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怔,她突然摟住他的脖子,熱烈地吻起來。曉光也條件反射地緊緊抱住了她。
上邊這個場景發生在A市某個大學的教工宿舍裡。
女主人公是漂亮傲氣的美女研究生周蓉,男主人公是平反後做了編輯的鄭曉光。
兩個人曾經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好到鄭曉光可以假扮周蓉的男朋友。
但是,周蓉當年不愛他,她愛北京詩人馮化成。
為了追随馮化成,她遠赴貴州插隊,還是鄭曉光為她打的掩護。
是什麼讓原本不相愛的兩個人突然想在一起呢。
要想說清楚這個問題,話題還得從那個特殊的年代特殊的人群說起。
小女孩的情窦初開在東北某個邊防小城的貧民窟裡,“大三線”工人周志剛一家五口住在這裡。
他有一個通情達理為人善良的老婆,還有兩個兒子和一個閨女。
對周志剛來說,生活已經很滿足。
雖然家裡孩子多,靠他一個人的工資養家,日子過得緊巴巴。
但老伴能夠精打細算,養幾隻雞,種點菜,也能勉強不挨餓。
最讓他欣慰的是,三個孩子都不錯。
大兒子周秉義馬上就要高中畢業,他為人成熟,品學兼優,馬上就可以參加工作。
女兒周蓉從小學習成績就好,想考第幾名就可以考第幾名。
另外,女兒不僅學習成績好,有個性,還長得非常漂亮,屬于這個窮地方最漂亮的女孩。
老兒子周秉昆腦子雖然不那麼靈光,學習成績不是太好,但是他聽話,讓人省心。
但是,周志剛做夢也沒有想到,就是這個寶貝一樣的女兒,竟然做出了讓他暴跳如雷的事。
原來,周蓉雖然是個學習優秀的女孩子,但是也膽子大,有性格,從初中開始,她就和北京的一個詩人通信。
他們的關系從最初的單純筆友發展到了你恩我愛的地步。周蓉甚至趁着大串聯的機會偷着去過北京。
對小周蓉來說,愛情最神聖,她不在乎這個男人比自己大12歲,也不懂得問問他到底有沒有結過婚。
面對愛情這個誘人的禁果,她咬住後就不撒嘴,直到投懷送抱做了人家的“山洞妻子”。
青春少女為愛私奔18歲那年,周蓉高中畢業,不過很不幸,她想參加高考去北京上學的願望被現實澆滅。
因為那是一個特殊的年代,文化課不被重視,所有的城市青年都要上山下鄉接受改造。
哥哥周秉義責無旁貸,第一個決定去建設兵團,周蓉和弟弟争第二個下鄉的名額。
之所以和弟弟争,除了不忍心弟弟下鄉吃苦,周蓉還有自己的密謀。
有一天,周蓉的行李突然不見了,原來她瞞着家人登上了去貴州的火車。
偷着送她上火車的是鄭曉光,他忍着失戀之痛支持她。
從這裡可以看出,鄭曉光當時是真的愛周蓉,凡事都以她為主,包括愛情,也是尊重。
那麼,周蓉跑到貴州去幹嘛?
原來這個有主見的漂亮女孩,瞞着家人,要去貴州陪伴她的北京詩人馮化成。
馮化成在那場運動中成了臭老九,他被發配到遙遠的貴州山溝。
周蓉本來可以跟着哥哥去黑龍江建設兵團插隊,她也可以去附近的郊區。
但是她為了馮化成不管不顧,瞞着老娘私奔到了貴州。
私奔的愛情基本上不能善始善終,周蓉這個動作,為自己的婚姻挖了坑。
貴州風景很好,但是當時很窮。周蓉來到這裡,注定會跟着她的詩人吃盡苦頭。
山洞愛情感天動地周蓉是個說一不二的女孩子,既然選擇了遠方,她就不會白來。
她要立刻就做馮化成的妻子,盡管她剛剛滿18歲。
生逢厄運卻有美妻相伴,男人都會很乖的。除了周蓉,到處都是視他為敵人的眼睛,他依賴這個工人階級女兒的保護如同小貓小狗依賴主人,太明白一旦失去了她自己的命運将更加不堪。
對于周蓉的投懷送抱,馮化成求之不得,對着這個天上掉下來的神仙妹妹,可以說,他是愛的。
周蓉在貴州深山裡開始做一名教師。因為村裡的小學塌了,施工隊就在半山腰的山洞裡,安上門窗建了一個教室。
周蓉平時就一個人住在山上,因為馮化成要接受勞動改造,平時不住在這裡。
山洞裡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山洞外野風橫行,禽獸低鳴。
開始住下的時候,一到夜裡,周蓉一個人不敢睡覺。
她睜着眼睛等天亮,隻有東方露出魚肚白的時候,她才能放松睡一覺。
她是一個理想主義者,就是這樣艱苦,她對馮化成的愛情也沒有後悔,不得不說,這個時候的周蓉很純很真。
環境鍛煉人,後來,她的膽子越來越大,一個人住在山洞裡睡得也香甜。
再後來,他們有了孩子,她給馮化成生了一個女兒,一家三口偶爾團聚在一起。
這種苦中作樂的日子一晃就是很多年,直到有一天,生活又給他們送來了“奇迹”。
返城男人迷戀女色随着政策的松動,周蓉夫妻也有了很大的自由度,1976年,他們一塊回北方探親,探親的路上又遇到了“壞人”。
夫妻兩個人都是熱血青年,喜歡直抒胸臆,看不慣的事情敢于反對。
在某個火車站,因為朗誦了一首悼念偉人的詩歌,二人不僅遭到毆打還被抓,定為政治事件,又被關了起來。
好在,陰雲不可能長期霸占天空,太陽終究還會出來。
随着各種政治運動的結束,随着各種政策的落實,周蓉和馮化成終于回到了北京。
不過,馮化成是落實政策回到北京,周蓉是自己考上了北京大學中文系。
本來以為苦盡甘來,好日子終于要開始了。誰也沒想到,詩人馮化成開始堕落變質。
如同一個曾經流落民間的王子終于又回到了熟悉的城邦,他又開始被尊重,接受王位不過是遲早之事。與他共患難的愛妻,分明也不再像從前那麼可愛,盡管他有時還是會以審美的眼光看她。
俗話說,不怕花心郎,就怕從低谷裡爬出來又感覺良好的楂男。
一直視愛情為貞潔之物的周蓉,竟然接二連三地遭到來自丈夫的背叛,而且還是在自己的床上。
丈夫背叛選擇原諒回城後,周蓉明顯地感覺到馮化成變了,他變得庸俗不堪,追逐名利,而且變得虛僞。
他對周蓉也不如原來那麼好了,他認為周蓉是跟着自己沾光才有了北京戶口,總以救世主自居。
對他的變化,周蓉非常反感,不過她是一個正統的女人,不想随随便便地離婚,況且他們還有一個閨女。
但是,最讓周蓉忍無可忍的是,馮化成開始沉迷女色,他總是把崇拜他詩歌的女人召回家談心。
那些日子,周蓉埋頭于碩士畢業論文,回家次數極少。有天晚上,她回家取換洗衣服,撞見了天下任何一個妻子都不願撞見的事。
第一次看到那個場景,周蓉差點沒暈過去,她奪門而逃,再也不想回去。
但是馮化成有辦法哄她,他不停地給她寫信檢讨,還作詩送給她,這讓周蓉少了一些怨氣。
她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的清高冷落了丈夫,是不是自己忙于學業忽略了他。
她被那些詩感動了,再次原諒了他。依她的分析判斷,那事固然丢人現眼,卻也不能不說事出有因——如果别人不主動勾搭,他八成是不會心懷不軌的。
于是,看在他們多年愛情相守的份上,她決定原諒他,沒想到她的寬容大度,換來他更加的瘋狂。
反複背叛周蓉離婚自從周蓉選擇了原諒,他消停了一段時間,他又踏心創作,很快有了不錯的作品。
人怕出名豬怕壯,随着他的詩歌再次紅火,随着他的身份成了作協會員,他的身邊又圍上很多女人。
馮化成故技重演,又開始陷在溫柔鄉纏綿。
他忘了自己的信誓旦旦,也忘了那些年周蓉陪他走過的苦難。
終于有一天,狗血的事情又在周蓉面前重演,她看到了丈夫的醜陋不堪,也看到了其它女人的不要臉。
她心如死灰不再複燃,等他穿好衣服,她冷靜地對他說:我們好合好散,離婚吧!
他緊緊抱住了她放聲大哭,像文學作品中對小女子的描寫,“一時間哭得像個淚人兒”。而她,如同小說中對某些硬漢的描寫,“将一顆心變得鐵石般硬,不許眼淚掉下來”。
周蓉終于親手埋葬了自己的愛情,盡管她想哭。
從家裡出來後,周蓉一個人在馬路上恍惚,她很想抱住一個人哭。但是沒有人可以抱,因為北京沒有朋友。
終于,她抱着一顆大槐樹哭了起來,隻不過她的淚水是無聲地流,路人看到的她,隻是低着頭。
但是,讓周蓉沒有想到的是,離開了這個讓人絕望的男人,她将會再次邂逅愛情。
再次回頭舊愛還在北京沒有了愛的人,也就沒有了留在北京的欲望,北大研究生畢業後,周蓉選擇離去。
坐着綠皮火車,帶着一絲惆怅,周蓉離開了北京,踏上了回A城的旅程。
家鄉有她的爸爸媽媽,還有她的哥哥弟弟女兒,她可以療傷。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還有一個男人也在等着她,他就是多年沒見的好朋友鄭曉光。
有些女人是幸運的,愛錯了還有第二次機會找到真愛,即使已做了母親。
坐在咣當咣當的火車上,周蓉選擇了原諒,因為她在雜志上看到了馮化成專門寫給她的詩歌。
詩歌裡,馮化成用浪漫主義手法回憶了他們在貴州的那段美好時光,他說她是他的守護女神,專門來拯救他。
周蓉看得熱淚盈眶,當她合上雜志時,頭腦中忽然閃現出四個字:無怨無悔。
她回到家鄉做了一名大學老師,因為是北大畢業的高材生,周蓉在單位很受器重。
但最讓她溫暖的還是鄭曉光,鄭曉光一如既往地喜歡她。這是周蓉的幸運,也是她的第二次“愛情磨難”。
一來二去,兩個人又開始密切交往,尤其是在周老爺子過生日那天,鄭曉光在廚房情不自禁吻了她。
但是這個吻惹了麻煩,他們的親密動作被周蓉15歲的女兒看到了。
女兒不知道媽媽已經離婚,所以飯桌上對鄭曉光非常不客氣。
結果,秘密離婚的事情不得不坦誠交代,周蓉被父親罵了一通。
憋着委屈,周蓉拉着鄭曉光走了出來,她決定用行動療傷。
好事多磨出現意外她那充滿柔情蜜意的細小聲音,如同從遠處傳來的海妖迷人的歌唱。
雖然周蓉很主動,鄭曉光也很配合,但是好事多磨,關鍵時刻,鄭曉光摔了。
原來周蓉在宿舍住的是吊床,需要蹬着梯子才能上去。
鄭曉光不熟悉地形,再加上心猿意馬,一不小心,梯子踩空了。
他的腳崴了,不僅不能再做那渴望之事,還必須馬上送到醫院去。
經過一番折騰,整個宿舍大樓都知道周蓉屋裡今天晚上想留宿男人。
面對流言蜚語,周蓉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過了幾天就發了喜糖,光明正大和鄭曉光做夫妻。
有人說,漂亮女人的愛情容易多姿多彩,因為追求的男人太多。
不過對周蓉來說,她其實一直潔身自好,除了前夫馮化成,鄭曉光是她的第二個男人。
那麼,周蓉的愛情之路為什麼不是特别順利呢,包括鄭曉光後來也不靠譜。
我覺得可能和這三個原因有關:
深度剖析第一個原因:周蓉的初戀不成熟,用犧牲自己去拯救一個落魄的男人,其後果往往是不幸。
周蓉當初遠赴貴州嫁給馮化成,他像一個被人痛打的落水狗,極其需要别人的溫暖。
周蓉雪中送炭給了他愛情,當時他會感恩戴德,非常依賴周蓉。
一旦脫離苦難,順利回到北京,這種人就會有一種“這麼多年我好虧”的補償性思維。
所以,他玩女人,屢次犯錯,甚至口口聲聲說周蓉占他的便宜。
極度的自尊就是極度的自卑,得意洋洋的背後就是忘恩負義。
一個女人,指望她拯救的這個男人,一輩子隻愛她自己,基本不可能。
第二個原因:周蓉的個性棱角分明,眼裡容不下沙子,婚姻中的她自愛有餘溫柔不足。
周蓉從小性格就有特色,為了不聽老師的話,她可以故意考試剛剛及格。
這樣的女孩子敢愛敢恨,但是不會特别溫柔,在貴州,她和丈夫同甘共苦,沒有太大問題。
一旦回到北京,她成了北大研究生,馮化成卻變得世俗,她會看不起他,直接動作就是住宿舍。
妻子不在身邊,身邊其它女人又都主動,想讓他不犯錯怎麼可能?
第三個原因:男人的骨子裡都喜歡女人,不喜歡女人的男人,太少了。
所以,《人世間》裡,周蓉的這兩個丈夫都沒有給她完美愛情。一個是絕地逢生後瘋狂享受,一個是功成名就後屋外藏嬌。
怪不得周蓉最後對鄭曉光的“胡作非為”能忍受,因為她已經明白了:沒有特别唯美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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