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文 | 娛刺兒，作者 | 周矗，編輯 | 怡晴

5月6日，B站開啟了一場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直播。 觀衆随着直播的駕駛位視角，穿梭在武漢這座城市之中，邊聽歌邊兜風，沒有主播，沒有具體内容，隻有穿梭而過的街景、汽車的引擎聲伴着悠揚的音樂。 一個半小時後，這場穿越城市的旅途接近尾聲，萬籁俱寂。

截至5月17日，這場名為《萬籁》的睡前慢直播已經走進了武漢、廈門、長沙、重慶四座城市，還在5月16日推出了聚焦失眠的特别版，邀請嘉賓“深度助眠”。這樣簡單的形式，卻陪伴着幾十萬人進入夢鄉。 這次給直播形式做“減法”的嘗試，似乎“賭”對了。

圖源：B站截圖

無獨有偶，記錄“再就業男團”日常的《歡迎來到蘑菇屋》，成了2022年Q2第一檔火出圈的“黑馬”綜藝。幾位“過氣快男”唠嗑、做飯的日常，卻難得地戳中了大部分用戶的笑點。有豆瓣網友認為，這檔節目用百分之一的成本，拍出了大于《向往的生活》一百倍的效果。

在内容分衆化的時代下，無論是劇集、綜藝還是直播，長視頻内容總是會習慣性地在類型、模式、藝人、空間等元素上做加法，希望能夠籠絡住更多圈層用戶，創造出“1 1＞2”的效應。殊不知，做減法，卻成了疫情時代的長視頻内容的爆款定律。

01 在感官上做“減法”

推出《萬籁》深夜陪伴直播，B站選擇在“感官上做減法”，做一檔“可看可聽”的直播。一位接近B站的行業人士告訴娛刺兒（ID：yuci-er），之所以想到穿越城市直播的想法，是因為觀察到現代人在快節奏高壓力的社會環境中工作生活、焦慮，已經成為了一種不可忽視的普遍現象。 而這種焦慮最直觀的體現，便是睡眠。

有統計顯示，中國有超三億人存在睡眠障礙，近三分之一睡眠障礙人群在淩晨一點後入睡。 這便催生了“助眠内容”的市場。在B站，很多用戶看睡前助眠直播的原因，是因為他們希望能在睡前看到舒緩、放松的内容，并借此帶來陪伴感。

“作為一個重度失眠患者，我每天晚上都會心悸、頭疼，無論多晚睡，早上五六點都會醒，淺睡眠時間最多不超過六小時。所以，我必須在睡前聽一些能讓身體放松的内容。”用戶石飛告訴娛刺兒。

正是捕捉到這種需求之後，B站開始策劃一項邊聽歌、邊穿越城市等助眠内容的直播。半個月之後，5月6日，第一期深夜陪伴直播《萬籁》——武漢站就上線了。“開車兜風是一種緩解緊張情緒，放空身心的内容。疫情期間，很多人都會感覺到孤獨，在居家隔離的時候，産生和真實世界缺乏鍊接的情緒。萬籁采取了午夜穿越城市的直播，其實就是讓居家大衆和真實世界發生了聯結，彌補了居家大衆和外界之間的隔絕感。”該人士告訴娛刺兒。

截至5月17日，《萬籁》直播一共上線了五期，包括16日上線的特别版，其中穿越城市的直播内容上線了四期。據了解，B站上，四期城市穿越直播，累計觀看人數近100萬，最新的特别版在B站官方視頻号上，單期累計觀看人數達到了40萬。

在評論區，很多當地用戶會标記出夜景中一閃而過的老地方，有武漢的長江大橋，廈門的環島南路，長沙的坡子街派出所，還有重慶的解放碑；還有人許願，什麼時候鏡頭能來到自己的城市。其中最無厘頭的問題是，有人好奇到底開車的人是誰？ 也有“課代表”自覺地在評論區把歌單整理并發了出來。據娛刺兒觀察，萬籁的歌單風格，主要聚焦在citypop音樂風格上，通過視覺包裝和音樂選擇整體來呈現出一種都市感。鏡頭在星星點點的街景中展現都市的快速發展，在人來人往中捕捉都市人對于生活的熱愛。5月16日，《萬籁》上線了第一版特别内容。在“蘑菇屋”中走紅的陸虎、張遠擔任睡眠守護人，與劉震雲、陳粒、焦邁奇、朱恩池等失眠人一起聊了聊失眠這件“小事”。

音樂人朱恩池在白天會盡情放松，晚上會突然進入工作狀态；音樂人焦邁奇同樣喜歡在晚上創作，直到窗簾開始透出第一縷光；陳粒每天3-4點才會入睡，不睡的時候她和所有年輕人一樣，喜歡玩玩手機，聽聽音樂，唱唱歌……

這一晚，在這些失眠人的故事中，石飛帶着眼罩入睡了。她想起，自己似乎聽到第二首歌就睡着了，陸虎和張遠的聲音很溫柔，電台裡的歌很好聽，最重要的是這是一檔不用睜眼也能聽完的節目。 萬籁，本意指自然界萬物發出的響聲。而《萬籁》則通過線上直播的方式，讓更多人聽到了城市中的萬籁，也讓城市聽到了每個人心底的聲音。

02 在模式上做“減法”

而綜藝内容，則選擇在模式上做減法。4月初，六個男人出現在《向往的生活》中的标志性建築——湖南常德桃花源的蘑菇屋中。不過，其中既沒有何炅黃磊，也沒有彭昱暢，而是幾位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07快男。 其中，既有高位出道的冠軍陳楚生、第二名蘇醒，中位區的王铮亮、王栎鑫，也有在總決賽前期就被淘汰的陸虎、張遠。

沒有流量藝人，沒有固定模式，甚至連商務都沒有。僅靠這六位“再就業男團”的鄉村團建，《歡迎來到蘑菇屋》這檔節目便倉促地誕生了。 但就是這樣一檔幾近“三無”的小成本節目，卻為略顯疲态的綜藝市場帶來了新生機。

據藝恩内容智庫-視頻系統顯示，《歡迎來到蘑菇屋》自4月8日上線播出後，播映指數上漲明顯。其中4月18日該節目的播映指數達到53.72，排在當天綜藝播映指數榜第二位，僅次于嚴敏的新綜藝《新遊記》。這對于一檔小體量的衍生節目來說，幾乎是難以想象的成績。 在豆瓣，該節目評分高達8.5分，有86%的用戶打出了四星級以上的高分，并連續四周穩居國内口碑綜藝榜榜首。 微博網友@孤沽說：“實話實說，這是我看過所有綜藝裡唯一讓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治愈’感的一部。也是唯一一個全是男性，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讓我感受到‘油膩’，不舒服的一部。

他們曾在那個選秀剛興起的年代炸翻過全國人的生活，就像陸虎說的，‘每個人都有15分鐘’，這15分鐘過去後，名望迅速褪去，生活歸于平淡，大家都想看看這群‘過氣快男’現在過着什麼樣的生活。” 節目火了之後，5月9日，制片人趙林林發微博稱“團綜有了，商務也有了”，并在線征集團綜名。憑借着簡單的真實，“再就業男團”帶着制片人一起，再一次就業成功。

同樣憑借生活流走紅的，還有《毛雪汪》。 從名字上，便可以看出節目的極簡主義，主人公就是“兩人一狗”。沒有固定模式，沒有主題，就是記錄毛不易、李雪琴以及他們的朋友聊天、吃飯、看劇的日常，每期時長也隻有不到一個小時。2021年，《毛雪汪》首番便收獲全網熱搜152個，微博綜藝影響力、貓眼全網熱度榜在榜均超10周，微博綜藝影響力最高達到了TOP1。

2022年春番季，《毛雪汪》更是在綜藝趨勢整體低迷的情況下逆勢生長。5月16日，楊幂在毛雪汪中談到關于愛情的内容，更是罕見地登上了微博熱搜主榜第四位。 在接受《娛理》訪談時，騰訊在線視頻節目内容制作部天相工作室群高級總監邱越提到，因為毛不易周圍有很多朋友願意去他家玩，李雪琴就是其中之一。毛不易和李雪琴就提議，能不能把朋友的真實相處做成一檔節目。 在策劃過程中，節目組曾考慮讓他們唱歌跳舞、增加遊戲環節，但最後這些複雜的設計都被拿掉，隻收集了兩人真正想做的事情，其餘随意發揮。

正是這樣的“随意”，讓《毛雪汪》爆發出了“東北老友記”般的魅力。截至5月17日，《毛雪汪》豆瓣評分7.2，位列豆瓣口碑綜藝榜第八位。有網友評論，“就這麼看真正的好朋友之間的互動挺好的，不用裝熟，不用講那麼多人情世故。”

或許，最簡單的模式，往往更能直擊人心。

03 用“減法”找生活

無論是《萬籁》這樣穿越城市的慢直播，還是《歡迎來到蘑菇屋》《毛雪汪》這樣聚焦慢生活的綜藝，都有三個最顯著的優勢：低成本、高口碑、高回報。藝恩内容智庫-視頻系統各項具體指數中，《歡迎來到蘑菇屋》尤其在觀看度上極大超越了同期綜藝平均值；據讀娛報道，《毛雪汪》與瑞幸的合作使其品牌認知度提升35.7%，品牌喜好度提升46.2%，品牌預購度提升47.0%；與宜家的合作讓其品牌認知度提升30.7%，品牌喜好度提升46.6%，品牌預購度提升35.1%。

這些内容的核心價值在于，它們回歸到了生活的本質，為紛繁複雜的生活做了減法。沒有複雜的勾心鬥角，也沒有人為的劇本幹預，與三五好友一起買菜、做飯、看劇、兜風、聊天，正是疫情防控時期，大多數用戶向往的生活狀态。《萬籁》的慢直播擊中的，是居家期間，大多數用戶渴望看看外面的世界，與真實生活産生鍊接的訴求。

無論武漢、廈門、長沙、重慶的街景是否熟悉，用戶們都希望感受到，生活的城市仍在運轉，行駛的車輛仍在奔波，慢跑的行人仍在自律，我們終究沒有被生活抛棄。 已經在上海被封控了兩個月的石飛說，現在小區群裡每天最有趣的活動，反而是集體圍觀樓下居委會誰的車技好，以及圍觀直播便利店裡的吵架實況。

“原本那些劇綜的作用是調節生活，現在生活都沒了，還調節啥。我們現在最想看的，就是生活本身。” 而吸引大家關注真實、沒有包裝、沒有距離感的生活，正是《萬籁》直播的創作思路。 《歡迎來到蘑菇屋》《毛雪汪》擊中的，則是居家期間，大多數用戶渴望與朋友，甚至是友善的陌生人産生鍊接的訴求。《毛雪汪》有趣的出發點，在于毛不易與李雪琴本身的摯友關系，他們不用台本提示，就可以有說不完的話，唠不完的梗，吐不完的槽。而兩位東北人豁達、直接、接地氣的感染力，更是讓陪伴感直線上升。

《毛雪汪》陪伴了毛不易、李雪琴和他們的朋友，也陪伴了無數個屏幕前孤獨的人。隻要打開這部年番綜藝，随時随地就好像有一群朋友在身邊，暢聊着月亮的美好和六便士的窘迫，餓了就吃點好吃的，無聊了就看看劇，累了就睡，生活的樣子本該如此。 《歡迎來到蘑菇屋》同樣。共同經曆過輝煌，又共同經曆過平淡，十多年來，“再就業男團”增加的是閱曆，不變的是共同的回憶和友情。

比起李雪琴和毛不易，他們更像是身邊一群有趣而又智慧的大朋友，會講起自己曾經的風雲時代，也會用自嘲的方式開導更多屏幕前焦慮的“小朋友”。

圖源：新浪微博@蘇醒AllenSu

好像很難有人能總結出，這些節目對于這個足以被史冊記載的時代，有什麼宏大的意義和目标。

但在無意義、無目的中生活，恰恰是這個時代年輕人身上最典型的特征，就像B站用戶在《萬籁》評論區中說到的：“鏡頭仿佛帶我在一台車上，去城市裡閑逛，沒有目的的感覺就很好。” 這同樣是長視頻節目需要自我減負的“包袱”。

把一切設計、模式、意義等人為因素抛開，觀衆真正想看的，是生活本身的樣子。三五好友，美食啤酒，故事音樂，都市漫遊，簡單即是純粹，而純粹便是極緻。（本文首發钛媒體APP）

（文中石飛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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