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80年代,河南省确山縣竹溝鎮的一批農民到北京的提琴廠打工,從拿着刻刀、漆刷的小工做起,一步步成長為技藝了得的制琴師。
“親戚帶親戚,朋友帶朋友”,更多的确山人丢下鋤頭去學制琴。他們在北京逐漸創辦了上百家提琴企業,“确山師傅”成為制琴業一塊響亮的招牌。
依靠這一人才優勢,2015年,确山縣規劃建設提琴産業園,60多位制琴師先後返鄉創業。發展至今,提琴産業園帶動包括貧困戶在内的2600多人就業,年産各類提琴約40萬把,90%出口到歐美國家,“世界上每生産兩把高端提琴,就有一把是确山造。”
這群不識五線譜的農民工,制造出來的提琴卻讓世界都能傾聽到優美的音樂。
去打工,從學徒幹到制琴師
51歲的竹溝鎮人陳明忠不懂音樂、不會拉琴,但他親手做出的提琴不計其數。
過去,他在家種地、做木工,一年到頭也賺不到1萬元,“上有老下有小,掙的不夠花。”直到親戚給他介紹了一條出路——去北京通州馬駒橋鎮的一家提琴廠打工。
那是20年前的事了。
從學徒做起,一個月拿1200元工資。由于做過10多年木工,他上手還算快,幹的是提琴生産的頭道工序:選料、下料。
提琴生産有40多道工序,每一道工序,都需要學習至少3個月。“這是手藝活,掌握起來有難度,必須練,慢慢練。”陳明忠說,“就跟小孩兒學寫字一樣。”
當時廠裡隻有20多人,他認真跟着師傅學,到後來,做闆、鑲線、合琴、琴頭雕刻等工序他也全都學會了。
陳明忠覺得提琴廠的工作挺好,車間在室内,夏天有空調,冬天燒暖氣,比上工地幹活強不少。每到農忙時節,他還會請十天半月的假回老家收麥子。
在提琴廠打工的,也不隻是确山人,但他們堅持的時間最久。對于不懂音律的他們來說,要做出一把好琴來,全靠多年的經驗。
“面闆、背闆的厚薄、尺寸、均勻度和琴馬安裝的精準度,我們要做到極緻。”陳明忠說。
随着技藝提高,陳明忠的收入逐步增加。到2010年以後,廠裡的訂單也多了,“加班加點,多勞多得。”每個月能掙八九千元。也是從這時起,他不再繼續種地了。
陸陸續續地,陳明忠的愛人、兒子和兒媳,也都成了制琴師。
回老家,造就“提琴之鄉”
10餘把刀具一字排開,一位制琴師臨窗而坐,他盯住琴頭,握緊手上的刀子,屏氣凝神,以期雕刻出“完美的線條”。
這是河南昊韻樂器文化公司制琴車間的一幕。陳明忠現在是這家公司提琴廠的廠長。
在廠裡,有200多名制琴師純手工制作實木中高端提琴。其中,近50對職工是夫妻——最早來提琴廠上班的大部分是當地農村婦女,後來,她們在外地打工的丈夫也來了。
“我們當地平均工資一個月不到4000元,而廠裡的平均月工資超過5000元了。”陳明忠說。
為鼓勵制琴人返鄉發展,2015年,專為制琴人返鄉創業打造的提琴産業園在确山縣建了起來。60多位制琴人陸續返鄉,昊韻、強音、金龍等16家制琴及配套企業陸續入駐産業園。入駐企業可享受免租金、前3年不用交稅等一系列優惠政策。
陳明忠也是這一年回來的,他當上了廠長,負責管理進料、生産等工作。在家門口上班,而且“工資保持在北京的水準”,他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提琴産業園發展至今,已帶動2600多人就業,其中還有不少是貧困戶。僅昊韻一家企業,近3年來就幫扶确山縣80多個貧困家庭實現脫貧緻富。
産業園現在有百餘家提琴企業,年産各類提琴約40萬把,年産值6億元左右,90%出口到歐美國家,占據了全國中高端提琴80%以上的份額。
河南确山,成為名副其實的“提琴之鄉”。
“琴二代”,從匠人走向“大師”
“我們是匠人,不是‘大師’。”陳明忠感歎道,“要是我們這一代人會拉琴,就能走上‘大師’之路了。我們吃虧就吃虧在這兒啊!”
小提琴面闆采用意大利進口雲杉木,自然風幹5年以上,配件采用優質烏木,法國奧伯特琴馬……确山提琴用料講究,選用的都是進口昂貴木材。
由于制琴師不懂音樂,做好的提琴還要再找專業的老師來調音,“他們一拉,一聽聲音就知道對不對。”
對于提琴,确山人有着更高的追求,随之“琴二代”出現了。陳明忠說,廠裡現在40歲以下制琴師的孩子們都在學拉提琴。
昊韻公司目前正在和北京、上海等地的銷售公司合作,未來要做自己的提琴品牌。“培養下一代懂音律、懂琴,有底蘊的支持才能真正做出國際品牌。”昊韻公司總經理郭新社說。
如今,在确山縣的許多地方,都能聽到悠揚的琴聲……
(工人日報 吳麗蓉 李丹青 餘嘉熙)
找記者、求報道、求幫助,各大應用市場下載“齊魯壹點”APP或搜索微信小程序“壹點情報站”,全省600多位主流媒體記者在線等你來報料! 我要報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