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把一塊泥,撚一個你,塑一個我。将咱兩個,一起打破,用水調和。再撚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椁。——《我侬詞》——《管道升》
這首《我侬詞》,表達了一個女子對于愛情的态度,對于所愛之人托付終生,生死相随、相伴的堅定信念。無需注解,白話一般的文字,熱情如火的情感,躍然紙上。
管道升,元代吳興人。字仲姬、瑤姬。趙孟頫之妻。工辭章,擅書畫,尤其擅長畫墨竹、梅、蘭,筆力和意境俱清絕。
仁宗即位以後,封管道升為吳興郡夫人、後加封魏國夫人。
《我侬詞》,在元代,用這樣的白話般文筆,來表達一個女子的愛,以及對于愛的态度,實在是聞所未聞,令人拍案驚奇。
都說夫妻之間的美好生活關系叫“魚水和諧”、“水乳交融”,曹雪芹筆下對于男女之間的形容是“女兒家是水做的,男子是泥做的”。
管道升把這種關系提升為一個複雜的制作過程:捏塑、打破、調和、再塑。然後渾然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不離不棄。
《我侬詞》雖然用詞簡單直白,但是比喻卻在婉轉中暗藏機鋒,透露出一股铿锵的英氣。綿裡藏針,卻又毫不妥協,堅韌,決絕。
特别是結尾一句“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椁”,讀來,令人百感交集。與其說,這是一個愛的宣言,不如說它是一個女子對于愛的排他性,做出了誓死捍衛的姿态和決心。
生,同睡一張床,死,同封一具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生死相随不離分。
行文至此,唯有一哭。
趙孟頫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趙孟頫是蘇東坡以後的又一位全才,工書、善畫、精詩文。與管道升在藝術的造詣上,各有千秋。兩人情投意合,志趣相同,且各有建樹。
在當時的社會環境裡,名人雅士納妾成風。趙孟頫也在這種風氣的熏陶下,有了納妾的想法。但是礙于夫妻之間的情面,隻能以一首詞,暗示管道升,自己的納妾想法。
“我為學士,你做夫人。豈不聞王學士有桃葉、桃根,蘇學士有朝雲、暮雲。我便多娶幾個吳姬、越女無過分。你年紀已四旬,隻管占住玉堂春”。
趙孟頫的意思,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納個小妾,你還是正宮夫人。他還以王獻之、蘇東坡為擋箭牌,表達自己想要找個小妾的想法。
于是,有了這首令人動容,字字珠玑的《我侬詞》。
也讓後世之人,更加了解了趙孟頫身後的偉大女人,一代才女:管道升!
原創作品,大翼淩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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