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冬年是我在這風月場上見過最英俊最紳士的男人。
所以在被他接二連三地解圍後,我鼓起勇氣站在他面前:
“賀冬年,你能包我嗎?”
1
賀冬年是我在這風月場上見過最英俊最紳士的男人。
他從不開黃腔,也從不帶女人出台。
他最開始,似乎都不打算點女人的,隻是可能實在被那些别有用心在他身邊環繞的女人弄煩了,然後又正好看見我在被秦河掐脖子逼着我陪他上床,起了恻隐之心,他擡起手指我:“你,過來陪我。”
秦河還不敢得罪賀冬年,惡狠狠瞪我一眼,就把我往賀冬年的方向扔去。
我咳了幾聲,紅着眼睛坐到他身邊。
而賀冬年連多個眼神都沒分給我,隻是徑自獨酌。
我們這些陪酒的人,是靠酒賺錢的。
于是我和賀冬年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先生,您還開酒嗎?”
話說完,賀冬年側頭瞥了我一眼,然後我才感到冒昧。
他現在明顯是已經微醺了,桌上還擺着滿滿的酒,我這話,着實是不該問。
“開三瓶軒尼詩吧。”他淡淡地說,我卻一下亮了眼睛。
後來每一次,隻要賀冬年來喝酒,必點我,必開三瓶軒尼詩。
不過今天賀冬年似乎心情不太好,因為他又開了兩瓶路易十三。
本來我是該開心的,但是看他眉眼間的郁結,我心裡卻有些不好受。
可是我又不能安慰他,抿了抿嘴唇,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賀先生,我敬您一杯。”說完,也不等他反應,皺着眉頭幹了。
賀冬年看着我這豪氣的動作,倒是笑了幾聲,喝了杯裡剩下的酒,對我說道:“你自己心情不好,還倒安慰起我來了。”
他從頭至尾都沒看我幾眼,卻能知道我心情同樣不佳。
我幹笑幾聲,“跟您學的,借酒澆愁。”
賀冬年看我半晌,靠近沙發,點了支煙,下巴點點我,“再開兩瓶軒尼詩吧。”
像賀冬年這種人,能想到的我這種正處青春年華的女孩子來這種地方陪酒,定然是缺錢,可是他沒有興趣跟我扯上什麼更深層次的關系,所以他能做的,隻是給我的賬上多添兩瓶酒,讓我多拿些提成。
在這風月場上待久了,見過太多下流的僞君子,所以對于賀冬年的這種善意,我格外感動,尤為珍惜。
隻是,我的難處,從來不是這幾萬塊的酒水費和小費可以解決的。
旁邊的手機突然響了,我連忙按掉,賀冬年卻對我說:“沒關系,去接吧。我也歇會兒。”說着,便阖上了眼睛。
我輕輕對他道謝,拿着手機尋了個僻靜的走廊,回撥了過去。
“媽,屠維是又出什麼事了嗎?”
母親的聲音聽起來極為無助,“蘇蘇,小維他病情又惡化了!剛推進手術室搶救,但是咱們卡裡已經沒錢了。”
我閉了閉眼睛,“我一會給你轉錢過去,應該夠撐幾天。”
雖然母親從小就重男輕女待我不好,但是屠維,卻是我實打實的親弟弟,而且跟我感情很好,他被檢查出尿毒症,我不能不管他。
挂掉電話之後,我感覺有些精疲力竭。
整理下心情後,轉身回去,卻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那人身上酒氣很重,甚至還傳來一股嘔吐物的惡臭。
我忍不住皺了皺鼻子,連忙從他懷裡退出來,一擡頭,才發現是秦河。
秦河醉醺醺的,看清我的臉,一下湊上來。
“喲,這不是小茶花嗎?怎麼,沒有好好陪賀冬年?”
上次被他掐脖子的記憶,尤為深刻,我避開他,想趕緊離開。
他卻一把扯住我,翻出皮夾,從裡面掏出一疊錢塞到我的胸口裡,然後拍了拍我的臉,“陪我一晚上怎麼樣?”
然後又看看我的胸口,“你放心,這些隻是小費,明天早上我給你拿張支票,數字你自己填怎麼樣?嗯?”
他暧昧地湊到我耳邊,伸出舌頭舔我的耳朵。
在他說支票的那一刻,我是動搖了的。
屠維需要換腎不說,就是治療也需要很多錢,要是我真的陪秦河一晚上,拿到錢,那屠維是不是就有救了?
至少……是有救一半。
秦河見我沒有拒絕,輕笑了一聲,剛準備摟着我出去,卻突然殺出了個程咬金……不,是賀冬年。
賀冬年站在走廊口,插着兜,一雙眼清清淡淡地看着我們。
看見他的那一瞬間,我的心立刻慌了下,連忙推開秦河。
秦河本來就喝得有點多,此時被我一推,差點沒摔在地上,他醉醺醺的眼睛看着我,尤為惱怒,正想起身扇我,賀冬年卻突然發聲:“山茶,過來。”
秦河聽見他的聲音,微微一頓,我連忙向他跑過去,然後他伸出手,牽住了我。
2
賀冬年一直牽着我,直到會所外。
然後他一直靠在牆上,看着我沒說話。
“賀冬年,你能包我嗎?”
說這話的時候我一直盯着他的臉,讓我有些失落的是,在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上依然是平靜無波。
賀冬年站直身子,有些邪佞地扯了扯嘴角。
他伸出手,把剛才秦河塞到我胸口裡的錢拿出來,眯着眼睛對我說:“小姑娘,好好讀書。”
“賀冬年,好好讀書和你包我,并不沖突。”
我看着他,一派冷靜的樣子,可眼睛裡的淚光還是露了怯。
賀冬年率先在和我無形的對峙中敗陣,他掏出皮夾,想從裡面抽卡給我,我一不做二不休,踮起腳尖,抓着他的衣領吻了上去。
他起初一直沒回應。在我故意扭了腳趔趄的時候,他一把伸手攬住了我的腰。
“不後悔?”
他在我耳邊問我。
我用行動回答他,更用力地咬他的唇。
賀冬年把我帶上車的時候,我看見了他眼底暗藏的欲望。
洶湧澎湃,聲浪滔天。
第二天早上是在酒店醒來的。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賀冬年已經在鏡子前面穿衣服了。
他回過身和我眼神相對的時候,正在系領帶。
“時間還早,你再多睡一會兒,我給你留了司機的電話,待會你回學校讓他送你。”他個高腿長,身體闆直,穿正裝簡直性感得要命,陽光照在他身上,更使他像罩了層金光。
我微微側頭,便看見了他說的留了電話的紙片,和……底下壓着的一張金卡。
他很快穿戴整齊,最後走過來,打算戴上腕表。
我先他拿起櫃上的表,往他手腕上扣。
冰涼的表帶,似乎觸及了我們兩個的敏感神經。
我擡起頭,“賀先生,謝謝你。”
表帶發出輕微的扣鎖聲音,他手腕動了動,然後撫了撫我的頭,格外溫柔。
“睡吧。”
我讀的是重點大學,在别人眼裡,是個标準的高材生。
可隻有我知道,在我白天素面朝天地上課,晚上卻濃妝豔抹踏進會所跟人周旋,就為了賺那點酒水費的時候,我的根兒就爛了。
“蘇蘇,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啊?”
我剛從外面回來,就看見室友珊珊一臉難色地看着我。
“怎麼了?”珊珊跟我關系不錯,之前好幾次點到查寝都幫我打掩護。
“是這樣的,我前段時間不是接了個家教的活嗎?還簽了合同,但是我家裡那邊突然有急事,我馬上就得飛回去,你能不能幫我頂一頂,最多也就是到這學期末。”
按珊珊的性子,她不是萬不得已,是不會找到我這個每天早出晚歸的人的。我也沒猶豫,當下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珊珊立馬給了我個飛吻,然後拖着行李箱跑了,“我把那小孩具體情況發給你哈,等我回來再好好感謝你。”
我微微一笑,然後看着手機裡珊珊給我發來的課表安排着時間。
我現在也沒辭去會所的工作。
一來是因為會所的油水實在很高,二來也是因為合同還沒到期,我脫不了身。
而且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和賀冬年的關系到底算定了沒有。
自從那天以後,賀冬年再也沒聯系過我,隻是金卡裡的錢從沒斷過。我想聯系他,但卻連他的聯系方式也沒有。
我歎了口氣,把心思放回課表上。
幸好課排得不算很緊,每周一三五,一般下午五點半左右就能下班。雖然地方偏了點,但是下班馬上就去會所,應該問題不大。
處理好這事,我翻出了上次賀冬年留給我的司機号碼。猶豫再三,我還是撥了過去。
很久沒接。就在我要挂斷的時候,電話忽然接通了。
“喂,您好……”
我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尖銳的女聲,“賀冬年,我詛咒你這輩子都得不到愛情!”随即便是一陣東西砸到地上的聲音。
我的心狠狠一跳,張了張嘴,要詢問什麼的時候,電話卻被人掐斷了。
我愣愣地擡頭,看見了鏡子裡緊皺眉頭,滿臉不安的自己。
3
珊珊這份家教的活兒,一度引來全宿舍的豔羨。
因為這份工作不僅輕松,而且工資奇高。
但珊珊卻私底下跟我說過,這份工作也沒那麼好做。
她教的那小孩叫黎昭藝,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年紀小小便沉默寡言,跟她講話完全不回應,問她哪裡不懂也不說,交上來作業也錯大半,有時候跟她交流多了,還會莫名其妙發脾氣。真的是個怪小孩。
不過等我實際接觸到昭藝,卻發現她也不全是珊珊說的那樣古怪,隻是要更耐心細緻地跟她交流而已。我跟她,相處得還算不錯,很快便熱絡起來。
又給昭藝講完一個新題,讓她自己做練習,我下樓去倒水喝。
說來也奇怪,到這邊工作已經快一個星期,但是我都沒有見過昭藝的父母,一切事宜都是和一個姓林的秘書接洽的。
到了别墅以後,更是發現,昭藝身邊也隻有一個保姆吳媽陪伴。
看着有些孤僻的昭藝,我有些心疼她。
雖然現在不過下午五點一刻,但冬天太陽懈怠,早早西下,此時外面已經是黑暗籠罩。
路過客廳的時候,我往外看了眼,收回視線的時候,突然發現沙發上躺坐了個人。
我看清他那張臉的時候,心中暗暗一驚。
賀冬年!
他似乎是喝多了,平時一絲不苟的白襯黑褲,竟也皺出了許多折痕。
他右手手背打在額頭上,閉着眼睛,可以看見胸腔微微起伏。應該是睡着了。
我收緊呼吸,向他走去。
上次見他到現在,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我看着他略顯疲憊的臉龐,居然有一種久違了的感覺,然後便是一陣又一陣的想念。
他的眉頭緊皺,我不由伸出手去幫他撫平。可指尖剛觸到他的眉心,他深陷在眼窩裡的眼睛便睜開了來。我暗暗一驚,下意識往後退,卻被賀冬年伸出的手臂給攬住,半倒在他身上。
然後他迷離地看我一眼,便按住我的後腦勺,把我的臉壓向他。
他的舌尖抵開我的牙關,探入我的口中,找到我的舌頭肆意玩弄戲耍,嘴角隐隐還有液體流落。
“賀先生……”
他動作微微停頓,然後擡眼看我,命令似的,“叫我冬年。”
他此刻的眼睛看着着實有些怖人,血絲滿布,目光陰狠。
我被他吓了一下,從口中喃出一聲:“冬年……”
下一秒,他又吻住我,比剛才更加激烈。
他的手鑽進我的衣服裡,我感受到了他西褲下的凸起,如果不是樓上昭藝的一聲老師,我想我們真的會怎麼樣。
那一聲“老師”,瞬間把我從欲望裡面拖了出來,我手忙腳亂地從賀冬年身上下來,理理衣服站直。
昭藝邁着小步子下樓,跑到玄關處開燈。
頓時,剛才所有的暧昧的氣氛都被散去。
賀冬年也不知清醒沒有,坐了起來。
“屠老師,我做完啦。”昭藝跑到我面前,舉着本子給我看。
我蹲下身,看了眼答案,都是正确的。伸出手摸她的頭,“嗯,昭藝真棒。”
然後我才後知後覺感到脊背發涼,賀冬年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就在我不住對比賀冬年和昭藝的長相的時候,昭藝一聲“舅舅”揭開了謎底。
我心一松。
賀冬年和昭藝明顯不親近,聽她叫他,也隻是淡淡點了點頭,然後便将目光轉向我。
“司機剛才送吳媽出去,你坐一會,等他回來再送你回學校。”
說實話,他這一派平靜,着實讓我有些挫敗。
我緊了緊手指,看着他,“不用了,要遲到了,我還趕着去會所。”
怎麼聽都有些賭氣的意味。
賀冬年聞言,眉頭皺起,回頭看我,“你還沒辭那邊的工作?”
“為什麼要辭?”
他似乎對我這種有點桀骜的态度感到新奇,正好外面汽車轟鳴聲響起,吳媽開門進來,他就對吳媽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帶昭藝去餐廳吃飯。
很快,偌大的客廳裡就剩下了我們兩個人。
他若有似無地歎了口氣,把手裡的西裝扔到沙發上,我視線忍不住往他那兒一掃,還沒下去……
心裡的氣忽然就散了些去。
“鬧什麼脾氣?”
我下意識反駁,“哪裡有鬧脾氣?”
“我給你的錢不夠花?”
本來還算在好轉的氛圍,因為他這句話,瞬間降至冰點。雖然知道他沒什麼不對,但我還是被他這句話給刺傷了。
眼淚不自覺湧上來,我用力點了點頭,轉身就往外面走去。
賀冬年兩步追上來,鎖住我的胳膊,“那我給你換我的副卡……”他話還沒說完,看見我眼裡的淚花就微微一怔。
“哭什麼?”
他一問,眼淚更是洶湧。我看着他的眼睛,“賀冬年,你喜歡我嗎?”
賀冬年的手松下來,看着我,久久沒有說話。
4
那天賀冬年的沉默讓我失望且難堪。
可是他作為一個金主對我來說,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屠老師,你看我算得對不對?”昭藝的聲音把我喚醒。
我看着昭藝生澀的字體,摸了摸她的頭,“嗯,對的,昭藝真棒。”
昭藝立馬喜笑顔開,随即臉色又黯淡下來。我輕聲問她,她卻也不說什麼緣故。
正好吳媽推門進來,她把水果放在桌上,對我比了個向外走的手勢。我跟着吳媽走到外面,吳媽就對我歎了口氣,“昭藝父母走得早,她很小就到先生身邊來了。可先生工作忙,沒什麼時間陪她,生日也是。這不,明天就是昭藝生日了,這會兒……估計是又難過了吧。”
說完,便轉身下樓了。我看着三樓緊閉的書房門,心底有個想法劃過。
今晚會所那邊沒我的班,我便在别墅停留了好久。在吳媽沒注意的時候,偷偷溜到了三樓。
我先是輕輕敲了敲門,沒聽見回應,便大着膽子推開了門。
房間裡隻有昏暗的幾盞燈,賀冬年就坐在書桌前,專注地看着電腦,手還時不時敲兩下。
看見他向我掃來的眼風,一下便心生了退意,正想退出去的時候,卻看見賀冬年向我招了招手。
我抿了抿唇,慢慢向他走去。
“嗯……那就這樣。”語罷,賀冬年便阖上了電腦屏幕,看向我,“什麼事?”
本來就對他有懼意,他這冷冰冰三個字吐出來更是讓我緊張,可他下一秒自然拉過我的手的動作,卻讓我陡然放松了神經。
他握着我的手,把我帶到他腿上。
我猶豫再三,“賀冬年,我們明天出去玩吧。”
他玩弄着我的手,應了一聲,“前幾天聽林秘書說有家日料不錯,我帶你去嘗嘗。”
“不是。我是說,我們去遊樂場玩吧。”
他的動作忽然停頓,擡頭看我,“怎麼突然想去遊樂場這種地方?”
“明天是昭藝生日呐。你不知道嗎?”
賀冬年眉頭緊皺,思索之後才放松,估計是想起來是有這麼一回事了。“你跟她倒是處得不錯。”
我淡淡笑,“昭藝很惹人疼。”然後又輕輕搖他,“那你答不答應?”
賀冬年的手在我腰上磨,“這是在跟我撒嬌?”猛地把我按下來,“昭藝惹人疼?可我怎麼覺得你比她更招人疼?”說着,便咬住了我的嘴唇,手也悄悄解開了我的紐扣。
昏暗的光線将我們兩個的身影籠罩,朦胧又暧昧。
當我告訴昭藝今天我和賀冬年要帶她去遊樂場的時候,她眼睛裡面頓時發出驚喜的光,然後又好奇地看我和賀冬年兩眼。
“屠老師,你和我舅舅是在談戀愛嗎?”
她的眼神太過純澈,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旁邊的賀冬年蹲下來摸昭藝的頭,表情和緩,“舅舅和舅媽帶你去遊樂場玩,開不開心?”
我猛地愣了下,驚訝地看向賀冬年,然後在昭藝驚喜看過來的時候勉強微笑。
“開心……”昭藝伸出小手扯住賀冬年的衣擺和我的手。
我眼神閃爍兩下,想要抑制住瘋狂跳動的心,卻發現無濟于事。
賀冬年站起來,一臉平靜。
“走吧。”
原本我們是打算直奔遊樂場的,不過我看賀冬年那一身西裝革履就改變主意了,讓他開去商場。
賀冬年去停車,我帶着昭藝先進去。
本來是想奔男裝區給賀冬年挑套休閑裝的,可在路過親子區,看見櫥窗裡的一家三口親子裝的時候,我忽然就走不動路了。
去遊樂場,有比穿親子裝更好的選擇嗎?
答案是沒有。
我帶着昭藝走了進去。
“昭藝,這個喜歡嗎?”我叫店員取下衣服,給昭藝看。
因為是親子裝,所以顔色特别溫馨,三件套都是嬰兒藍,看起來很是夢幻。
“喜歡!”果然,昭藝一看見就歡喜了。
我跟昭藝都去換了,一出來,就看見了找過來的賀冬年。
這種顔色我也少穿,他更是見都沒見過,看見我的時候,眼睛裡面明顯閃過什麼色彩。
“好看嗎?”我在他面前轉了兩圈。
他又打量兩下,掐了掐我的臉,“你這是想做我侄女?”
還真是,我穿着這一身嬰兒藍的運動服站在西裝革履的賀冬年旁邊,看着就跟叔叔帶着侄女似的。
旁邊店員耳尖又嘴甜,笑眯眯的,“先生,您長得英俊年輕,隻是穿着有點成熟,您換上衣服後,肯定和您妻子搭。”
聽見“妻子”兩個字,我又忍不住恍惚了下,賀冬年依舊沒什麼反應,不過目光在接觸到店員手裡拿着的那套和我們身上一樣的嬰兒藍運動服的時候,閃爍了幾下,轉過頭看我,語氣滿是不可置信。“我難道也要穿這個?”
難得看他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我心裡高興極了,面上卻不顯,故作姿态,“嗯,對啊,親子裝嘛。”
“不穿。”賀冬年幹脆了斷。
“誰讓你明知道去遊樂場還穿怎麼正式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去遊樂園視察工作的呢。更何況,咱們昭藝很喜歡的對不對?”說到後一句,我蹲下來問昭藝。
昭藝點點頭,一雙大眼睛看賀冬年。“舅舅,你真的不穿嗎?”
我也跟着看去,“賀冬年,你真的不穿嗎?”
賀冬年看了看我們這一大一小,捏了捏拳頭,最終還是作罷,拿着衣服去了試衣間。我和昭藝互看一下,撲哧出聲。
5
賀冬年人長得好,身材也好,簡直就是個行走的衣架子,穿什麼都好看。
不過自從出了試衣間,全程黑着臉。我看着,也不去招惹他。
“你給我等着!”趁昭藝不注意的時候,他在我耳旁惡狠狠地說道。
我心中微微一怵,縮了縮脖子。
不敢再造次。
昭藝以前也在吳媽等人的陪伴下來過遊樂場,不過她還是尤為興奮。
“舅媽,我要坐過山車我要坐過山車!”
我看着遠處高空像遊蛇一樣起伏的軌道,暗自咽了幾口口水,這孩子一上來就玩這麼大嗎?
我哄她,“咱們先坐旋轉木馬怎麼樣?可好玩了!”
昭藝很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悲傷地微笑。
“舅舅去排隊!”昭藝膽子都大了許多,敢直接支使賀冬年了。
賀冬年饒有興緻地看了我幾眼,去排隊了。
很快到我們,我顫抖着雙腿坐了上去。
“别怕。”賀冬年隔着昭藝拍了拍我的手,說的是安慰的話,可卻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還在計較我讓他穿這衣服的仇呢!我狠狠瞪他一眼,不看他。
我從小到大,沒什麼怕的東西,唯獨恐高。我來遊樂場,最高級别也就是玩過旋轉秋千,就連那個,我都被吓得哇哇叫,過山車……我實在不敢想。
不過我也沒時間想,因為下一秒,過山車就發動了。然後,我一個人的聲音,幾乎蓋過了全部人。
真的是肉體在前面跑,靈魂在後面飛。
一下來,我就吐了。
賀冬年沒想到我反應這麼大,拍拍我的背,“怎麼樣?不行的話咱們回去。”
昭藝也很擔心我的樣子,但是聽見賀冬年說要回去的時候,她還是抓了抓我的衣角。
我臉色蒼白,搖了搖頭,“我玩不了,你帶着昭藝去玩吧,我在下面給你們拍照。”
賀冬年又看了我幾眼,我對他寬慰地笑。
然後接下來全程就是,賀冬年帶着昭藝去玩一個又一個刺激項目,我就在下面給他們拍照。
“賀冬年!笑一笑!”他們正在玩海盜船,我拿着相機對他們拍。
不過雖然拍了很多張照片,賀冬年都沒有一張笑的。
賀冬年還是面無表情,我又叫了他幾聲,他才勉強對鏡頭扯出了個笑意。我趕緊按下快門。
然後看着照片,出了會神。
賀冬年笑起來,真的好像少年啊。
讓人忍不住一見鐘情的那種。
最後等所有項目差不多玩完,天已經快黑了。
昭藝玩了一天,早已困倦,被我們牽在中間,睡眼朦胧。
“賀冬年,你陪我玩那個吧。”
即将出園的時候,我扯了扯賀冬年的衣袖。
他随着我的目光看去,看見了瑩瑩發光的摩天輪。
“好。”
一上摩天輪,昭藝就坐在一旁睡着了。我和賀冬年面對面坐着。
天已全黑,已經看不清下面的景物,可我精神還是有些緊繃。我隻能一直盯着賀冬年。
然後不知道是不是風太大的原因,有一瞬,車廂忽然動了動,我吓了一跳,一下就撲到了賀冬年的身上,頭埋在他的小腹,一直不敢擡頭。
賀冬年沒被我吓到,看我躲在他懷裡發抖,安撫地拍了拍我的背。
“害怕還要上來。”
我沒有說話,空氣中氤氲着暧昧的氛圍。
我在心裡數數,感覺到了最高點的時候,一下子直起身,向賀冬年吻去。
睜眼,果然是在最高點。
賀冬年攬住我的腰回吻。
對賀冬年說的話隐匿在心裡。
“賀冬年,在摩天輪升到最高點接吻的情侶,會永遠在一起的。”
6
“蘇蘇,醫生說,如果屠維再不換腎,最多撐不過兩個月!”
當我坐在燈紅酒綠的會所裡的時候,腦子裡還繞着白天母親電話裡的聲音。
跟賀冬年在一起之後,屠維日常治療的費用得到了解決,可是根源還是在腎,找不到腎源,再好的治療都是無濟于事。
旁邊的客人一直跟我說話,手也跟着不老實,悄悄爬上我的大腿,我勉強地微笑着,慌亂地拿起桌上的酒杯跟他碰,轉移他的注意力,“我敬您一杯。”
他似乎很樂見我的這種欲拒還迎,一直用那種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用杯子沾了沾嘴之後便靠近我,“哎呀,酒量真不錯,來,幫哥哥喝了這杯……”
我正小弧度掙紮着,忽然就聽見周圍響起一陣吸氣聲,我擡頭看去,就看見吧台前站着一個身穿藍色長裙黑色長發的女人。
那女人外貌出挑不說,渾身的優雅的氣質隻讓人看一眼就覺得是可望而不可及了。雖然這裡美女滿地,但是她偏偏能獨秀一枝。
她就站在那裡,看着我。
輕巧的眼神,如在看蝼蟻。
“請問是屠蘇小姐嗎?”
她踩着高跟鞋娉婷地向我走來。“小姐”那兩個字,被她咬得清淡又飄然。
我旁邊的客人早看她看直了,手也松懈下來,我拿開他的手,緩緩站起身,“是,我是屠蘇。”
女人輕笑一聲,不知道是在嘲弄什麼,“那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可以找你談談嗎?”
說到“打擾”兩個字的時候,她的眼神掃過旁邊大腹便便的男人。看似尊重,實則滿滿都是輕視。
我還沒回應,那男人就咳了兩聲,激動了,“什…什麼打擾一下,沒看見我們正忙?或者說,你想參與……”他色眯眯的後半句還沒說完,就被幾個彪形大漢給踹倒在了地上,女人的眼神動都沒動下。
我的臉有些僵硬,心裡已經有了點模糊的猜想。
而當女人把我帶到樓上安靜的包廂,将一份資料推到我面前的時候,便印證了我的猜想。
“你是賀冬年的誰?”
女人依然是優雅地笑着,“我是許惠。”然後又打量我一瞬,“你是個聰明的女孩。”
我有些好笑地撫了撫頭發,“其實不管你是賀冬年的誰,你都沒必要這麼大張旗鼓地來找我,畢竟,我對他來說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對你造不成什麼威脅。”
她的動作微不可見地愣了一下,又馬上恢複過來。“你說得不錯,你的确是不必要。但是我就是不喜歡看見賀冬年身邊出現除了我之外的女人。”
“更何況,是你這種為了錢的……”
她後面兩個字沒說出來,可我卻知道她想說什麼,緊了緊拳頭,擡頭看她,“許小姐,我和賀冬年男未婚女未嫁,怎麼就不可以在一起?你是憑什麼身份來教訓我呢?”
“屠蘇,你就沒發現,你和我長得有點像嗎?”
我的身子微微一僵,仔細觀察她的臉,發現,我和她眉眼的确是有幾分相似……
許惠得意一笑。“我和冬年從小一起長大,互相是彼此的初戀,前段時間因為鬧了點不愉快便分手了……所以你明白了嗎?屠蘇,你隻是我的一個替身而已,不,隻是冬年消遣的一個玩意而已。”
我心底有什麼東西在崩塌,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那又怎麼樣?”
許惠似乎看穿了我的僞裝,用下巴點點桌上的資料。“這些東西,就算是我單方面感謝你替我照顧的冬年這段時間的報酬,以後,不要再聯系他了。”
我看都沒看桌上一眼,“如果我不同意呢?”
許惠依舊四穩八平,“确定不動心?我可聽說你弟弟在找腎源。”
聽見“弟弟”、“腎源”兩個名詞,我心狠狠一跳,飛快拿起桌上的資料。
“我幫你聯系到了腎源和最專業的醫生團隊,保你弟弟無虞。裡面還有一張兩百萬的支票,用于你弟弟的後續治療。”
我翻看着手裡的資料,說不心動,是不可能的。但還是忍不住開口。
“這些東西,我也可以找賀冬年要。”
許惠輕蔑一笑,“你當然可以找他要。不過,我家就是做醫療方面的,在這方面的資源,目前在我們這個圈子,沒人比得上。而且,腎源這個東西,可遇不可求啊……”
見我還有些猶豫,她幹脆下了劑猛藥,“難不成你還奢望他娶你不成,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你隻是我的一個赝品而已,隻是冬年消遣的玩意。哦對了,冬年是不是很久沒聯系你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和我在一起,明天我們還約了雙方父母見面。屠小姐,人可以不要臉,但不能賤啊。”
眼睛逐漸濕潤,我捏着紙頁兩角,“我答應你。”
許惠踩着高跟鞋遠去。
我閉了閉眼睛,眼淚落下,打濕了衣襟。
7
和賀冬年斷絕關系的方式很簡單,隻需要拉黑他和司機的電話便好。
就如我和許惠說的,她根本不用這麼大張旗鼓地來找我。
因為我對賀冬年來說,真的是無關緊要。
但其實我不太理解為什麼許惠對我那麼如臨大敵,我既然答應她了,就不會食言。
我看着手機裡陌生号碼發來的一張照片,默聲不語。
照片的背景似乎是在一家酒樓的包廂,一個大圓桌,坐着兩家人,賀冬年和許惠挨在一起,看起來幸福極了。
我迫不得已呼吸一口,緩解滿心的痛意。
“蘇蘇,燈滅了!”耳邊傳來母親的聲音,我擡頭,果然看見醫生推着屠維出來。
我最後看一眼屏幕,把賀冬年的微信拉黑,關掉手機迎了上去。
至此,我和賀冬年再無瓜葛。
許惠大概是怕我反悔,再回去找賀冬年,所以在屠維動了手術之後,便安排我們去了南方做後續治療。
正好我們學校和這邊一個高校有交換生的項目,我提交了申請,也順利通過了,所以在寒假結束,我就直接在南方上學了,沒有再回過北方。
“放棄,強求,各自愉快而自由……”我握着話筒,唱出最後一句歌詞,在别人看過來的時候擦掉眼角的眼淚。
“唱得不錯。”荀意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對他笑笑,站起來,“那我下班啦,再見。”
荀意卻攔住我,一臉難色地看着我,“那個屠蘇,你今晚能不能再頂一會兒?剛剛何玉發信息給我說她路上出了點事,可能得遲點過來。”
聞言,我猶豫了一下。來這邊這段時間,屠維和母親都喜歡上了南方的水土,想在這邊定居。我用屠維治療剩下的錢,付了這邊一套房的首付,母親也找了個班上付每個月的房款,我為了減輕負擔,也找了個清吧唱歌賺外快。
我想想遲點回去也沒事,就點了點頭。
可沒想到我下首歌還沒唱一半,就發生了意外。
“喲,這不是山茶嗎?沒想到在這都能看見你。”
我着實也沒想到,在這也能看見秦河這個瘟神!
他吊兒郎當地走到台上,歪着頭看我,手還輕佻地來摸我的下巴。
我躲不掉,隻能用眼神瞪他。旁邊荀意看見,連忙上來阻攔。
“先生,你如果覺得我們歌手唱得不錯的話,可以放點小費在前面的盒子裡,您這樣,影響到歌手表演了。”
聽見“小費”兩個字,我的眉頭狠狠一跳,下意識擡頭看秦河,果然見他一臉壞笑,然後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掏出皮夾。“我今天沒帶夠現金,給你卡好不好?”說着,拿卡的手就往我的胸口襲來。
荀意被他這波操作驚到還沒反應過來。我打開他的手,“秦河,你想幹什麼?”
卡落了一地,秦河猛地掐住我的脖子,“我想幹什麼,你不知道?”說着,就把我往外面拖,旁邊台上的人都來阻攔,卻被秦河一聲吓住,“我看今天倒是誰敢攔着我操這隻雞!”
他目光一直鎖着我,“今天不會賀冬年不會再來救你了吧?你這個賤女人,我終于可以出我那口地的氣了!”
我呼吸困難,卻還是捕捉到了他話裡的重點,“什…什麼地?”
“呵呵,敢情賀冬年還做好事不留名?怪不得你能說跑就跑呢。”
“你什麼意思?給我說清。”
秦河一把扯掉我肩頭的衣服,“當初我調戲你那遭,賀冬年可在背後狠狠陰了我一把,把我那塊唾手可得的地生生算計給别人了。呵,我還以為照他那神情勁兒,說不定會讓你登堂入室呢,沒想到沒幾天你就跑了……”
“他沒和許惠在一起嗎?”
我想我大抵是瘋了,要不然不會在被秦河侵犯的時候,還有心情問賀冬年和許惠。
秦河聞言,動作倒是停頓下來,“許惠?他那初戀?兩個人不早分道揚镳了,前些日子許惠還結婚了……”
我被秦河話裡的信息量震驚,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然後腦子裡瘋狂閃過賀冬年的影像,眼淚迅速浸濕眼眶。
荀意反應過來,正沖上來扯秦河,卻被另一個人奪了先機。
那人手裡拿着酒瓶,上來對着秦河的頭就是狠狠一砸。
秦河的身體僵硬一瞬,暴怒地回過頭去,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笑着說,“又是你啊,賀冬年。”
賀冬年”三個字,讓我身子狠狠一震。
我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去,果然見賀冬年一臉冷意地看着我。
他擡腳對着秦河狠狠一踹,看見我裸露的脖子上面的痕迹更是凜然。
他脫下西裝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後便單方面對秦河施暴。
我被荀意扶起來坐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身影。
他下手極重,我擔心秦河真被他打出毛病他背上什麼事,連忙叫住他,“賀冬年!”
賀冬年最後要踹秦河的那腳停住,我對他搖搖頭,“賀冬年,你帶我走好不好?”
他看了看周圍一大群舉着手機的人,過來抱着我離開。
他把我扔上車之後,便掏出手機打電話,想來是在吩咐林秘書過來處理後續事宜。
電話結束後,他也沒有上車,靠着車窗吸煙。
我看他那男人的臂膀看了許久,打開了車窗。
“賀冬年……”
他回頭看我,我這才發現,這段日子,他似乎瘦了,輪廓都變得鋒利許多。
我瑟縮了兩下,但還是扯住他的衣袖,“謝謝你,賀冬年。”
他吸完最後兩口煙,然後把煙頭扔到旁邊的垃圾桶裡,回過身按着我的頭便親。
他兩口煙故意沒吐,渡到了我的嘴巴裡。
我眼淚都被嗆了出來,又看見賀冬年看見我的眼神,迎頭又親了上去。
8
“你和許惠,沒有結婚麼?”
在車後座,我看着他的無名指許久,問出這句。
賀冬年又點了支煙,斜睨我,“你是想讓許惠犯重婚罪還是讓我做小三?”
心裡終于湧是那股後知後覺的欣喜。
賀冬年彈彈煙灰,“沒什麼想對我說的?”
“對不起……”
“你除了跟我說謝謝和對不起,還有其他跟我說嗎?”
我擡頭看他,落進了他深邃的眼睛裡,然後猛地沖進他懷裡,“賀冬年,我愛你。”
賀冬年沒有說話,也久久沒有反應。
我心裡五味雜陳,神經緊繃得不行,終于,聽見賀冬年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你之前問我,我喜歡你嗎?”
我心微顫。
“那個時候,我還沉浸在許惠結婚的陰影裡。我和她徹底斷的那天,她詛咒我這輩子都遇不到愛情,我當時還有些意氣,想她說我遇不到就遇不到?所以跟你後來的相處,是抱了幾絲賭氣和試探的心态的。”
我抱着他腰的手有些松了,他又把我環緊。
“可是後來,我是真的對你動了心。”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緊盯着我的雙眼。
“那後來許惠找我……”
賀冬年從喉嚨裡應一聲,“我的确沒想到許惠會去找你。再加上我工作忙,經常飛國外也是有的事,等我有空找你的時候,發現你神奇地從我的世界裡消失了。”
“你之前,是和許惠到談婚論嫁那步了嗎?”我想起那張照片,問他。
他點點頭,轉而說:“可是屠蘇,我現在想談婚論嫁的人,是你。”
我的心狠狠一動。
“那我最後問你一次。賀冬年,你喜歡我嗎?”
賀冬年摸着我的頭發,看着我,深情款款。
“屠蘇,我愛你。
一個學期的交換生很快結束,我飛回了北方繼續上學,也終于結束了和賀冬年的異地戀。
後來我們又帶着昭藝去了遊樂場,照例穿了親子裝,照例玩了那些遊樂項目,最後……照例坐了摩天輪。
在摩天輪升到最高點的時候,我撲過去吻住賀冬年,然後說出了那句當時被我隐匿在心裡的那句話。
“賀冬年,在摩天輪升到最高點接吻的情侶,會永遠在一起的。”
(原标題:《酒吧裡遇到的大叔總裁,居然是我家教小女孩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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