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媽媽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農村婦女,昨晚她給我打電話,說她今天賺了80元錢,我聽了一時無語凝噎,潸然淚下。
1.在我兒時的記憶裡,媽媽是令人難堪的
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次還沒放學就下起了瓢潑大雨,我沒有帶傘,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走回去将近2公裡的土路。後來等到終于放學了,雨還是沒有停,反而下得更大了,我站在班門口怔了一會兒,看到有的家長開着車、有的家長帶着傘、有的家長拿來了雨披紛紛來接孩子了,同學們一個個開心地沖向了父母的懷中,撐着小花傘,穿着小花衣拉着父母的手走向了雨中。我無奈地跑向大雨中,沖進了人群,還要惦記着不要踩到泥而滑倒,我真心希望母親不要來,沒想到剛剛走出校門,母親還是來了。
她穿着父親的黑色雨鞋,頭上蓋着一個早就破爛的黑色男士外套,一個手撐着外套,一隻手提着家裡唯一一把雨傘。我一眼就看到了她,她散亂地長發牢牢地貼在額頭上,褲子上盡管穿了雨鞋也都是泥點子,她一邊四處張望一邊用大大的嗓門使勁呼喊着我的名字。我當時恨不得從世界上消失,生怕被同學們看到像一個拾荒者一樣的我的母親,最終我也沒有拉着母親一起走,我留她一個在身後,在大雨中,在泥濘中,在一群小孩子中。然後裝做不認識她瘋了一樣的跑回了家,我當時有些讨厭她,她總是那麼顯眼,那麼狼狽不堪。
後來我跟母親說,其實當時你可以不來接我的。母親說:“可你,是我的孩子。”
2.媽媽用雙手幫整個家庭熬過了艱難歲月
媽媽自從嫁過來,家裡就一直窮,一直窮到了我們長大成人。這個期間,是母親用自己的雙手哺育了我和哥哥,她勤勤懇懇,像一隻從不停歇的陀螺,圍着丈夫轉,圍着孩子轉,圍着家庭轉。
她有門繡花的手藝,是跟姥姥學的,嫁給爸爸時,陪嫁的四轉一響後來一度成為家裡主要的勞動工具,一台牡丹牌縫紉機嗒嗒嗒繡花的聲音伴随了我的小學六年歲月。我清楚地記得父親當時打工的磚廠倒閉了,家裡缺了主要的經濟來源,媽媽的縫紉機本來早已塵封了多年,就在這個時候,母親毅然決然的把它的搬了出來,從城裡找了繡一個門簾10塊多的活計,就這樣開始了她的繡花歲月,這一轉就是6年。
她每天早晨5點多就起來,重複着做飯、繡花的工作,一直工作到晚上10點,像她的縫紉機一樣一轉就是一天。我每次都睡了還看見母親屋裡還亮着燈,早晨我還沒起,就會被“嗒嗒嗒”的聲音吵醒。當時我記得她的收入,一個月大概能掙300塊,門簾上都是大幅圖案,鴛鴦的鳳凰的,媽媽一個月才能繡20多個。她就是用這些錢給我們交學費,買衣服,買書本的,可以說是媽媽,繡出了我們的未來。
後來母親早早地就老花眼了,那個時候她還不到40歲。
3.她為了照顧父親離家千裡,一去就是八年
媽媽一直在支持着父親的事業,她本身是一個連縣城都沒出過的小地方女人,卻因為照顧父親跑遍了全國各地。
因為我後來升高中,上大學,需要的費用越來越多,父母後面幾年做起了包工頭的生意,他們跟着工地到處跑,西安,寶雞、榆林、德令哈、綿陽、重慶的帳篷成了他們中年時期的家。母親原來本可以不跟着父親一起出遠門,可是她想象着父親整日整夜地操勞,回到工地後還要自己做飯洗衣,不免就落下淚來;而且她也不願意讓父親再雇一個保姆又多花出一份錢,她說這些事她都能做,這份錢都足夠孩子幾個個月生活費了。
因此她那天哭着放下了我和哥哥,登上了去遠方的火車。這一去就是八年,這八年,她無微不至的照顧着爸爸,盡量分擔着父親的擔子。她陪着父親在山路上運過機器,在沙漠裡下過鑽機,在山區裡架過電纜,在荒原上挖過泥漿。她洗衣做飯、招工挖人,她打理人情、管理賬本,可以說沒有母親的話,就沒有父親的今天,更沒有我們的今天。
直到八年後,媽媽陪着爸爸回來了老家。母親看到我第一眼的時候說了句:“怎麼長這麼大了?”
後來媽媽回憶那天的情景時說,她見過雪山、見過黃土高坡、見過青海湖、見過沙漠,唯獨沒有見到孩子漸漸長大的樣子。
4.她依舊不願停下
現在生活越來越好了,她也再也不用因為家裡隻有一把傘而憂愁了,我隻勸她每天帶帶孫子,旅旅遊就好了。可是母親說什麼也不願意停歇,她說歇着會把人歇出毛病。于是她就在隔壁村子找了一個計件的活計,每天替人家擰塑料螺絲,擰一個1分錢。她擰的快,每天能擰七八百個,每次擰得多了就非常開心,可是我看着她因為擰螺絲而拇指外翻的雙手常常心疼的說不出話,屢次勸她不要去了可她就是不聽話。
她說,她還要給我攢買房子的錢。
我的母親,隻是這世界上許許多多的母親中的一個,我小時候不理解她愛我的方式,但是我知道她深深的愛着自己的丈夫也愛着自己的孩子,她很努力的在養活着我們全家。
她很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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