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YO大動蕩裁員數千人,隻為寒夜前突擊上市?
在折戟WeWork後,孫正義在亞太市場重金布局的第二子——OYO處境也不好。
WeWork前腳裁員,OYO後腳跟随。
近日,多家外媒曝出OYO酒店正在印度和中國進行大規模裁員。
據彭博社報道稱,由于業績不佳,OYO已經在中國的12000名員工中裁員5%,在印度的10000名員工中裁員12%,并計劃在未來4個月内繼續在印度裁員1200人。裁員人數約有3000人。
對此,投中網向OYO酒店公關人員求證,對方沒有給予正面回應。
但投中網從OYO内部人士方面了解到,彭博社報道中的中國區12000名員工包含了外包人員,截止到發稿前,OYO中國區還留有7000名員工。
有OYO内部員工人員向投中網透露,OYO内部确實确實正在進行團隊調整,OYO此次裁員是為了降低成本,為2020年的IPO做準備。
“到2020年中,估計人數會很少了。”
此前,據印度媒體Inc42報道,OYO計劃于2022-2023年在美國上市。軟銀希望OYO在2022财年之前實現年度盈利,而OYO可能在2020年7月之前關閉EBITDA不是正數的輔助業務。
目前看來,OYO上市的進程被提前了。
對于上市消息,接受投中網采訪的OYO内部員工表示,OYO計劃2020年上市。但他覺得,上市很難。
那本次裁員全都是業績不佳的部門嗎?該内部員工告訴投中網,每個部門都會裁掉一部分。
這并不是OYO第一次被傳出裁員消息。
從去年12月份開始,就有OYO員工陸陸續續在脈脈上爆料OYO開始大幅度裁員,涉及城市總經理(CGM)、商務拓展經理(AH)、工程項目經理(TR)等多個崗位。此外,還有員工爆料OYO去年收購的千嶼酒店高管,也已經離開OYO。
從脈脈上面的爆料來看,OYO本次裁員人數遠不止彭博社報道的那600人。
曾有OYO員工在脈脈上爆料“中國兩大事業部已經裁員3000人”。對此,上述OYO内部員工表示,“這要看業務發展,都是動态的。”
OYO員工爆料(來源:脈脈)
OYO大幅裁員單純是消減成本突擊上市,還是說是商業模式被否,要整體退出中國?
早在去年12月份,業内就有傳聞稱OYO酒店在2020年将全面退出中國市場。不過,經過多方求證,投中網并未得到OYO整體退出中國市場的準确消息。
短短2年時間而已,從狂飙突進到大肆裁員,OYO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作為首個從東南亞市場反攻中國市場的典型,OYO這麼快就要認輸了嗎?酒店界“拼多多”的商業模式在中國市場失靈了嗎?
創立于2013年的OYO,大本營是印度,知道2017年末才正式進入中國市場。
2018年9月,OYO獲得了軟銀願景基金領投的10億美元E輪融資,其中6億美元是用來發展中國市場。
此後,OYO中國迎來了短暫的高光時刻。
頂着酒店界“拼多多”的名号,OYO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裡,進駐了中國300多座城市,酒店運營數量超過了10000家。但與快速擴張一起而來的,是人們對于OYO酒店質量的質疑。
2019年5月底,OYO中國宣布由1.0模式升級為收益保底的2.0模式。截至2019年12月,OYO已與超過9000家酒店建立2.0模式合作關系。
但2.0模式埋下了一個巨大的隐患。
在2.0模式下,OYO與酒店業主的合作模式,從以往的傭金抽成轉變為OYO向業主提供收益保底、營收超過保底的共享模式。業主在獲得OYO保底收入的同時,也将酒店的線上經營權和定價權讓渡給了OYO。
如果是1.0是輕資産運營,全靠品牌賦能,打的是流量牌;那麼2.0模式就太重了,這不亞于一家全球級别的資管公司。
持續燒錢擴張的OYO,有能力為這些本身不夠優良的酒店資産兜底嗎?
答案是:不能。
從去年10月份起,全國範圍内的OYO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拖欠業主賬款現象。
有西安OYO酒店業主向投中網爆料,“OYO10月11月份的錢沒給完,12月份的一分沒給,這種無賴公司沒辦法,他讓先合作後給錢。OYO的意思是說還要跟他們合作,不跟他們合作了,下面的錢就不給了。”
該位酒店業主表示,OYO欠自己幾萬塊錢,有的業主被欠是十幾萬,二十幾萬。目前全國各地的業主都在鬧事,上海總部那邊天天有業主上門讨說法,要債。
酒店業主欠款規模有多大?
投中網粗略統計,如果按照OYO 9000家酒店的官方口徑,若每家酒店拖欠5萬,那所有的酒店加起來就是4.5億元。
OYO西安酒店分布(來源:OYO業主提供)
被OYO拖欠款項的業主還告訴投中網,“OYO公司高管天天都還在外面騙,他們好多的數據全是假的,像西安這邊好多家業主,10月份都不跟他們合作了,11月12月還有賬單出。西安這邊從200多家,到現在還有50幾家,150多家酒店都是最近兩個月解約的。”
孫正義重金下注的明星獨角獸OYO,這是怎麼了?
OYO的高光時刻估值高達100億,軟銀投了15億作為印度當下最有前途的初創公司之一,OYO的估值高達100億美元。
根據Crunchbase的數據,OYO在已完成的15輪融資中,累積獲得了32億美元的風險和債務投資。
其中,軟銀是OYO最大的股東。據外媒報道,軟銀對OYO累計投資額近15億美元。
OYO成立至今已經滿7年。對于一家互聯網公司來講,7年着實不算短,對于投資方來說,7年也基本到了退出周期。
在WeWork撤回上市申請之後,軟銀集團CEO孫正義在接受日經周刊采訪時表示,“我以前很羨慕美國和中國市場的規模,但如今可以看到,許多炙手可熱且增長迅速的企業來自像東南亞這樣的小型市場。”
而孫正義在東南亞市場則是重金押注了OYO。
現在看來,在WeWork上市失利、願景基金募資遇阻之後,作為軟銀的第二個重要種子,确保OYO成功上市已成了軟銀的當務之急。
據印度媒體報道,在吸取 WeWorkIPO失敗和估值下滑的教訓後,軟銀如今加強了對OYO的控制權。
據《經濟學人》報道,軟銀已經給OYO下了最後通牒,要求其自營酒店業務在2020年3月前實現EBITDA盈利,輔助業務于2020年7月前實現EBITDA盈利。
OYO目前正努力在軟銀的最後期限内實現業務盈利。
OYO的自營業務,目前包括Oyo Townhouse、Silverkey、Collection O、Oyo Flagship、Oyo Homes等。輔助業務包括OYO在2018年收購的Weddingz.in等。
據報道,OYO将在2020年7月底之前關閉未能實現EBITDA盈利的輔助業務。
此外,據印度媒體Inc42報道,OYO特許經營的約8000家酒店不屬于這些目标。Inc42援引不願具名的消息人士稱,OYO希望今年能"做出'穩定的改變',并希望明年能實現全年扭虧為盈。"
但遺憾的是,OYO和WeWork一樣,不僅連續多年虧錢,而且虧損額呈進一步擴大趨勢。
據OYO的估值報告顯示,OYO在19财年虧損了238億盧比,較18财年虧損的36億盧比增加了5.5倍。
報告顯示,OYO在19财年的支出增長了3.9倍,收入僅增長了3.5倍。這份評估報告還預計,OYO将在2022年實現盈利。
OYO預計2020年繼續虧損2.859億美元,但目标是在2022年扭虧為盈,實現4520萬美元利潤。
海外一些媒體做出了相似的預測——OYO可能要到2022年才能在印度和中國實現盈利。而在英國、巴西、墨西哥、印度尼西亞、泰國等地,OYO可能要到2023年才能實現盈利。
由此可知,OYO短期内很難通過削減人員、減少運營成本實現扭虧為盈,2020年上市希望不大,但OYO若計劃2022-2023年上市倒還有可能。
不是模式失靈而是認知誤區?拿一線經驗去砸下沉市場,會賠得找不到北2017年末,OYO如入侵者一般進入中國單體酒店市場,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瞬間讓整個市場都不淡定了起來。
截至目前,華住、首旅如家等酒店玩家,攜程、美團、同程藝龍等互聯網玩家紛紛入局,先後推出了對标OYO的酒店品牌。
那麼,國内酒旅行業業内人士是如何看待酒店業的創新者OYO的呢?OYO作為外來者,是否存在水土不服的問題?
針對OYO入華水土不服,多彩投合夥人周海斌表示,外國的企業到國内,都會遇到此類問題,Google、WeWork等都是鮮活的案例,這是基因問題,一時不可能解決。
周海斌稱,“從互聯網 住宿這個領域來看,OYO其實是非常有價值的。中國的酒店市場是充分競争市場。單體酒店占85%,單體酒店的連鎖化,是大集團躍躍欲試且投入兵力後,成績都不理想。
管理混亂,服務初級,衛生髒差,安全堪憂等問題,使得“專業”酒店集團到下沉市場舉步維艱。”
周海斌認為,“OYO進入國内,跳出酒店做酒店,才殺出一條血路。規模化快速增長,勢必帶來差評。如果OYO不這麼做,單體酒店業主連找到與之匹配的加盟機會都沒有。”
至于OYO飽受争議的環境衛生等問題,周海斌表示,他們覺得條件很差,那是因為他們不是OYO的核心客群。
沒有OYO,這些“夫妻店”的條件隻會更差,住客的衛生和安全問題依然得不到保障。在性價比和舒适性上,低價酒店的性價比遠高于舒适性。
另外,OYO的slogan也印證了這一點“花更少,住更好”。
OYO的失利是否意味着中國無法複制印度模式?OYO在中國市場的失利是因為不懂中國的下沉市場嗎?
房東東公寓學院創始人全靂表示,自己近期去了6-7個四五線城市,可以證實OYO所謂的下沉市場,絕對沒有那麼樂觀或者龐大市場需求!
全靂解釋道,“OYO和後續跟進的H酒店都不太懂下沉市場,拿資本和一二線經驗去砸四五六線城市,會賠得找不到北!下沉市場到底需要服務還是流量?這個問題慢慢想清楚再行動吧!
“不要以為自己也能成為拼多多,這有很多深層次的邏輯是完全不同的!” 全靂感慨到。
那OYO和WeWorK具有可比性嗎?OYO如何調整才能登陸資本市場?
Horwath酒店管理顧問公司董事蔣海峰稱,孫正義此次對Wework 和OYO投資失策的原因在于:他以為這兩家公司有核心技術能力,其實他們都是做空間租賃生意的,本質上是商業地産,并沒有技術支點也有沒有杠杆效應,無法十倍速增長,無非是靠砸錢占領市場而已,所以終究是不可持續的。
“聰明如孫正義者,也無法看透不同行業的本質。”
蔣海峰認為,從經濟學角度來說,用昂貴、稀缺的資源去支撐大衆、價廉的商業模式是行不通的。所以,中、低端(高頻、價廉)品牌的生存之道是“效率驅動”;奢華、高端(低頻、高附加值)品牌的制勝之道是“溢價驅動”。
酒店業也不例外,這幾年我們看到不少高端國際品牌在推自己的中端産品時舉步維艱,同樣,靠中低端起家的酒店集團在向高端産品嘗試突破時也都磕磕絆絆,乏善可陳。
蔣海峰認為,每個成功的人或公司都一定有邊界,隻不過他們在自己的邊界裡,因而對自己的邊界不自知。而且為了捍衛自己的正确,整個組織的心智都會把這件事情合理化,把邊界當成了世界。
“OYO這麼低端的産品,在存量市場裡用這種燒錢的方式,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賦能和支撐,這種風投有意義嗎?沒有任何意義跟價值。哪怕他有核心技術,我都認為沒有意義,也沒有價值。因為核心技術如果僅僅是在互聯網端,作為一個重度空間體驗産品來說的話,最終它其實是人與人。這個不解決,其實互聯網的技術意義就不是很大。”這是呂邵蒼設計事務所總設計師、雲隐東方品牌創始人兼産品總設呂邵蒼對此事的看法。
“攜程那麼大的互聯網公司,碰到年份不好的時候,都有虧損的可能性。換句話說,OYO用這麼低端的技術,做低端市場,那麼低的價格,怎麼可能做得起來?哪怕他團隊很強,我都覺得做不起來。”
“雖然孫正義做了風投,不代表他就是正确的,也不代表他就一定是一個很好的商業模式,和商業方向。”
顯然,在WeWork一役之後,孫正義徹底跌下了投資圈神壇。裁員、減負、上市……2020年,OYO能幫軟銀翻盤嗎?(文/Ellie 來源/投中網旗下PropTech研習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