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隻推薦好片的拳姐。
前段時間黃渤以“藝術創作者”的身份現身烏鎮戲劇節,不僅帶來了自己的首件藝術品《Breaker激浪》,并以此為靈感創作出的全新裝置舞劇《第N次沖突》。
在劇目正式開演前,黃渤分享作品背後想探究的意義
——水與人的關系、時間與情感的關系、打破與平衡的關系、締造者和參與者的鍊接。
你會發現,早年憑借喜劇作品一炮而紅的黃渤,當下已經在思考更深層次的問題。
拳姐忽然想起,三年前其實黃渤也拍過一部小衆文藝片——《被光抓走的人》。
在這部作品裡,黃渤的表演很内斂——沒有歇斯底裡、悲喜交加的戲劇展現,隻有融入“生活流”的細微情緒變化,更像現實中他本人沉穩的性格。
但這部作品當時口碑兩極分化非常嚴重,不喜歡的人直言浪費錢,完全看不懂,說電影是亂拼湊、瞎矯情。
喜歡的觀衆,不留餘力大力稱贊,稱它是最寫實的成年人愛情片、是國産電影的良心,是黃渤最被低估的作品。
對此,有“鬼才”美譽的導演董潤年在采訪時回應——“沒看懂這部電影的人,或許是幸福的。”
《被光抓走的人》拳姐看了三遍,我個人是非常喜歡的,每一年的觀影感受微有不同,但情緒底色不變——猶如曲中人,被赤裸地凝視。
今天拳姐就來和大家解析一下,《被光抓走的人》到底在講什麼?為何有如此大的後勁?
01
先給沒看過《被光抓走的人》的讀者劃個故事前情提要。
這片子的故事有點“軟科幻”的成分,講述了在某一天,突然有一道奇特的光降臨地球籠罩城市,一部分被光照到的人突然消失,尋不到一絲痕迹。
對于消失的人,社會上流傳出一個他們的共同特征:都是相愛的人。
如果相信以上命題,那就意味着被剩下的情侶或夫妻,都是不相愛的
——要麼不愛人,要麼不被愛。
基于此,導演在電影裡設置了四對人物主線,他們既要探尋被剩下的真相,又要學會面對被剩下的現實。
最重要的是,因為這道充滿寓言性的“光”到來,他們要逼視自己去思考一個哲學性問題
——到底什麼才是真愛?
第一對人物主線,是武文學(黃渤 飾)和張燕(譚卓 飾),一對結婚快18年的中年夫妻。
平靜如水的生活下,實則暗縫叢生。
開篇一場兩人例行公事般的性生活,一邊聊工作一邊親密,直接暗喻了中年婚姻的第一個危機——沒有愛欲。
這也是大多數中年夫妻的現實寫照:周轉于生活瑣事,為柴米油鹽忙碌,沒有心思創造浪漫。
沒有激情,彼此習慣,靠着日積月累的“熟悉感”在生活,夫妻倆也并未感到任何不妥。
但當“光”降臨後,死去的愛情面臨着他人的審判,讓武文學夫婦的婚姻又陷入另一個難題——信任危機。
武文學的媽媽相信謠言,她偷摸問兒子:“你們到底哪個不愛哪個了?”
武文學慌忙解釋,莫須有的事情,這麼多年愛情變親情,還有什麼愛不愛?
連最熟悉夫妻倆的媽媽都不信,更何況别人?
武文學大男子主義好面子,他可以接受沒有激情,但不能接受被别人說“你們不相愛”。
為了去證明自己和張燕很相愛,他甯願花高價去做假票,為了制造光照那天張燕不在市裡的證據,還非拉着老闆強調他人口舌的無聊。
不僅如此,武文學還當着衆人面分享和張燕的親密事,紅着臉逼迫老婆承認當天早上的“例行公事”。
整個如同教科書般的演技場景,充滿着衆人的叫嚣和争論,極力掩蓋的圓謊,被揭穿後的尴尬,人性的虛僞、虛榮展現得淋漓盡緻。
相愛的人需要證明,這本身就足夠荒誕。
後來武文學又無意發現張燕和趙峰的聊天記錄,兩人的談心内容讓他懷疑老婆出軌。
他不僅主動去找了趙峰,後來還約了一直暗戀自己的同事“小韓”(焦俊豔 飾)去酒店,想要報複老婆,最後懸崖勒馬。
武文發現,等待小韓到來的過程中,沒有想象中的興奮和期待,反而是充滿恐慌和不安。
他終于開始忽略外界的聲音,認真剖析自身的内心——“我是個僞君子。”
黃渤坐在酒店床上的大段内心獨白,也被網友稱為“每個成年、已婚男人的真實寫照”。
最後武文學回到家中,一邊安慰着剛失戀的女兒,一般在廚房裡擁抱着痛哭的妻子。
導演沒有給我們中年夫妻如何解決危機的答案,但誰又能笃定地說——這不是一種愛情?
沒激情、太平淡、有猜忌、有質疑,同時有責任、有承擔、有挂念、有反省。
留下來的當然不一定不相愛,但我們為什麼不能試着更相愛?
02
第二對人物主線,是李楠(王珞丹 飾)和胡建平,兩人沒邁過七年之癢,正準備離婚。
這組人物也是全片讓拳姐最感興趣的地方。
胡建平作為本片最大渣男,自始至終沒在電影裡露過面,是李楠為了尋找丈夫最深愛的人,最後和胡建平的情人、初戀、知己,幾個女人在一塊拼出了一個男人的真面目。
在這個尋找的過程中,我們也看見了兩性關于情感完全不同的需求和解讀。
胡建平對每個女人的内心傾訴都不相同,面對妻子他說喜歡成熟穩重的伴侶、面對情人說喜歡奔放熱烈的、面對初戀凸顯有情有義的人設、面對紅顔呈現風趣幽默的一面。
你說他撒謊嗎?其實可能每一句話都是大實話,他在不同女性不同時刻,也許情感依賴真的不同。
而且對于這份濫情,他并不自責,還覺得十分正常。
但正如李楠的分析“他什麼都愛,也就什麼不都愛”,是個在欲望世界沉淪的空心人,永遠不會理解愛的真谛。
但李楠作為成熟的高知女性,明明她沒有出軌,是完全“被傷害”一方,但她偶爾還會反省
——是不是我沒有做好妻子的角色?
她一心想找到和胡建平一起消失的女人,也隻是為了看看對方到底有着怎樣的魅力。
至于何曉芬,她作為胡建平的情人,所言所行似乎是最愛胡建平的女人
——固執地不相信胡建平消失了,偏執地認為對方最愛的就是她。
其實之所以何曉芬不信,不是因為她愛胡建平。
相反,她需要胡建平愛她。
可以不是唯一,但必須是最愛。
她需要一個可以不被打破的信念——這個世界上,她有被别人堅定的選擇、最大的偏愛。
最後真相破解,胡建平沒有消失,而是出車禍死亡了。
李楠選擇和自己和解,而何曉芬則感到徹底解脫。
前者開始學習接受自己沒有過錯、不被始終偏愛的事實,後者依舊沉溺幻覺中——“如果他沒死,應該是我和他一起消失。”
03
另外的兩對人物主線,是正準備結婚的年輕情侶王陽(丁溪鶴 飾)和劉佳一(李嘉琪 飾),以及社會邊緣性人物之愛,筷子(白客 飾)和發小秦山。
這兩對人物,在片中诠釋的是絕對偏激的愛。
王陽為了向劉佳一證明自己的愛,選擇了用跳樓輕生的方式。
筷子因為接受不了秦山和他人一起消失,偏執認為是秦山是被周浩所謀殺。盡管警察經過詳細調查排除了此可能性,但他不信。
最後,筷子選擇自己殺死周浩,徹底“落實”他心中的堅持。
因為電影篇幅有限,對這兩組的人物刻畫相對薄弱,但借此凸顯的主題和影片内核一脈相承
——“白光”雖然成了愛情的審判者,但何嘗不是我們自己為感情判了刑?
當“白光”降臨,我們對昔日深信不疑的愛産生懷疑、對模糊不清的評判标準産生信任。
在沒有愛的城市裡,面對外界的凝視,我們陷入無盡的虛僞、陷入自我欺騙、陷入迷茫和須臾。
就像李誕在片中那句靈魂拷問
——“我們這些被留下的人,究竟是可憐人,還是騙子。”
04
更為荒誕的是,影片最後科學家們開始辟謠,說消失的人與“是否真正相愛”無直接關聯,這是個假命題。
但問題是,因為這道“白光”,很多事情已然發生改變。
裂縫逐漸放大、人性弱點顯現,大家隐秘、破碎、不堪的一面,都在“愛情真空區”一覽無餘。
影片中的四對主人公,最後分别用不同的方式,在謊言和驕傲都被打破的情景下,有人找到了人生的出路和答案,也有人選擇自我毀滅。
在最後的一刻,他們相繼選擇赤裸、誠實地面對自己。
“白光”照亮了複雜深邃的人性,亦是一次自我拯救的機會。
也借助這道“白光”劃開現實的殼,我們意識到
——所謂愛情的真谛,是沒有标準答案的,兩人是否相愛不該由外界審判。
正如片中整日争吵互相出軌的夫妻,最後還不是一起消失?
有人的愛情是細水長流,有人的愛情是閃耀奪目,有人的愛情是“不敢觸碰又收回的手”,有人的愛情是“如暴君般的極緻占有”。
愛情的姿态千萬種,正如每個人的獨立性。
而且,“白光”和“消失的人”本來就是一種隐喻。
白光是生活,消失的人是漫漫長路中,不知不覺和我們走散的,曾經親密的各種人。
我們對這份無聲的告别沒有留意,恰如對永恒的愛情沒有把握。
但因為貪戀那份缱绻的溫柔,我們人呐,始終想要追問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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