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着茅獎小說改編的光環，電視劇《人世間》自1月28日開播以來頗受關注。該劇導演李路曾執導《人民的名義》，對現實題材創作有着豐富的經驗。他坦言，早在四年前《人世間》出版之際，自己就被這個故事的厚重感和對近50年中國人生活史的細節呈現所打動，希望能夠将其打造成一部品質之作，呈現中國普通人的堅強與善良，以及改革開放帶給中國社會的深刻變革和高速發展。

▍劇本是一部劇的成敗根本

七年前，李路曾以個人名義購買過一本工業題材的小說，想做一部劇，但由于種種原因，“找了一圈編劇沒有人敢寫”。所以，當他看到同樣以工人階級為主角的《人世間》時，便一眼相中。在小說出版初期，騰訊影業與李路共同決定拍攝，并獲得了《人世間》長達8年的影視改編權。“在那一屆獲得茅獎的幾部長篇小說裡，《人世間》是最适合改編電視劇的，有人物，有曆史縱深，有具體事實，它深層次地展示了這50年來中國大的變化，熱血燃情。”

找編劇時，李路想到了王海鸰：“我看過她的《中國式離婚》和《牽手》，我認為她在情感上見長、在細節上見長，這兩點對《人世間》至關重要。”之後的創作并非一帆風順，劇本在碰撞中寫了兩三年才基本定型，直到拍攝中段還在調整。但李路堅持認為，劇本是一劇之本，如果劇本不好，導演再好、演員再好都不行。

58集的《人世間》是近年來少有的長篇，“但絕對不是注水”。李路說，《人世間》的時間跨度和體量決定了它必然是一部鴻篇巨制。“香港回歸、申奧成功，都是曆曆在目的事，來不得虛的。要讓大家慢慢看到中國50年的飛躍。”

也正因為有了這樣的時間跨度，讓李路有信心将《人世間》拍成一部“合家歡”的戲。“家裡人會說，你舅當年下崗就是這樣，你姑姑做生意挖到第一桶金就是這樣，你爸上學的時候都是這樣……這部劇能讓年輕人和父母坐下來一起看。”

李路曾召集了一批00後觀衆提前看片，“他們超級喜歡，就想看看爸爸媽媽當年的生活狀态，還有過去的中國到底是什麼樣子，大家懷有一種對那個年代探究跟解密的心态。”至于如何迎合年輕人的口味，李路從來沒有考慮過，他的想法很簡單，“拍好劇自然就吸引年輕人了”。

▍好演員是全劇的四梁八柱

《人世間》在宏大叙事的基礎上，又采用貼近普通人、貼近生活的細膩視角，以真實生活的肌理感還原中國社會的滄桑巨變。

為了追求真實感，劇組輾轉長春、哈爾濱、遼甯、北京、深圳、貴陽等地實景拍攝。“我們拍長白山的雪景，鏟雪開路十幾公裡，都是鏟雪車才能上去。如果想馬虎一點，搭景在京郊也能完成，那可能就欠點意思。”片中對于年代感的還原也體現在諸多細節之中。“翻閱了大量資料，做了很多很細的功課，比如哪個年代有廣告了，哪個年代牆裂了都用水泥抹的，那都是細節。”在拍攝準備階段，劇組還征集了很多老物件，搭建了一千多平方米的道具庫，“像老海報、舊挂曆、老衣服，争取讓觀衆一看到就夢回那個年代”。

在演員選擇方面，整個劇組費了很大心思。“《人世間》有四梁八柱，四梁是周家三兄妹和周秉昆的妻子鄭娟，我們請了雷佳音、辛柏青、宋佳和殷桃來演。八柱的演員也都是實力派，像薩日娜、張凱麗、丁勇岱、宋春麗、于震等等。這批人搭起來的班子，往人物裡一塞，就沒有不合适的。演員合适了，戲也就好看了。”李路說。

在這個都是實力派的劇組，演員即興發揮的時候很多。“有一場非常重的戲，周父去世之前，雷佳音在床邊上問，‘爸爸，我們三個人你最喜歡誰啊？’爸爸說，‘你不在的時候我說你姐，你姐不在的時候我說你哥。’這是雷佳音現場發揮的。”李路說，在這個劇組沒有人“裝”，都好好地演戲，整體創作氛圍非常好。

對于雷佳音的表演，李路直誇他是“演啥像啥”。“《功勳》和《長安十二時辰》我都看了，感覺完全不是同一個人，包括這部劇裡的周秉昆。這就是塑造人物的能力，太厲害了。”他還透露，雷佳音特别“賊”，常常嘴上說“今天拍啥我都忘了”，但隻要一喊開機，詞兒全背下來了。而殷桃則是特别認真，“對劇本研究很深，功課做得足”。

▍迪士尼預購海外獨家發行權

從《人民的名義》到《巡回檢察組》，再到現在的《人世間》，李路選擇的題材都曾遭遇不被看好的質疑，但他始終對創作抱有一種使命感：“我覺得知識分子的使命感比其他行業更重要。不是誰都有筆杆子、頭腦和平台來做這個事的，如果喪失了使命感就别幹了。”

“一定要關注人、關注社會、關注時代的發展和變遷。”李路總覺得，現在的人太容易遺忘了，“靠布票、肉票、糧票過日子的時候，其實和現在也就隔了40年；當年去鄰居家吃飯連個招呼都不用打，現在住在一個樓裡誰都不認識誰。世界發生了什麼變化？為什麼會這樣？我們呼喚什麼？大家看完《人世間》，可以自己解讀，自己感悟。”

就在《人世間》開機一個月之後，迪士尼預購了該劇的海外獨家發行權，這也讓整個劇組的使命感更加強烈了。“我們的每一個鏡頭、每一句台詞、每一場戲都要帶有國際視野，思考外國人看了會怎麼樣，西方世界看了會怎麼樣。這部劇是反映中國50年進程的，就是要讓世界看看中國這50年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又是怎麼發生的。”

《人世間》全方位展現了知青歲月、改革開放等重大曆史事件，但這些“大事件”最終都是通過發生在周家人身上的“小故事”折射在觀衆面前。因為在李路看來，國家的發展正是幾代人共同奮鬥的結果：“不管是周秉義還是周秉昆，還是他的父輩周老爺子，還是他們的下一代，是三代人的努力造就了中國舉世矚目的巨變。”這些平凡人身上的“小故事”，更不應該被遺忘。

（原标題：《人世間》導演李路談人世間 還原中國社會的滄桑巨變）

來源：北京晚報

本報記者 李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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