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情

文/王德明

星期天，歇工一天，索性沿西湖邊漫步。嶽王廟右拐，便是曲院風荷。

春暖花開的季節，煙雨蒙蒙之中，眼前的西湖一派生機盎然，尤以曲院風荷為最。曲院風荷，位于金沙澗水流入西湖口處，具有曲院、風荷、濱湖密林等景區，也是觀賞“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别樣紅”的好去處。一進入曲院風荷，草木蔥茏，滿眼春天，最吸引我眼球的卻是入口處的一棵很不起眼的楓樹。

在春天裡遇見這樣一棵紅楓樹，是怎樣的一種幸運呢，又有誰能夠感覺到并珍惜這種幸運呢！

春天遇見紅楓樹，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俗話說，知識的一半是見識。隻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讀萬卷書行萬裡路，一切皆有可能。多少天下事，我們都是不知道的，世界的每一天都在探索，就像天上的星星，每一天都會有新的發現。紅楓樹告訴我：人生隻要努力就好，不必問結果如何。

站在樹邊，一眼望去遠方，雷峰塔煙雨蒙蒙，雲霧缭繞。仙境中的許仙，可曾遇見過這樣一棵春天的紅楓樹。時光飛逝，斷橋送傘的故事每天都在重複，多少戀人被世俗隔離而兩相别離。楓葉由綠變紅的過程，見證着人們的成熟，見證着人們的愛情，更見證着人們的心。如果換成今天，春天就有一樹的火紅，許仙對愛情的選擇會是怎樣呢，會懼怕法海的攔阻嗎。楓葉總是由綠變紅的，這是大自然的規律，就好像人的一生，總是從年輕到老去，這是命運使然。許仙會與命運抗争嗎，就像這棵抹紅了春天的楓樹嗎。

想到許仙的命運，想起了一首鄧麗君的歌曲《風葉情》，對照電影畫面，我倒覺得鳳飛飛的歌唱得更符合劇情，更有一些蒼涼的味道。配有主人公演繹的畫面，讓鳳飛飛的音質就更具感染力，更突顯滄桑，增加了人們對愛情的憧憬，就好像楓葉上真的寫着戀人們的心願。

一年容易有秋天又見到楓葉一片片你那紅紅的笑臉又比楓葉還更嬌豔叫我對你又愛又戀我們常在風裡留戀留戀愛在你我心裡纏綿纏綿一片楓葉一片情片片都有愛和戀朝朝暮暮直到永遠我愛美麗的秋天我更愛楓葉一片片又在片片的楓葉上寫下我倆地心願但願倆情永遠不變你在給我柔情萬千萬千我在給你愛意無限無限一片楓葉一片情願你長期在心田歲歲年年天上人間

這首台灣電影《楓葉情》的插曲，烘托的是一對戀人被世俗逼迫不能相愛的故事，兩個主人公拼死一搏，終于迎來愛情。電影是由林青霞和鄧光榮主演的。金童玉女，凄美愛情，催人淚下。拼死一搏，對，拼死一搏，愛情需要拼死一搏，生活也需要拼死一搏，命運更需要拼死一搏。有比較才有鑒别，同樣的一首歌曲不同的人唱出不同的味道，同樣的一段愛情不同的人結出了不同的果子，紅楓樹給我們樹立了榜樣。

一個人，随波逐流，邊看邊走，一周的鞍馬勞頓很快也就消散去了。

許久沒有在西湖邊上漫步了，獨自一人讓我更快地融入了滿園的春光。雖遊人如織，摩肩擦踵，既沒有一人認識我，也沒有一人是我認識的。在這裡，我完全是一個自由人，一個人鬧中取靜，一個人沒有任何約束，一個人想看什麼就看什麼，就像這棵紅楓樹一樣，是多麼的自由，這才是真正的休閑。

院子裡，植物茂盛，我隻對一棵楓樹感興趣，是因為一般的楓樹，葉片剛剛抽生時都是綠色的，到了秋天才會變紅，而這棵楓樹卻獨獨在春天裡就長出了紅色的葉子。這棵楓樹高三米，冠幅四米，葉子嫩嫩的，确實紅豔，透着欲滴的蒼翠。站在入口處，就像一位白金漢宮的衛兵，英姿飒爽，呵護着春天。

楓樹是一種吉祥樹，象征着誠實與熱烈，深受各國人民的喜愛。加拿大的國旗上就點綴着一隻紅楓葉，就像一隻小手向國人召喚。

我是見過楓樹的，隻是不知道她的學名叫楓樹或槭樹。在我的老家，人們稱都她為色樹，因為秋天她會用顔色把山巒抹紅。

楓樹是一種非常驕傲的樹，木質堅硬，花紋美麗，做出的家具都很珍貴。特别是她的葉子，到秋天的時候，變得鮮紅，摘一隻夾在書頁裡，浪漫有氣質，讓讀書人一下子就顯得那麼有品味，書香千裡，獨樹一人，可不高傲。那是一個紅色的秋天，我還在中學讀書，學校總是組織我們參加勞動。一次，在山上我看見了一棵楓樹，滿身的紅葉。我就偷偷的摘了一些楓葉，藏在書包裡，壓平壓實作為書簽，也悄悄地送了幾片給我的同桌，并寫下了一段浪漫的話，希望泰戈爾能帶給我好運，待長大後能讓我把她的長發盤起。正值年少的我，總會一次次地不自覺地望向她，對我們的未來充滿了幻想，盡管這種幻想是忽隐忽現的。

有時候，自己就像被這種幻想緊緊地包圍着，憧憬、迷茫、無助、孤獨，但我依然勇敢地面對，因為這就是我的青春，不是别人的，隻屬于我一個人。這種舉動，在那個年代是有很大風險的。

今天又見楓樹，而且是在春天，剛剛抽生的葉子卻是紅色的，又重新燃起了我的幻想。生活的改變，樹種的不同，一切都是那麼的直接和坦率。

昨天，我去富陽見了一位從小學到高中都與我在一起讀書的女同學，相談甚歡，回顧了讀書時代一切能夠做到的事情。她又說起了我當年給我的同桌送楓葉書簽的糗事，說得讓我臉紅心跳。幾十年的笑談，對青春的記憶都是那麼深刻，好像許多事情又在腦子裡整理了一遍，更加清晰動人了。

那個時候，上學的學習任務不是很緊張，且有很長一段時間是沒有課本的，語文課就是學習報紙上的大批判稿或梁效的文章。其他的時間就是到村子的農田裡學農。一次，村裡的一隻鹿走失了，學校組織學生們坐着拖拉機去四處尋找。我們追到了團結公社，那是我們縣的最南端，也是我唯一一次走出村子的旅行，雖然沒有很好的欣賞祖國的山河，卻也有了一個概念，外面的世界真好。站在今天的交通條件下，這個距離就是一腳油兒的功夫，但在當時好像是走過千山萬水，這是今天的人們無法想象的。

曲院風荷是西湖十景之一，遊人們南腔北調，一棵楓樹不足以引起人們的興趣。

隻有我一個人，站在楓樹下與之惺惺相惜。擺了一個采摘楓葉的pose，讓一個遊人幫忙拍了一張照片。

生命總是矛盾着，向往自由，又常常感覺到孤獨。觸景生情，總會想起曾經記挂的人，尤其是看到了紅楓葉，卻又恰逢在春天的時候，不免感慨頗多。楓葉也是生命，她一個小人物，也需要大家的呵護與陪伴。輕風吹過，鮮豔的楓葉輕輕的搖擺着，就像一隻隻張開的小手向遊人撲來，是青春，是愛情，還是舊事，我都不會忘記，你能記得嗎。

一棵紅楓樹屹立在曲院風荷的入口處，蓬勃着春天，也蓬勃的生命，更蓬勃着我的心。

老家有一個傳說，摘下一片紅楓葉放在手心裡，許上一個願，如果聽見喜鵲等任何一種叫聲，所許的願望便能實現。我也迷信起來，随手摘下一片楓葉，放在手心裡，紅彤彤的一隻小手，溫暖着我的心。許下一個願望，希望能夠如願以償。人聲鼎沸，何以聽得見喜鵲的叫聲。突然，天卻下起雨來，“隆隆”的雷聲從不遠處傳來，雷峰塔更加朦胧了。

把許下的心願珍藏起來，如果老家的傳說能夠靈驗，明年的今天我來曲院風荷，還願。

作者：王德明，哈爾濱市人。熱愛文學，喜于創作，偶‬有詩歌、散文、小說等作品先後在刊物上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