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這是唐代詩人崔郊《贈去婢》中的一句詩,也是崔郊留下的唯一一首詩。
每每讀到這句詩,小七眼前就會浮現一個場景。
在宮門前,一對男女正在話别。
女子滿眼含淚,轉過身,走向宮門。
男子雖然不舍,卻也無可奈何。
看着愛人一步一步離去的背影,心如針紮。
此一去,就再也沒機會相見了吧。
“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最能刻畫此時心情。
事實上,多年前,崔郊就體會到了與愛人訣别的痛苦。
崔郊是唐代人,很長一段時間内,他住在襄陽姑母家。
他參加了科舉考試,落榜了,不能稱為進士,隻能稱秀才。
姑母家條件還不錯,婢女很多,毫無意外,他與其中一個婢女相愛了。
婢女很優秀,吹拉彈唱是一把好手。
兩個人你侬我侬,度過了一陣還挺美的時光。
天有不測風雲,姑母破産了,遇到了經濟困境,于是,将婢女發賣了出去。
在古時,買賣奴婢,太正常不過了。
婢女被賣到于頔家。
于頔家世代為官,彼時的于頔鎮守山南東道,在襄陽,他是說一不二的一方長官。
婢女确實優秀,為了買她,于頔花了四十萬錢。
可是,于崔郊來說,那不止是一個奴婢,而是他的愛人。
婢女走了,崔郊相思不斷。
他盼望着見婢女一面。
這年的寒食節,他在郊外等候,他期待着,婢女會依習俗出遊踏青。
也是有緣份,兩人又一次見面了。
如柳永的名句:“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舊情人再相見,感慨之下,崔郊寫下一首《贈去婢》:
公子王孫逐後塵,綠珠垂淚滴羅巾。
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崔郊提到了綠珠。
綠珠是誰?
她是西晉石崇的寵妾,是一個美女。
彼時,趙王司馬倫專權,孫秀成了司馬倫的親信。
石崇與孫秀有嫌隙,有一天,孫秀派人向石崇索要綠珠。
石崇正在金谷園裡飲酒唱歌,好不樂乎。
聽見孫秀派人來要綠珠,于是叫出了數十個美貌的婢妾,讓使者挑選。
婢妾們也是出色的美女,有的身體還散發着清香。
可使者卻說:我奉命來要綠珠,不知是哪一個?
石崇非常生氣:綠珠是我所愛,我是不會給你們的。
孫秀沒有得到綠珠,非常生氣,向司馬倫進言殺掉石崇。
司馬倫派來了處死了石崇的人。
石崇望向綠珠:我現在因你而獲罪。
綠珠也是一個節義的女子,她流淚說:我願死在您的面前。
說罷,跳樓而死。
而後,石崇也被殺了。
美麗的女子,追随者總是很多。
綠珠是這樣,崔郊的婢女也是這樣。
崔郊用綠珠的典故來述說婢女的處境。
太多人追求你,而今,你進入侯門,就像進入了大海,我們從此再也無法相見了。
崔郊也很無奈,他一介書生,對于離去的愛人,也隻有懷念。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崔郊私會于頔姬妾的事被傳了出去,有好事者還繪聲繪色地将這首《贈去婢》念給于頔聽。
于頔想了一會,命人将崔郊帶過來。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崔郊的笑話。
在襄陽,于頔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得罪了他,肯定沒有好下場。
聽到于頔叫他,崔郊心中忐忑,硬着頭皮來了。
一到于府,于頔上來拉着他的手,問:“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真是你寫的嗎?
崔郊有點蒙:是啊。
于頔說:四十萬隻是小錢,怎麼比得上這首詩呢?
崔郊剛放下心來,于頔叫出了婢女,成全了他與崔郊,還送了他們許多财物、飾品作嫁妝。
這簡直喜從天降。
這是崔郊留下的唯一一首詩,卻成為千古絕唱。
有情人終成眷屬,是這首詩最美好的注解。
很多人疑惑:像于頔這樣大度和慷慨的人,是出于真心還是假意呢?
小七想說:兩者都有。
史書上說:他善待士人,以市聲名。
在當時,于頔善于籠絡士人之心。
成全了崔郊與婢女,崔郊得到了愛情,而于頔得到了好名聲。
試想一下,“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成為街頭巷尾的佳話,于頔被一次次的贊賞。
于頔幫助士人的事還不止這一件。
名士符載在匡廬山隐居,向他求百萬錢買山,他不但照給,還外贈紙墨、布帛等。
就連唐代大文豪韓愈也曾給他寫信,請求推薦。
時光帶走了曆史的塵煙,于頔、崔郊、婢女早就化為塵土,隻有“侯門一入深如海”的故事傳唱至今。
愛情,是人類永恒的話題,有情人終成眷屬,是人類永遠的渴求。
隻願你能遇到愛情,能遇到那合适的人,相伴到老,眷屬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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