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周生如故後續,蜜裡調油的小夫妻,越來越甜蜜了
自時宜入府後,她便不曾記着周生衡何曾如今日這般。她不禁悄悄擡眼又去打望,周生衡着一身王袍正正坐于堂上,發冠、玉帶、香囊似與往日并無不同。然,細審之似又截然不同。時宜暗自思忖半晌,亦未探知究竟何處不同。
“十一,敬茶。”周生辰退回時見時宜怔神,悄然偏了身子低低喚她。時宜适才察覺自己失儀,即刻自回神接了茶盞敬茶。
崔四娘垂眸瞧着時宜,半晌方接了她遞來的茶盞。往昔她在崔氏從未出過差漏,如今在南辰王府倒全然換了個人似的。成婚頭一天與母親奉茶便這般失禮,倒失了崔氏這些年的悉心調教了!
(周生辰入周生氏是應該改口的,隻是他身份特别,所以沒有改口。但從禮數上講,他現在應該是周生衡的兒子,所以崔四娘這裡自稱母親。不是娘,隻是母親。)
時宜低垂着眉眼,自知惹了崔四娘不喜,心下悶悶着亦不敢有所表露。清河崔氏因何為人敬仰她并非不知,如今這般失儀,是有些輕率了。
周生衡并不知崔四娘的心思,将提前封好的紅包遞與時宜,和顔令她起身。“剛剛進來的時候見十一臉色有些泛紅,是不是這屋子裡頭熱了?”
周生衡慣來是細心妥帖之人,偏頭望崔四娘一眼道:“南辰王府以前是沒有用冰的習慣的,你們女兒家身子嬌弱,受不得這暑熱之氣。回頭你吩咐管家置些冰來,不要熱着了你們兩個。”
“哪裡就能熱着了,王府裡的規矩還是不要破的好。”“不是什麼規矩,就是府裡頭常年慣是行軍之人,這點暑熱之氣于他們而言不算什麼。置些冰,你和十一身子要緊。”“是。”崔四娘不再推拒,輕應着允了。
四人又閑話家常半晌,周生衡尋了由頭便與周生辰起身走了。
二人前腳離開,時宜後腳便垂手立着與崔四娘認錯。女子低低垂着眉眼,心下忐忑着等候發落。崔氏一族,四娘較之三娘愈發嚴苛。素日裡雖不掌管家務,對下子嗣們倒是全由她教管着。許是因此,她分毫不得懈怠,便是落個苛待之名,亦不敢辜負衆望。
“姨母,十一知道錯了。”“剛剛因何失神?”崔四娘仰頭望着時宜,仍舊如從前在清河崔氏一般。
時宜支吾半晌,讷讷道:“就是覺得師父今日和以前不同了,瞧着神采奕奕的,愈發精神了些。十一不由的,便多瞧了幾眼。”
皆是新婚的婦人,崔四娘一瞬便知曉她口中所謂神采奕奕因何而至。昨夜他那般盡興,今日又睡得酣暢,如何能不精神?隻是這般言語叫時宜說出來,她面上略有些挂不住。崔四娘輕咳一聲令時宜落坐,面上暈開一抹绯色,襯得她又添了幾分嬌俏。
“姨母精神也好,比在咱們清河的時候還要好一些。”“好了,我有話要問你。王府上下可有什麼規矩講究麼?我頭一回入府,怕諸事不宜,惹了府中老人不快。”
崔四娘不與她糾纏舊事,急急尋了由頭忙與她岔開話題。到底是長了一輩之人,不便同她計較。
時宜聞言便笑了。“王府上下沒有任何規矩,此前師父都不用師姐、師兄他們晨昏定醒。每回王軍凱旋,師父也從不與他們刻意分什麼長幼大小。不過他們都很尊重師父,也從來不會亂了長幼之分。”
“難怪晨起他賴着不肯早起,原是如此。”崔四娘喃喃低語。此前她便已然同時宜問過許多王府之事,知曉府中一衆仆從皆為往昔王軍病殘之士,亦知曉周生衡那般恣意不拘的性子。隻是如今入了府才真真有所察,自上而下,當真沒有分毫規矩可言。便是時宜小住那些時日,亦跟着少了規矩。
時宜一時未聽清,湊近又問一回。崔四娘忙又岔了話題。“那王爺有沒有什麼忌諱的?”
“應該沒有吧,”時宜認真思忖半晌,“如果有的話,應該是他視作家人的徒兒們和府中家臣吧。他們大多出身貧寒,沒念過什麼書,也沒有夫子教他們什麼禮數規矩。如果往後他們沖撞了姨母,請您不要責備。”
雖相處時日不久,時宜倒是當真摸清了周生衡的性子。他不立規矩便是要他們将王府如家一般待着,他不苛責仆從亦是體貼他們過往功績。于他而言,他們便是家中親眷,無人可替代。
崔四娘低低應了一聲,正欲再問些什麼,忽見她嘴角似有破損,眉心一緊,臉頰倒是先紅了。
崔四娘起身拉着時宜往後邊卧房裡走,一面走一面低低同她輕斥。“好在你今天奉茶的婆母是我,當真換作旁人,是要笑你不知輕重,不顧夫君身子的。”
時宜本不知崔四娘因何起身,聞此言瞬時明了。手中帕子輕壓着嘴角悶悶癟嘴,哪是她不知疼惜他的身子,分明是他不知疼惜她。可如此私密閨房之語,又豈能同她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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