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臨夏方言用詞,的确保留了諸多古漢語的成份。例如“舍”,舎是簡易的居所,由亼(屋頂)、屮(大柱、橫梁)、口(基石)組成,意為給人臨時歇息的地方。臨夏八坊一帶,自稱家為“舍”。一方面嚴肅完整地保留了古漢語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有自我謙稱的情感,我這家就是個簡單住所,您去了才會蓬荜生輝,變成宅子甚至豪宅。
作家餘華在一文章中說,華語寫作中,南方人是吃虧的,北方人要占便宜。就是指現代文學現代漢語以及古代文學文字幾乎是在北方的大地上形成的,使得北方人對相近文字的區别能力極為高超,文字的藝術性的形式和手段也頗為成熟,這些東西在西部文學巨星路遙、陳忠實和賈平凹那裡被體現的淋漓盡緻。今天我們繼續做一些辯論,确認一些方言詞彙的最終字形。
臨夏人說這個人厲害,勇敢,尤其說勇猛,叫“ye”子客。一直以來這個字到底怎麼寫,大家都不知道,所以大家都亂寫。有人說ye就是“野”,有彪悍野蠻的意思。最初我也深以為然,後來卻有很多懷疑。
首先,臨夏人對“某”子客是有廣泛使用的。例如:皮子客,指販賣羊皮牛皮的人;刀子客,指專門做刀具生意的人。這裡的“子”是一個虛詞,不構成真正的含義。有的時候虛詞“子”是可以省略的,例如菜客,指做蔬菜生意的人,頭發客指農村收頭發的小販。最終,在ye子客這個詞中,核心的含義是由“ye”字代表的。那麼,哪一個“ye”字可以代表勇敢呢?
第二方面,臨夏人某子客詞彙應用中,第一個字大多是名詞。當然也有一些動詞或形容詞,無論怎樣,最前面的字構成了定語性詞組,它是為後面的“客”做定義的。例如說有人成天遊手好閑的人業,就叫“浪客”。總之這個詞必須具有大衆屬性,一說就懂。
所以從這些考慮出發,是有權利懷疑之前認定的“野子客”中的野的。第一,在表述行業從業群體這個角度出發,“野”太過牽強。因為說菜客,我們都懂菜是啥玩意,所以去表述這一類人,最合适不過。但是“野”卻不具有“大衆性、普适性”,放在那裡反而更加模糊。另一方面,野這個詞本身也在使用,就說這個人咋這麼野,意思是毫無規矩,沒有禮貌,是個貶義詞。貶義詞的野放進ye子客詞組中,是不能表達厲害、勇猛等褒義的。
但是臨夏還有一個詞組叫“ma ye子”,這個詞就是“ye子客”的另一種表達。民間一直有一個口頭禅,叫“ma ye 子,編袖子”。一直以來,我們并沒有過于重視這個口頭禅,但是它卻解決了所有難題。
第一,我個人認為這句話裡ma ye 子 和編袖子是同一個含義。這不過是文學裡的一種修辭手法而已,兩句話或兩個詞,含義一樣,不過是為了強化,重點突出而已,就像一個電影鏡頭裡的特寫慢動作。
編起袖子,不就是抹起袖子嗎?于是,這個詞的場景一一呈現,就是人們過去要做力氣活前,都要解開衣服,編起袖子,甚至光着膀子。這個場景我想沒有人質疑,自古至今,勞動者都是這麼幹的。“撸起袖子加油幹”,還是這個意思。尤其是臨夏人打架之前,先把袖子往上兩撸,沖在頭裡吓壞對方的這個人,就是ye子客。既然如此,ye理應是“腋”。
張掖倆字,字面含義說這個地方可以張開臂膀,其中掖通腋而已。所以,我們大概可以确認的是,mayazi三個字就是抹掖子,指那類活動筋骨要玩命的人,抹起袖子,露出胳膊甚至咯吱窩(這裡有誇張的成分),準備幹到底的人。
那麼掖子客三個字也不難書寫了。至于人們說某人“掖子”ma的很,這是後來的一種說法,這個“ma”不是抹,而是一個表示程度的副詞,即特别厲害,特别嚴重的意思。
這個詞,個人認為是就是“麻”,原來有麻木的意思,說昨天三個人三瓶酒,把我喝麻了。字面是喝麻木了,實際是指喝的特别多,過度了的意思。掖子麻,其實就是“掖子”過度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