體報道中國首例非典報告病例黃杏初“神秘失蹤”，本報随後率先刊發了獨家報道予以辟謠。昨天，黃杏初終于勇敢地在廣州現身，與媒體見面，回答記者的提問。他還到廣州軍區總醫院複查身體，并捐獻了血清用于科研和病人救治。他說，他期望社會不要歧視他和像他一樣的非典康複者，因為他們是正常人。

昨天，廣州軍區總醫院呼吸科主任、廣東省非典型肺炎醫療專家小組副組長黃文傑以及該院領導等人也出現在見面會上，對黃杏初的病情作了解釋和說明，呼籲人們善待非典康複患者。

問：現在有一種說法是，你感染非典與你的職業有關，也就是說與你宰殺野生動物有關，你是怎樣看待這個問題的？

黃杏初：醫學上的東西我說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說，我在酒樓隻是廚師，接觸的是鍋碗，宰殺雞鴨等都是小工做的事情，我沒有做這些工作，而做這些工作的同事并沒有患非典。

最大願望是盡快工作

問：你現在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黃杏初：我現在是一個正常人，最大的願望是盡快工作，好養家糊口。我有爺爺、奶奶、爸媽、3個小孩，他們都靠我來賺錢養活，但我卻無法工作。我回酒店上班幾天，酒店的業務就從每天幾萬塊掉到兩三千塊，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去害老闆了，所以之後我沒有去找工作。老闆很講義氣，最近在一個地方開了個新酒店，讓我去上班，但我怕害他，所以一直不敢去。但是，我還是很想盡快恢複工作，我最拿手的是炒客家菜，如果有老闆願意要我的話，我一定努力工作。我真的希望社會不要歧視我和像我一樣的康複者，我們是正常人。這也是我今天勇敢站出來與媒體見面的原因。

沒有欠醫院一分錢

問：在網上，傳說你神秘失蹤的原因是欠下醫院高額醫藥費用，并且醫療費多達10多萬元，是這樣嗎？

黃杏初：我沒有欠醫院錢，一分錢也沒有欠，我在廣州軍區總醫院的醫藥費5萬多元，酒樓老闆出了3萬，其餘的是我和家人出的。（廣州軍區總醫院副院長昨天也代表醫院聲明黃杏初沒有欠費。）

非典患者“身份”屬實

問：黃杏初和家人一直懷疑自己非典患者的“身份”，他也到省疾控中心調查組進行複查，您作為他的主治醫師對此有何看法？

黃文傑：當初他的症狀和檢查都是符合診斷标準的，今天（22日）黃杏初來醫院複查，他的熒光免疫反應檢查顯示，SARS病毒抗體呈現高滴度，因此确定黃杏初為非典病人是沒有疑問的，同時也說明現在他具有很強的抵抗力。

他隻是首例報告病人

問：能夠确定黃杏初是中國首例非典病人嗎？

黃文傑：說黃杏初是中國首例非典病人是不對的，正确的說法應該是他是全球首例報告的病人。專家組的鄧子德教授提出在黃杏初之前，似乎在佛山市有過類似病例，該名病人也具有傳染性，隻不過是僅傳染給了家人，而且人數少并且都治好了，官方已正式認定佛山的那名病人是首例回顧性非典病例。

隻在河源傳染給别人

問：現在有一種說法是，從黃杏初開始傳染給别人，然後再傳染到廣東傳染到全國，傳染鍊是從黃杏初開始的，這種說法成立嗎？

黃文傑：這種說法是不對的，沒有科學調查依據，對黃杏初來說是不公平的。從調查的結果來看，黃杏初隻是在河源傳染了一小部分人（其中包括醫務人員），到廣州軍區總醫院之後就沒有再傳染給别人。在國内感染非典的病人，不像其他國家和地區，如新加坡、香港那樣可以找到傳染鍊，而中國大多數的病人是莫名其妙地得這個病的。患者與患者之間并沒有密切接觸史。

■病曆檔案

病來高燒不退 愈後強壯如初

黃杏初的家鄉河源市地處山區，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比較貧窮，黃杏初因生活困難隻讀了5年書，十五六歲就出門打工，開始做礦工，後來做廚師，到深圳約有11年了。

症狀就像感冒

去年12月5日左右，他感覺不舒服，像是感冒，3天後到醫院打針也不見好。16日晚10時許住進河源市人民醫院，第二天病情加劇，呼吸困難，被送到廣州軍區總醫院。

多個醫生才按住他

去年12月17日下午快要下班的時候，廣州軍區總醫院呼吸科接收了一名從河源轉來的重症病人，他就是黃杏初。河源方面負責護送的醫生無奈地說，病人發高燒整整7天了。

檢查發現，黃杏初高燒39.8℃，呼吸困難，全身發紫，神志不清，躁動不安，令護士無法給他打針給藥，最後叫來四五個醫生才好不容易把他按住。

醫生護士日夜監護黃杏初上呼吸機，插管，科主任黃文傑又決定給黃杏初進行機械呼吸改善病人通氣。第二天，黃杏初神志清醒，呼吸困難有所緩解，情緒逐漸穩定。

用了全院最好的儀器

一個醫生加一個護士日夜監護他，全院最貴重的呼吸機和監護儀器都用到了黃杏初身上。入院第四至五天時情況終于有所好轉。第七天，黃杏初的體溫逐漸正常。

23天後，黃杏初康複出院。據介紹，他出院後沒有再傳染給别人，身體又恢複了往日的強壯，複查兩三次沒有發現任何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