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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令,就像是被夢命令了一般。
都道人生如夢,世事無常。我們都如同一張白紙來到這個世界,為了一個又一個目标奔波,懵懂之時的目标,來自于别人的設定,懂事之後的目标,來自于自己内心的方向。
我們總是行色匆匆,幾十個春夏秋冬恍惚而過。蓦然回首已是遲暮之時。
我們就像是冥冥之中被安排了一般,一切如夢亦如幻。
言歸正傳,其實,如夢令的“令”,意思是較短的詞調、曲調,所以《如夢令》這個詞牌,在一衆詞牌中,是精緻而短小的了。
創作這個詞調的人,是後唐的莊宗李存勖。他是武将出生,卻從小喜歡音樂,“尤喜音聲歌舞俳優之戲”,又通曉音律,自己能填詞譜曲,而《如夢令》則是他為自己心愛的女子填寫的一首詞調,本名《憶仙姿》,其中有“如夢!如夢!殘月落花煙重”一句,後來蘇轼,将《憶仙姿》這個詞牌改作《如夢令》。
相比之下,《如夢令》多了幾分含蓄婉轉,情思也更加意味深長。
今天我們欣賞十首《如夢令》,感受一下這曲調婉轉的小曲,帶給我們怎麼樣的夢幻體驗。
憶仙姿·曾宴桃源深洞
李存勖 〔五代〕
曾宴桃源深洞,一曲清歌舞鳳。
長記欲别時,和淚出門相送。
如夢,如夢,殘月落花煙重。
有人說,當愛情來襲的時候,再鐵血的漢子都會變得多愁善感。
何意百煉鋼,化為繞指柔。這句話用在李存勖身上是一點也不假。
他本是五代時後晉的一員猛将,一生征戰無數,馬背上赢取天下,并創建了五代十國的後唐王朝。
自古英雄愛美人,李存勖也不例外。盡管在戰場上,他披堅執銳,有着萬夫之勇,可是在美人面前,他也會變得嬌羞起來。
李存勖的愛妃侯氏,原是後梁軍事将領符道昭的妻子,生得貌美如花,當世無雙。
公元907年,符道昭受命攻打潞州(今山西長治),逾年不能下。後來晉兵攻破夾城,符道昭戰死。因此,驚魂未定的侯氏被李存勖納為了妾室。
侯氏姿色超衆,李存勖施以三千寵愛,這還不夠,在侯氏面前,他也是盡情的施展自己的才華。
一場夜宴上,玉壺光轉,鳳箫聲動,酒過三巡,侯氏微醺,笑着對李存勖說,妾身願為大王獻舞一曲。
音樂聲起,李存勖迷離的雙眼看着侯氏纖細的腰身和微微泛紅的小臉,多像是春日裡一枝含苞待放的桃花,他的心也跟着侯氏的舞步起伏跳躍起來。
絲竹聲聲,似乎都配不上侯氏的嬌媚。
于是,他為她填寫了這首開辟了一代詞史的《如夢令》,讓她伴随着他為她定制的這首音樂起舞。
殘月在天,落花遍地,雲煙重重,這一場夜宴,也成了他理想中的世外桃源的歡宴,一曲清歌伴着她鳳鳥般的舞姿飛動。她含情脈脈,柔情似水,這多像是一場夢啊。
愛情,真的是有神奇的力量,如鋼似鐵的男兒心,在它面前,也會變得無比柔軟,難以自拔。
那一刻的李存勖,情願是沉醉在甜蜜的溫柔裡,不願醒來。
如夢令·有寄
蘇轼 〔宋代〕
為向東坡傳語。人在玉堂深處。
别後有誰來,雪壓小橋無路。
歸去,歸去,江上一犁春雨。
蘇轼對“歸去”二字情有獨鐘。
比如他的《定風波》:“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水調歌頭》:“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行香子》:“幾時歸去,作個閑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減字木蘭花》:“不如歸去。二頃良田無覓處。”
他為何愛歸去?他又要歸去哪裡?
這一切也許都要歸結于他被貶黃州的那段日子。
烏台詩案後,蘇轼被貶為檢校尚書水部員外郎黃州團練副使本州安置。自元豐三年(1080)二月到黃州,至元豐七年(1084)四月離去。
有人說,在黃州之前,他是蘇轼,而到黃州之後,他羽化成了蘇東坡。
“東坡”,本是他在黃州的寓居之所,他自号東坡,也許本想着黃州隻是他的一個小坡而已。
人最初的苦難是成長,最初的困難也最動人心。
蘇轼,就是在黃州成長為了蘇東坡。
若幹年後,他離開了黃州,回首東坡,春雪未融,春草先生,料峭春風吹着萋萋芳草擺動,是在送别還是在勸他留下?
他不知道。這個荒郊野嶺,他曾經面朝黃土背朝天,汗流浃背幹農活,一草一木皆有心,一花一葉總關情。這裡就像是他辛勤撫育的孩子,他心中是萬般不舍。
為向東坡傳語。人在玉堂深處。他多想帶着東坡一起,相擁在日後的每一刻時光裡。
而這一切也在冥冥之中成真,從東坡起,他開始了三起三落的人生,“東坡”也随着他的沉浮,一生形影相随。
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
李清照 〔宋代〕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
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
争渡,争渡,驚起一灘鷗鹭。
随父親遷居汴京後,李清照再不能像在老家濟南一樣無拘無束,恣意随性了。
身居閨閣,常日與她相伴的,隻有院中那看慣了的花花草草,還有那一片天空。
年少時的肆意歡笑,是她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美好時光。
她還記得16歲那年的盛夏,她和女眷們結伴出行,醉酒泛舟湖上。
這裡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别樣紅”。而她們則是“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
荷花映美人,美人妝更濃。美麗的荷花更讓她們醉上加醉。索性,就在湖中玩到了盡興。
等到天色已晚,她欲借着月色調轉船頭,準備回家,結果卻走錯了路,将小船開到了湖面被藕花鋪滿的深處。
為了盡快回家,她們開始急急劃槳争渡,沒成想,卻打破了早已沉睡的湖,驚醒了已經在睡夢中的水鳥。
一個未谙世事的少女,在天黑了之後,依然在湖心打轉,說沒有絲絲害怕,那是假的。可等到水鳥飛上天際之後,李清照也已經回過了神,借着月色,李清照還是找到了回家的路,白日盡興驚魂的經曆,想必在睡夢中的她,一定也會做一個香甜的美夢。
這個夢裡,她肯定不會預料到,往後的她,柔弱的肩膀上,需要承載日後那麼多的憂愁。
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
李清照 〔宋代〕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哪個少女不懷春,豆蔻年華的李清照,年少騎竹馬、弄青梅的樂趣已不再,多了一份敏感、細緻的心思。
春到江南,煙雨迷蒙,這個傍晚,李清照看着窗外綿綿不絕的春雨,食欲不佳,吃了點酒,便悠然睡去。
午夜,她被一陣寒氣吹醒,原來睡前忘了關窗戶,半夜涼風起,卷至屋内,瑟瑟凍人。
她起身準備關窗戶,卻在不經意間臨窗窺望到了滿院紅色的海棠花,雨水從花瓣上低下,就像是離人的心上血。
她想去給它們撐上一把傘,可是,醉意再次襲來,于是,枕着孤夜寒雨,李清照又一次悄然入夢。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雖濃烈的酒意仍在,但思之昨夜心情,李清照連忙起身詢問心中牽挂之事。試探着問起正待卷簾的侍女:海棠花怎麼樣了?
卻不曾想,侍女隻是回望院中一眼,便笑着回答:“海棠依舊像以前一樣鮮麗濃豔。”
面對李清照極盡心思的試探,那卷簾人并不知曉她的心意,所以才答得漫不經心。李清照的多愁善感、侍女的淡漠粗心,便清晰地呈現出來,令人備感唏噓。
終于,在詞的末梢,早已料定的局面,還是應李清照的口吻訴說出來:“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一場大雨過後,院子裡、花徑叢中,現應是綠色更加豐潤,而海棠恐怕隻剩點點殘紅。
屋外已經是綠肥紅瘦,而屋内的人,還有多少個青春可待呢。
如夢令·池上春歸何處
秦觀 〔宋代〕
池上春歸何處?滿目落花飛絮。
孤館悄無人,夢斷月堤歸路。
無緒,無緒,簾外五更風雨。
紹聖四年(1097年),秦觀谪居郴州。
郴州在哪?湖南的最南邊,距離北宋的都城河南開封一千多公裡,即便是交通如此發達的現代,除了飛機以外,最快的高鐵也需要12個小時。
遠離了熟悉的環境,遠離了親朋好友,隻身在如此邊境之地,秦觀的落寞之心,可想而知。
春風疑不到天涯,邊陲的小城,春天來得早,走的也早。
似乎隻是走個過場,一陣風吹綠了柳,吹開了花,再一陣風,就是漫天的落花飛絮,飄灑下來,紛紛揚揚,墜落往池面上,随水流逝。
而對這樣一幕場景,秦觀的内心自然會湧起無限的感傷。
這種愁,不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而是“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不僅有對歲月流逝的哀歎,更有對功業無成而生命漸漸走到盡頭的無限悲涼。
時才五更,天方微亮,秦觀夢中醒來,屋外依然黑的深沉,悄無人煙。頭上一輪月,似乎就像是故鄉那一輪,他看着月靜靜的發呆,漸漸地,他仿佛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地方。
陡然一陣風雨,讓他清醒了過來,他發現自己仍舊是在孤館之中,身邊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放眼望去,屋外一派春去的落莫。
他茫然地坐着,靜靜地感受着哀傷,他想醒來,但舍不掉夢中的故鄉,他不想醒來,但簾外的風雨又不再讓他沉睡。此情無計可消除。
五更時候,風雨之中,幽人獨坐,無限的落寞悲涼。
如夢令·莺嘴啄花紅溜
秦觀 〔宋代〕
莺嘴啄花紅溜,燕尾點波綠皺。
指冷玉笙寒,吹徹小梅春透。
依舊,依舊,人與綠楊俱瘦。
又一番風雨帶着春寒襲來,秦觀打了個寒戰。
不知何時,天已發白。春在天涯,花盡猶冷。
屋外,幾隻黃莺叽叽喳喳的叫着。
它們似乎根本不懂得憐惜,還在調皮的啄着這本來就不多的春花,紅色的花瓣從枝頭紛紛落下。
它們哪裡知道,啄的是花,凋零的,是他在年複一年日複一日中等待回歸的心。
他走出門去,聒噪的莺兒一見到人來,頓時飛走了,庭院裡又安靜了下來。
又來了幾隻燕子,它們輕輕的掠過水面,剪尾點破了水面,泛起縷縷細綠的波紋。
他好不容易才緩過來的心緒,又被燕子給攪亂了。索性,閉上門窗,眼不見心不傷。
可上天似乎并不打算放過他,不知何處,吹來一曲《小梅》,嗚咽回蕩到了他的耳邊。
能住口嗎?這樣吹下去,一定會讓人和綠楊都會變得越發消瘦了……
如夢令·道是梨花不是
嚴蕊 〔宋代〕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
白白與紅紅,别是東風情味。
曾記,曾記,人在武陵微醉。
南宋才女嚴蕊,出身寒微,卻天生玉質清顔、姿容姣麗,能歌善舞。
嚴蕊十歲,為了補貼家用,淪為台州官妓、名入樂籍。
天生麗質難自棄,嚴蕊即便身道淪落,也是官妓中一等一的極品女子。
她在一衆達官貴人中左右逢迎、溫雅圓融,但她的内心卻一直都期盼着能夠早日擺脫賤籍,希望有朝一日能以清白之身去盡情擁抱良家女子所能擁有的幸福人生。
她就如同泥淖裡生長出的一支标緻的白蓮,靜靜的等待着那個有緣的采蓮人。
不多時,唐仲友任台州刺史,他風流倜傥、一表人才,自然經常成為台州豪紳權貴們的宴請主賓。
在一次晚宴上,嚴蕊受邀成了給賓客們表演樂舞節目的主角,而身為座上賓的唐仲友早對她有所耳聞。
那個夜晚,春風沉醉,他對她的才華深感折服,不停地拍手贊歎。而她也對他是一見鐘情,台上風度翩翩的五陵年少,滿足了她意中人的一切想象。
從此,她便經常性地成為了他家的座上賓,而相比起女子的色藝,唐仲友更加欣賞的是嚴蕊飛揚的文采。
又一次,他請台州當地的文人士子詩酒聯對,她主動要來獻藝歌詠。
席間,他以紅紅白白的桃花為題,命嚴蕊即興賦作一首小詞。她低頭思慮了片刻,便吟誦出了這首《如夢令·道是梨花不是》。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那是什麼花?
花瓣白白又紅紅,連武陵漁人被陶醉。
吟罷最後一句,她含情脈脈的看向他。
四目相對,他看到她面色绯紅,宛若一朵待放的桃花,那一瞬間的驚豔,是他有生以來最激蕩的風情。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與她如桃花流水一般的命運。
如夢令·門外綠陰千頃
曹組 〔宋代〕
門外綠陰千頃,兩兩黃鹂相應。
睡起不勝情,行到碧梧金井。
人靜,人靜,風動一庭花影。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她剛剛睡醒,他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被門外叽叽喳喳的黃鹂吵醒的。
打起黃莺兒,莫教枝上啼。被黃鹂的啾啾鳴啼驚醒,真的是惱人。
屋外已是大亮,一絲春日的陽光,透過瓦楞的縫隙,灑在地面上,恍如金帶。
她向門外張望,陌頭楊柳已經是綠蔭綿延,遊人如織。
她為了排遣憂懷,也走出門去,漫步至碧梧之下、金井之畔停了下來。
她不敢再走一步了,因為,前面都是結對成雙的人,而她,孤身一人。
一片寂靜中,她正黯然神傷,忽然“風動一庭花影”,以為是有人到來,細看卻發現不是。
這一刻,她定然是後悔的,後悔啥——悔教夫婿覓封侯。
如夢令·滿院落花春寂
楊冠卿 〔宋代〕
滿院落花春寂。風絮一簾斜日。
翠钿曉寒輕,獨倚秋千無力。
無力,無力,蹙破遠山愁碧。
美麗的春天,對閨閣而言,卻是一腔春愁無處可訴。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晖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
滿院的落花,春天很快就要過去了,習習晚風吹入庭院,簾子之外,一方斜陽慘淡血紅。
她被滿懷春愁折磨得無情無緒,隻随意地挽起發髻,懶得精心着意去梳理。
在房間裡憋了一天了,她走到院子裡,坐在秋千上,漫不經心的蕩了起來,随着秋千的擺動,一絲風起,又吹落了幾瓣花。
她不懂,明明自己已經很小心了,為何還會有花落。
她望向遠山,遠山靜默。如她緊蹙的眉頭。
春來春去何時盡,閑恨閑愁觸處生。漆燕黃鹂誇舌健,柳花榆莢鬥身輕。
如夢令·黃葉青苔歸路
納蘭性德 〔清代〕
黃葉青苔歸路,屧粉衣香何處。
消息竟沉沉,今夜相思幾許。
秋雨,秋雨,一半因風吹去。
《如夢令》,似乎都在春天。
因為枕上片時春夢中。
可在納蘭那裡,羁旅他鄉,一年四季,皆是夢境。
1682年秋,妻子盧氏去世後的第五年,納蘭随扈出巡北疆,北疆本來就是沒有春天的地方,秋季到來,眼前的秋風吹落一朵朵的黃葉,心中愁苦再生。
他踏在鋪滿落葉的路上,想到曾經與恩愛的妻子一道偕行,散步在這條充滿回憶的道路上,然而如今卻隻有無盡的懷念,胸中充滿惆怅。
秋葉片片落下,落到塵土之中。
秋葉如有魂,也該會見到久别的妻子吧。
他想請求秋葉,帶去他思念她的消息。可是從哪裡說起呢?一時間,心中湧起無限的情思,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罷了罷了,這柔弱的落葉,定然載不動,那麼多的愁。
若到經年不遇你,此生何用聲聲歎。
這個秋天,癡情的納蘭,在飄零的落葉中,又一次心碎滿地。
風,吹走了落葉,風,吹不動,那落滿一地的相思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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