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文由于出衆的代工能力,中國制造已經作為一種供應鍊标簽馳名全球多年,但直到今天,中國的消費品公司才算是真正意義上坐上牌桌。
今年3月底,莆田市鞋業協會宣布,“莆田鞋”集體商标已獲得國家知識産權局批準成功注冊。這一集體品牌的定位是,“中國好鞋,莆田制造”;在莆田隔壁的晉江,這場品牌戰已經取得不錯戰績:根據安踏最新發布的2021年财報,其2021年營收達到493.3億元,超越阿迪達斯,直逼耐克,終結國内運動服飾NIKE Adidas的“雙超”格局。在資本市場,去年安踏以突破5000億港元的市值超越lululemon,在全球知名運動品牌市值排行排名第三,直逼排名第二的阿迪達斯。作為對比的是,2021年多個國際運動品牌先是因“新疆棉”事件陷入抵制風波,下半年又遭供應鍊環節的接連打擊,接連敗退。
如今來看,剛剛過去的2021年可能确實是中國消費品牌發生變遷的一個轉折節點。對于長期處于供應鍊下遊、隻能掙取最微薄代工紅利的中國工廠來說,新的窗口期開啟了。
快速發展的大數據和用戶互動所形成的潮流趨勢,意外地使得當年哈耶克所提出的消費者主權時代真正來臨:在面向終端消費者的市場,消費者的偏好無疑是企業戰略至關重要的依據——中國正是僅次于美國的全球最大的消費品市場之一,作為距離用戶最近的品牌,安踏們天然具有“地緣”之利。從今天的情勢來看,這種地利中還包括了消費者身份認同這一巨大的認知優勢。
比如,安踏将其核心産品跑鞋定位“水泥地殺手”,這源于安踏集團掌門人丁世忠此前對中國年輕一代的消費洞察。事實證明,這一定位取得了成功。以籃球運動為例,美國男孩基本在木地闆和塑膠地闆上打球,而中國男孩因場地有限,大多在水泥地上打球。所以,前者穿的籃球鞋,彈性是重要考核指标;而後者的鞋子,更關心如何才能不傷到腳。
當然,除此之外,在我們以往一直擅長的制造領域,随着産業數字化進程的推進,也正在使得擁有柔性供應鍊體系的中國企業具備了更強的比較優勢。同樣以安踏為例,其從2020年開始所重點推動的DTC生産模式(Direct to Consumer,直接面向消費者),已經是當下中國運動鞋服品牌公司的主流做法。
這是中國消費品企業的成長方法論,也是當下國潮崛起的産業基礎所在。我們歡呼于它們的成功:在商場,安踏、李甯的門店正在逐漸取代那些國際品牌;在直播間,人們願意為所有以國貨之名的新銳品牌買單;在資本市場上,它們也被認為是一條充滿前景的熱門賽道。
但阿迪和耐克就真的如同我們想象的那樣岌岌可危了嗎?恐怕未必。
事實上,從耐克和阿迪達斯的發展曆史來看,無論是所謂的牽手運動員、贊助運動會,還是創新科技産品引領市場、多元化品牌戰略或者DTC模式,中國品牌扮演的,依然是跟随者的角色。
當1999年丁世忠将安踏“我選擇 我喜歡”的口号打上央視屏幕時,耐克早在20年前的美國市場就作出了類似的營銷布局;耐克于2015年提出将DTC直營業務當作公司戰略,安踏作出這一決策是五年之後的2020年。當耐克2021年在北美、非洲、歐洲、中東、亞太收入均取得大幅增長之時,包括安踏在内的所有國産消費品牌取得的巨大成功,主要還是本土市場的貢獻,海外市場的占有率大部分都可以忽略不計。
盡管當下全球化遭遇了逆流和挑戰,但在商業世界的分工和循環中,沒有任何一家真正偉大的企業是基于單一市場的成功的。要想真正成為産業的引領者,當下絕非歡呼國産品牌挑戰國際大牌已取得成功的終局時刻,相反,這隻是一個階段性的開始。什麼時候中國的消費公司不再以登上倫敦時裝周、成為某款潮流産品的“平替”作為自己的核心賣點之時,或許才是中國消費品牌的真正逆襲之時。
當然,目前消費者的國潮情緒熱度不減,這也是企業的發展機遇所在;但對于那些有志于基業長青的中國公司們來說,面對未來,還需要保持謙遜和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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