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白先勇曾經說過:“在電影史上,小說改編最成功的電影是《亂世佳人》。”
從1939年誕生至今,電影《亂世佳人》已經走過整整80年。在這80年中,同為經典的《悲慘世界》、《傲慢與偏見》等著作被一再翻拍,但到了《亂世佳人》這裡,卻始終隻有這獨一份:不是不想,而是不敢——1939定下的标準已經太高,後來人不敢随便“緻敬”。
1998年,該片在美國電影協會評選的20世紀最偉大100部電影中位列第四。這麼多年過去,魅力依舊!那這麼經典的《亂世佳人》是如何誕生的呢?
說起來,這是一個巧合疊加巧合,頗有些傳奇的故事。
01 原本隻是為了解悶,結果寫出了一本超級暢銷書1900年,小說的作者瑪格麗特·米歇爾出生于亞特蘭大——細心的讀者會發現,這也是小說中最主要的場景地。據說,米歇爾的父母都是美國南方曆史和内戰曆史方面的專家,所以她從小耳濡目染,對内戰曆史十分熟悉。
瑪格麗特·米歇爾
米歇爾成年後,曾經當過一段時間的專欄作家和記者,積累了大量的曆史和生活素材。1927年左右,米歇爾身體不佳,隻能辭職回家養病。百無聊賴之下,她的第二任丈夫約翰·馬什提議,她可以寫書解悶。
對,與許多苦心孤詣憋大招的作者不一樣,《亂世佳人》這樣的恢弘巨制,其實是一個女子在養病期間的消遣。
然而這一寫就收不住了,米歇爾寫了整整十年。1936年,《亂世佳人》付梓出版,立即成為暢銷書。
到底有多暢銷呢?
據說這本書一天就賣出近5萬冊,半年的銷售達到1000萬冊,且被翻譯成多種文字在世界各地出版.1937年米歇爾還因此獲得普利策獎。但奇怪的是女作家卻沒有再動筆,直到 1949年,她因車禍去世,再也沒有留下其他任何作品。
瑪格麗特短暫的一生,如同流星劃過天際,短暫而璀璨。
有人說,一部《亂世佳人》,已經耗盡了米歇爾的天才和熱情。她把自己的全部生活和痛苦,全部熔鑄在這部小說之中。
比如,文中一些重要場景來自她從小生活的菲茨塔拉德莊園。斯嘉麗的情感和婚姻,也有一些取自米歇爾自己的親身經曆。米歇爾的第一段婚姻也是所嫁非人,閃婚閃離。斯嘉麗在戰後回到家,面臨母親去世的巨大打擊,卻不得不扛起家庭重任。而米歇爾也有類似的經曆,她曾經曆過母親早亡,她不得不承擔起母親的工作,照顧父親和弟弟。據說,而故事裡衛希禮的原型便是瑪格麗特年少時初戀,這位男子是一位英俊軍官, 但一戰奪去了這個年青人的生命。瑪格麗特把這種愛而不得的遺憾注入文字之中,由此我們大概也能理解,為什麼小說中斯嘉麗對衛希禮,愛得那般癡迷且盲目了。
米歇爾,是《亂世佳人》成功的第一個重要因素,她為這部電影奠定了最好的基礎。一個天才的作者,一生一世一本書,對于讀者來說,可能是一種遺憾。但對于《亂世佳人》來說,未嘗不是一種幸運。因為這意味着它來就附着着某種神秘色彩,與傳奇的味道。這将與它出色的内容相輔相成,最終閃耀文壇。
無論如何,1936年,《亂世佳人》誕生了。
1936年,英國女演員費雯·麗23歲。當她讀到《亂世佳人》的時候,她非常喜愛斯嘉麗這個角色,而且冥冥中覺得這個角色跟自己有共通之處。
此時,費雯·麗已經結婚5年,并且有了一個女兒。說起來,費雯·麗不算一盡職的母親,她顯然對撫養孩子興趣不高,但是對演戲卻充滿了熱情和夢想。
費雯·麗和女兒
費雯·麗出生在印度,父親出生貴族,是英國駐印度軍隊官員。母親則是一名業餘的劇團演員,費雯·麗從小就跟着母親出入劇院,受到藝術的熏陶。長大一點後,費雯·麗被送回英國接受正統的淑女教育。她進入寄宿學校學習,學會鋼琴、小提琴,專門研習過話劇,此後又去歐洲遊學。18歲那年,她學成回國,并很快與一名律師閃婚生女——到這裡,她走的都是循規蹈矩的上流社會的淑女路線。
不過,上帝給了她如斯的美貌與天賦,就注定了她不會平凡一生。
費雯·麗婚後很快發現,相夫教子的家庭生活不能滿足她,心底的演藝夢想從新燃燒起來。丈夫不理解她,她亦然走出家門,自己尋找演戲的機會。
這裡不能不提的一個人是勞倫斯·奧利弗。
看看這張臉,還有印象嗎?
勞倫斯·奧利弗是當時的著名演員,被稱為“莎劇王子”,主演過《呼嘯山莊》、《蝴蝶夢》、《哈姆萊特》等經典作品。以他名字命名的“勞倫斯·奧利弗獎”至今仍是英國戲劇及音樂劇最高獎。他是費雯麗的偶像,也是她的情人。兩人曾經在《英國大火》中扮演戀人,轟動一時。
《英倫大火》劇照
雖然相識時,已是使君有婦,羅敷有夫,但兩人依舊愛得真誠熱烈。費雯麗一生癡戀,愛慘了他,後來兩人曆經波折終于走到一起,可惜最後卻沒能善終。當然,這是後話了。
當時兩人為情所苦,雙雙離開英國,前往美國。
此時好萊塢正在籌拍《亂世佳人》,女主角斯嘉麗的角色太重要了,劇組前前後後面試了無數人,其中不乏一些當時大牌女星,如凱瑟琳·赫本,葛麗泰·嘉寶等。可選來選去,就沒有一個人能完美诠釋斯嘉麗的美貌與氣概。甚至電影都開拍了,女主角還是沒定下來。制片人塞爾茲尼克一籌莫展。
費雯麗很想演這個角色,但一個英國姑娘如何能代表美國精神呢?這時候勞倫斯從中搭線,為她介紹了制片人的弟弟米倫·塞爾茲尼克。
最後,在亞特蘭大大火的拍攝現場,制片人塞爾茲尼克見到穿好戲服的費雯麗。多年後,當他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依然覺得是命運的安排。“我在指揮拍攝火景的時候,米倫領着一個女人走過來,他對我笑着說,天才,來見見你的斯嘉麗·奧哈拉!于是在漫天的火光的映襯下,我看到自己尋覓已久的,活生生從書裡走出來的斯嘉麗。”
亞特蘭大大火
雖然選角走了“後門”,費雯麗用實力證明,自己就是扮演好斯嘉麗的最佳人員。她有一雙綠色的眼睛,又美又媚又野,讓人不由得信服,這樣一個女子的确可以輕易俘獲任何男子的心。
她完美演繹了斯嘉麗少女時代的嬌俏,戰後重建時的冷酷務實。
然而在感情世界,她卻又是個迷路而不自知的孩子。
而費雯·麗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個在感情裡迷路的孩子呢?
這個角色,好像是注定屬于她的。她把斯嘉麗演出了靈魂,她與斯嘉麗合二為一。
1940年,27歲的費雯麗憑借斯嘉麗一角色拿到了人生的第一個奧斯卡最佳女演員。連《紐約時報》都盛贊她:她有如此的美貌,不必有如此的演技,她有如此的演技,不必有如此的美貌。
等她再次捧得小金人的時候,已經是1952年。此時她已經身心俱疲,與勞倫斯·奧利弗的婚姻也出現了問題。這次她不是讓她拿獎的角色已經不再是年輕貌美大小姐,而是一個有一點神經質的落魄美人,冥冥中真是對應了她生命軌迹的變化。
在最美的年華遇到最合适的角色,成就獨一無二的經典,費雯麗是如此幸運。可是她一生逐愛,最終卻被抛棄,滿身才華,最後寂寞凋零,又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
而她亦是成就《亂世佳人》超然地位的第二個重要因素,後來再也沒有一個女演員,敢輕易挑戰她的美貌與悍勇,她的天真與冷酷,她成了獨一無二的“斯嘉麗”。
03 好萊塢的黃金時代1939年之前,《亂世佳人》小說風靡美國;1939年之後,借由電影的傳播,《亂世佳人》才真正風靡全球,圈粉無數。而制作這部電影的幕後推手是誰呢?
讓我們把目光移向電影背後、當時的好萊塢——此時正是好萊塢最美的時代,後來人又把它稱為“好萊塢的黃金時代”。
經過幾代人的發展,美國的電影産業已經日趨成熟:西海岸充足的陽光,為電影的拍攝提供了絕佳的條件。格裡菲斯、卓别人等大師的出現,拔高了整個行業的藝術水平,也吸引了大量資本的注入。1927年,第一部音樂故事片《爵士歌手》誕生了,電影從此步入有聲時代,表現的手法更加豐富多樣。
整個三四十年代,好萊塢呈現空前的繁榮。巨星雲集,葛麗泰·嘉寶、凱瑟琳·赫本、伊麗莎白·泰勒都在這段時間紮堆冒出。經典電影更是一部接着一部誕生,《魂斷藍橋》、《蝴蝶夢》、《卡薩布蘭卡》……八大電影公司各領風騷,籠絡了全美、乃至全球最為頂尖的電影人才。
此時整個行業欣欣向榮,電影人充滿奇思妙想和強烈的榮譽感。一切都很完美,但完美之中還缺乏一個最強音。小說《亂世佳人》就在此時橫空出世,簡直像上帝送來的真情大禮包。
好萊塢各大電影公司競相争購電影的版權,最後被制作人塞爾茲尼克以6.5萬美元的高價購下。塞爾茲尼克是當時最優秀的制片人之一,除了《亂世佳人》,他的另一代表作是《蝴蝶夢》,導演是大名鼎鼎的希區柯克,同樣創造了多項曆史。
制片人塞爾茲尼克
這裡要說一下的是當時的好萊塢制片人制度。現在一部電影往往是以導演為創作的核心,但是在當時好萊塢制片人才是電影創作的“總管家”。一手掌握着從題材選擇,到攝制人員選用、明星甄選的各項大權。
當時有個俏皮的說法叫做“塞納特的浴盆”,即這一制度的創立者麥克·塞納特,為了監督拍片,在攝影棚的中央,建了一個高台,台上就是自己的辦公室。塞納特時刻關注影棚的一切情況,即使在澡盆裡洗澡的時候也不例外,所以“塞納特的浴盆”也被看做是好萊塢制片人集權制的象征。
但這一制度也有好處,就是如果制作的是一部鴻篇巨制,那麼從宏觀把控、人财物力支持上,都會有絕對的優勢。
《亂世佳人》當年耗資400多萬美元(請注意,是80年前的400萬美元!),拍攝成本一超再超。影片曆時三年半完成,其間數次更換導演、曾有18位劇作家先後參與改編。劇本改了又改,中途演員罷演等各種情況層出不窮。最終銀幕上出現了60多位主要演員和近萬名配角演員——看到這裡,我們是不是會慶幸,《亂世佳人》這部電影生逢其時!換一個時代,真不一定能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一個時代豐盛和豪氣,被注入一部電影中。更是一代優秀電影人的智慧和心血,鑄就了這部偉大的電影。
影片誕生後,由于當時的時代背景,人們對戰争題材格外關注。據說當年在亞特蘭大首映的時候,萬人空巷,轟動一時。《亂世佳人》締造了當時的票房神話,它的票房記錄直到《泰坦尼克号》的誕生才被打破,整整保持了半個多世紀!
如果說上帝也偏心的話,那在《亂世佳人》這兒偏得實在太多了。它生而擁有天才的、充滿傳奇色彩的原創作者,遇到美貌與靈魂雙重契合的絕佳演員,還誕生在最好的時代!
真的是天時地利人和,無一不占,無一不占到極緻。
就好像,上帝也愛斯嘉麗!
結語一次偶然的寫作,一個偶然的試鏡,一場不那麼偶然、但又獨一無二的制作條件,成就了《亂世佳人》的地位。其實,以今時今日的條件和資源,翻拍一部《亂世佳人》大概也能做到,但是這些美麗的巧合連綴而成的,獨屬于那個時代的韻味卻無法複制。
技術可以超越,但美卻一瞬永恒。
有時候,美才是真正讓人敬畏的力量。
P.S. 感謝網友【用戶2371661620899】,文章的第二個小标題“上帝讓她下凡來演斯嘉麗”,來自你對微頭條的回複,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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