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是全國方言最複雜的區域之一,共有數十種方言。不同于東北話一語通行東三省,浙江一個縣就往往存在多種方言,兩個村之間,隔着一座山頭也許就聽不懂彼此的話了。
這其中,溫州話是數一數二的難,難學又難懂。
溫州話就是典型的“五裡不同音,十裡不同調”。有這樣一句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溫州人說溫州話。”
一
溫州話到底有多難?
我們請了一位溫州人朗誦了首宋詞,先來感受一下:
宋代女詞人李清照的《如夢令》,大部分人都會流利背誦,但說實話,聽了音頻,你是不是快傻眼了?
還是來上個“字幕”,對着再聽一遍吧:“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溫州話堪稱中國最難懂方言之一,具有“活化石”級的學術地位。
《在浙江》一書中有這樣一個小故事——
有一次習書記到溫州一個村去調研,在與村民對話中,旁邊有個當地負責人要給他當“翻譯”,沒想到習書記擺了擺手,說:“你不用翻譯,溫州話和福建話差不多,我在福建工作過,能夠聽得懂。”
曾在福建工作十多年的同志,與當地群衆處久了,能聽懂溫州話,但對絕大多數外鄉人尤其是剛聽溫州話的人來說,它堪稱“天書”,很難聽得懂。
在外人聽來,“自動加密”的溫州話聽着着實令人抓狂,聽上去有點像日語,也像泰語,甚至還有英語的印迹,比如,“便宜貨”讀“beef”,“傻”讀“door”。
在溫州話裡面,有些詞的意思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饅頭”叫“面包”,“包子”叫“饅頭”,有“指鹿為馬”内味兒了。
還有,其中有些詞,順序反着來,比方說:“拖鞋”叫“鞋拖”,“鹹菜”叫“菜鹹”,“客人”叫“人客”,“熱鬧”叫“鬧熱”,“漲潮”叫“潮漲”,“蹄膀”叫“膀蹄”,“掃帚”叫“帚掃”。
在溫州方言學家沈克成所著的《溫州話辭典》中,一個“人”字就标注出了四種發音,一個“大”字也有四種發音。
二
有專家認為,溫州話中的一些詞彙,曆史層次可以追溯到3000多年前,整體語言體系形成大概在1500年前。
相比不斷受北方話影響的北吳語(如上海話、常州話),南吳語中的溫州話保留了更多古早特征。
比如,溫州作家吳明華就曾在一本書中趣談說,溫州話有時會令人捧腹,有時又文绉绉的。
說文绉绉,是因為溫州話中有些表達依然保留着古人的說法,筷子叫“箸”,熱水叫“湯”,錯誤叫“賺”;
吃早飯叫“吃天光”,吃午飯叫“吃日晝”,吃晚飯叫“吃黃昏”,一日三餐能吃出日月乾坤之感,講究!
溫州話還完整保留了古漢語的全部濁音和入聲,這也是溫州方言念起來文氣十足、抑揚頓挫的原因。
普通話隻有四個調,溫州話和唐宋音一樣有八個調,即四聲八調。
正因為溫州話完整保留了宋代音韻的特點,還保留了古漢語抑揚頓挫的美妙韻律,因此用溫州話吟誦唐詩宋詞,格外富有韻味。
三
溫州話的獨具一格,與曆史變遷和地域特點不無關系。
溫州自古為越地,講的是古越語,越語有音沒有字,現今的溫州話中還有不少越語的痕迹;後越敗于楚,溫州先民才接觸到漢人,開始講漢語,最初講的是江東方言,後演繹為南吳語。
時間來到宋代。北宋末年,宋高宗帶着一大批官僚士大夫乘船來到永嘉避難,直到金兵退去後才離開,但很多士大夫選擇舉家定居在世外桃源般的溫州。
他們帶來了中原先進的生産力,創立了獨特的“耕讀文化”,培養出大批科舉進士。
南宋時期,溫州迎來文化興盛期,中古音韻融入了溫州方言語系。
此外,從地域上來說,溫州地處浙江南端,說的是南吳語;又因地處浙閩交界,受閩語影響很大;還因為溫州是個移民城市,以緻于境内語言南腔北調。
四
“有井水的地方就有生意可做,而有生意可做的地方,必有浙江人。”改革開放以來,浙江人商行天下,四海為家。
比如,在巴黎的“溫州街”,13區至14區住的華人大多是溫州人,聽到的都是溫州方言,甚至當地的“公務員”也不得不說溫州話。
數據顯示,40多年來,70萬溫州人走出國門,175萬溫州人在全國各地創業創新創富。
語言除了交流功能外,還是維系情感的紐帶。對于在外打拼的溫州人來說,鄉音的功能早已超越了工具屬性,成為對故鄉深深的依戀。
方言是生活方式的呈現,它的背後是獨特的地域文化。溫州話,是瓯越文化中最富魅力、最吸引人、最具辨識度的标識之一。溫州人的文化自信由此汲取力量。
無論人在哪裡,身處何處,這一方水土之上風景獨好。對溫州人如此,對你我亦如此。
還有哪些很難懂的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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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浙江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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