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在《儒林外史》中,我們随處可見的是作者吳敬梓的人民性傾向,發現了“不常為别人道哉”的非主流一族——小市民階層。這一群自食其力的市井細民在書中雖着墨不多,卻使我們感到他們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甚至你會發現你的身邊就有他們的影子出現。《儒林外史》中,我們碰到的市井細民都是生性淳良的,但不可避免市民中也有一些反面的人物。
胡屠戶的小算盤《儒林外史》中在對牛老爹、蔔老爹等善良的小市民進行描畫的同時,也為我們塑造了一批如胡屠戶、景蘭江、牛玉圃、趙雪齋、權賣婆、成老爹一類的反面人物。為塑造市民階層的豐滿性增色不少。以上所述衆人在作者筆下不過是在社會上幫閑幫兇,為虎作伥,是一群胡混過日子的遊手好閑之徒,當然也是作者譴責的對象。其中胡屠戶便是他們當中最典型的一個。
範進中舉時,胡屠戶對他像兇神惡煞一般,開口閉口罵他“現世寶”,“窮鬼”範進想找他借點盤纏去參加考試,被他罵得狗血噴頭。什麼“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什麼“尖嘴猴腮,也該撒抛尿自己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天鵝屁吃!”可是,沒隔幾天,範進中了舉人,胡屠戶立刻換了副面孔,“提着七八斤肉,四五千錢”賀喜來了。口口聲聲不離“賢婿”,“老爺”。以前這也不好那也不是的範進,現在成了盡善盡美的人:“才學又高,品貌又好”,是什麼“天上的文曲星”。當範進衣表後襟皺了許多,他便一路低頭替他上扯了幾十回。前後形成了鮮明的對照,映襯出這個市儈的醜惡嘴臉。
像胡屠戶這樣的人不僅在封建社會有着普遍的群體,就是現在看來,他也有着典型的意義。胡屠戶是那種典型的欺軟怕硬,趨炎附勢的小市民形象。這種人往往憑借一技之長在市井中站穩腳跟,骨子裡瞧不起那種不如自己的人,但又不甘于平凡,一旦有機會就會現出其趨炎附勢的嘴臉,不顧一切向上攀爬。這種形象的典型塑造是作者吳敬梓深刻了解市民階層的必然結果。
可笑的假名士景蘭江接着我們再來看看開頭巾店的景蘭江。他每日在店時,手裡總拿着一刷子刷頭巾,口裡還哼着“清明時節雨紛紛”,把那買頭巾的店鄰看了直笑。折了本錢後,隻借這做詩為由,遇着人就借銀子。可見,景蘭江的表現是小市民階層在封建統治下的對上層社會的一種妥協和靠攏。他們明白自己的身份,卻不甘于小買賣的經營,而去冒充“假名士”,後果自然是囊中空空,無以生計。這種人是作者在落魄時時常見到的人,這裡把他們提出,不僅在于揭露,也在于控訴那個黑暗的社會。
因為大環境的影響使這些小市民們已不安于自己的本行,而逐漸有意願的向上流社會靠攏,而沒有經過科舉教育和固有的入仕模式的熏陶中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進而無所事事,在放棄了本行的同時,也放棄了人生的目标。還有像牛浦郎本就是一個市井小民,由于偶然得到了牛布衣臨死前留下的書稿,便化名為牛布衣四處招搖撞騙,并在吳敬梓所述儒林中占據一席之地,這不能不說是那個被君權、政權控制下的封建社會的悲哀。一個朝代,如果真到了騙子可以到處橫行,假名士四處揚名的時候,也就到了它要滅亡的時候。作者吳敬梓用辛辣的諷刺把一行騙人利已的市井細民描寫的入木三分,在揭露社會現實的同時,又讓人感到發自内心深處的悲哀。
招搖撞騙親兄弟另外,《儒林外史》在四十五回寫到的餘敷、餘殷兩兄弟相墳的一幕也讓人記憶猶新。作者描繪餘殷先是“拿出一塊土來放在面前,把頭歪在右邊看了一會,把頭歪在左邊又看了一會。拿手指頭掐下一塊土來,送在嘴裡,歪着嘴亂嚼。嚼了半天,把一大塊土就遞與餘敷……餘敷也掐了一塊土送在嘴裡,閉着嘴,閉着眼,慢慢的嚼,嚼了半天,睜開眼,又把那土拿在鼻子跟前盡着聞,又聞了半天,說道:“這土果然不好!”他們神乎其神的樣子看了真叫人惡心,卻又使人忍不住要笑上一陣。餘家二兄弟就是舊社會的典型的風水先生。他們不種田,不做工,而靠玩弄騙術過不勞而獲的寄生生活。他們往往故弄玄虛,編造假話,并努力去使别人相信自己,從中獲取生存的物質基礎。吳敬梓把這類人的特征加以提煉、概括、集中,成功地勾勒出餘敷、餘殷的形象,對風水迷信進行了無情的嘲諷和有力的抨擊。使這種害人害己的迷信活動公之于衆。也體現着作者的進步思想。
貪婪市儈的小市民
我們不能忽視的還有成老爹和權賣婆的形象。成老爹是個販行的行頭,他靠替買賣雙方拉扯關系,從中漁利,是個貪婪無恥的家夥。作者在小說裡對他進行了盡情的挖苦和嘲弄,把元寶同成老爹的眼神巧妙地聯系起來,使成老爹的肮髒、醜惡的靈魂暴露無疑。在加強藝術加工塑造人物的同時,對其進行了無情地批判。此外,作者還用了較少的筆墨塑造了一個女市儈的形象,她就是權賣婆。權賣婆善于逢迎讨好,又下流無恥,以至在方六老爺面前拉開褲腰捉虱子,一幅卑劣肮髒的權賣婆畫像被作者描畫的入木三分,一個貪财、不拘小節的女市儈形象躍然紙上。且作者通過她與趙六的攀談相照應,把諷刺矛頭直指社會上流,透過市井細民的行為舉止,揭示上流社會有着更多不顧廉恥的下流坯。
成老爹和權賣婆是封建社會市民中的另類典型,他們往往為了小利而不顧廉恥,把自己的醜惡嘴臉呈現于社會。市儈、流氓是作者吳敬梓又着力表現的市井一群,他們這些人的大量湧現也表明當時社會的敗落和無奈。因為他們畢竟是一群距離封建高官,甚至高層建築最近的一群人。他們的行動是受封建制度支配的,他們的變質意味着社會的變質。
《儒林外史》是我國古典小說諷刺藝術的一個高峰。如今,吳敬梓更是憑借這部魯迅頗為稱道的作品戴上了“大家”的光環。儒林百醜是作者竭力諷刺的對象,但不可否認,《外史》中栩栩如生的市井細民也在小說中放射出奪人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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