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敞:當時畫眉鳥,許知一佳人
被稱作古代四大風流韻事之一的張敞畫眉,早已被世人所熟知,大家樂知的是其事,而并非其人。作為漢時官員,他也為此付出的相當的代價。史載,當皇帝知道他有這一手後,“上愛其能,弗備責也。然終不得大位”,就是說,雖然愛惜他有才,對此也不能責備他什麼,但想再要得到升遷,那就夢去吧。
看來在當時,他這樣的行為是得不到主流意識認可的,也可以說是同整個的社會價值觀背道而馳的,或者說是不恥的。但對于小民百姓,或者渴望得到和享受夫妻間恩愛的女性來說,他這種做法又是得到廣泛認可的,是讓人很羨慕的。試想,哪個女人不想有這樣一個老公,每天為自己對鏡貼花黃,描眉弄新妝,那簡直就幸福到天上去了。
張敞,字子高,陝西興平人。以太中大夫事宣帝,時徙居杜陵,官終豫州刺史。
以上就是張敞的簡介,很簡單哈,但他的故事正史卻記載不少,這畫眉一事便列居其中,由此看來,他在做官時做的事還是很多的,也是被大家樂為談論的,于國雖無定國之策,但于民應該還是益處多多,看來張敞還是位好官,所以才為民衆所樂道。
據說張敞同妻子是同村之人,常在一起玩耍,小時候張敞太頑皮,一次投擲石塊,誤傷了這小姑娘,可能是傷在了這眉毛之處吧,吓得這張敞當時逃逸了,長大做官後榮歸故裡,聽家人說起這被他打傷的小女孩,就因為被他破了相,一直未能出嫁,便上門提親。自此,每日為妻畫眉,夫妻感情甚是甜蜜。
這個我是不太相信的,古代女子十五歲便要出嫁,許親訂親甚至指腹為婚,時間是早之又早,何況在西漢時,為鼓勵早生早育,還制定有相當重的稅課,如果女子到時不出嫁,那是要被罰很重的稅,一般人家是負擔不起的;這張敞當官并榮歸故裡之時,想必年齡已是不小,作為玩伴,那女子如何能在三四十歲了還待字閨中?怕早就是人如昨日黃花了,這必是後人對此故事的延伸解讀而想象出來滴。
我是不懂這化妝之術,但我想當然的認為,如果僅僅是畫個眉毛,想必不是個太難之事,達不到非技師級化妝師才能為之的地步吧。據說這張敞畫眉技藝娴熟,其夫人之眉一如黛山連綿,妩媚之至。不過我想,如果真是到了因眉毛受傷而嫁不出去的程度,那定是傷得是相當相當地嚴重,可能再有神仙之術,也難以畫出這絕倫美豔的效果吧。
我估計這張敞也是個大嘴巴,想這閨房之事,他不說别人何以能知道,如果是買菜丫頭之類的人,也許有可能傳出去,但作為要向皇帝上奏來彈劾張敞,象這樣嚴肅的事,靠道聽途說怕是不太敢的,所以隻能是他本人津津樂道地說與别人聽才有可能。這點也從一個側面能看出,張敞是個很個色之人。
“閨房之樂,有甚于畫眉者。”張敞是将這畫眉當作閨房樂之極緻并樂此不疲,他是沒有想到由此而給他帶來的後果嗎?從皇帝對此事的态度來看,是很不欣賞他這樣的舉動的,并由此而耿耿于懷,将他打入另類,從而斷絕了張敞的升遷之路。
這裡其實關系到一個當時社會所認可的夫妻關系的價值觀問題。按說夫妻關系融洽,美如神仙般地甜蜜蜜,應該得到大家的羨慕才是道理。但是,我們應該知道,大概在張敞同時代差不多的時間裡,還有一個成語叫“舉案齊眉”,内容就不用說了,大家都熟知的,這才是當時的主流價值觀。
“舉案齊眉”中的女主人公孟光長得是又黑又醜,且是個老姑娘;除了是個大力士,其它似乎并無可取之處。《後漢書·梁鴻傳》有載:“狀肥醜而黑,力舉石臼,擇對不嫁,至年三十”。但我見後世所作之畫,沒一個是把這孟大小姐畫得有多醜;而這“張敞畫眉”中的女主人公,雖然我覺得她也應該是個老姑娘,但人們将她畫得那可叫個貌若天仙,盡管無任何記載說其長相美醜如何。
我認為這“舉案齊眉”是一個很醜陋的故事,由此我也很是看不起那扭捏作态的梁鴻,這個故事實際上宣傳的是一個抑制人性,反映的是一種病态的夫妻關系,這是典型的“夫為妻綱”的案例;是一個完全地以假道學地觀念,來對夫妻關系進行地诠釋,我是嚴重鄙視中。
反觀張敞,他不僅能力很強,“公卿皆服,天子數從之”,還率性而為;罷朝會後,他能“過走馬章台街,使禦史驅,自以便面附馬。”敢于突破儒家倫理束縛,他能有如此之個性,那麼給妻子畫眉為樂,那真是再正常不過之事了。何以當世崇梁鴻而譏張敞呢?這隻能說明當時的社會價值觀是畸形的。
其實在此之前,在那個性張揚的武帝時代,人們對類似狂放不羁的另類人物還是很寬容的,如東方朔就能得到漢武帝的欣賞;而那勾引小寡婦的司馬相如更是被世人傳為美談。但可惜的是到了後來,越來越将這“三綱五常”提到了極端的高度,也許這就是武帝以降“獨尊儒術”帶來的惡果吧。
張敞也算是宣帝的幸臣了,不過,他擔任的京兆尹實在是個燙手的山芋,可能相當于北京市副市長兼公安局長的角色吧,這可能是天下第一難做之官了。京師之地,盤根錯節的襟帶關系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處理好的,觀西漢一世,這張敞算是擔任此職時間最長的,并長期為人所信服,僅此一點就能說明張敞的能力了。
其它諸如他忠言直誎,自薦膠東,治京奇招,另類酷吏等等的事迹和評價,都充分說明了他是一個能力很強,敢作敢為,且能以頗為獨特之言行來行事,成事之人,而完全不是一個讓人隻從表面将其想象的“小暖男”。
“臣聞閨房之内,夫婦之私,有過于畫眉者”,這話實際上是在“怼”問話的皇帝,也是對那些在一旁讦诟之人的反擊,很是磊落,是對假道學們的一記響亮的耳光。
作為夫妻,最重要的相互尊重,相互欣賞,“紅袖添香夜讀書”,這是多少男人的夢想;“夢中誰是畫眉人”,這是多少女人的渴望。張敞畫眉,正是夫妻恩愛的典範。
“欲語幽情期紅裙,平林漠漠柳枝深。
除卻當時畫眉鳥,風情許知一佳人。”
我想,如果讀懂了倉央嘉措的這首詩,你自會期待着“與卿再世相逢日,玉樹臨風一少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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