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書法，必然會涉及所謂的“文房四寶”，這一篇，我們跟着《兩漢卷》的作者來了解一下漢代以及漢代以前的書法用具。

毛筆是書寫工具中最重要的一種，可以這樣說，沒有柔性的毛筆，就沒有中國的書法藝術。傳為蔡邕所撰的《九勢》中提到過：“惟筆軟則奇怪生焉。”正因為毛筆是軟的，才有了中國的書法藝術。

（惟筆軟則奇怪生焉）

非專業書籍一般認為秦代大将蒙恬造筆，其實，在秦代一千多年前的商代，就已經使用毛筆書寫了。

1995年春，河南鄭州小雙橋商代遺址出土了三塊陶缸殘片和一件陶缸的表面，發現了八個文字，是用毛筆蘸了朱砂寫成，字體工整，書寫流暢，筆畫規範，與後世的甲骨文與金文一脈相承，它是我國現在發現的最早的書寫文字。

（朱書文字與甲、金文字對照）

那麼，書寫這些文字的工具，應當就是最早的毛筆。

曆年出土的毛筆大緻有如下幾種：

戰國時期有：1954年在湖南長沙左家公山出土的毛筆；1986年湖北荊門包山楚墓出土的毛筆。

西漢時期有：1975年湖北江陵鳳凰山西漢毛筆；1931年古居延發現西漢毛筆；1979年甘肅敦煌馬圈灣烽燧遺址西漢毛筆。

（敦煌馬圈灣烽燧遺址出土的毛筆和硯）

到了東漢，書家群體已經産生，因此，對毛筆制作的要求也提高了。手工業制筆已經有了“物勒工名”的作品，顯然，東漢制筆已進入專業化階段。書中所記所謂“史虎作”“白馬作”“北工作”等，已經可以進入專業批量生産階段。

北魏賈思勰《齊民要術》載漢末魏初韋誕《筆方》記載毛筆生産工藝極為詳細。趙岐（東漢末年人，畫家，經學家）《三輔決錄》中引韋誕秦言：“用張芝筆，左伯紙及臣墨，兼此三具，又得巨手，然後可逞徑丈之勢，方寸千言。”足見大書法家張芝極善制筆。

（趙岐像）

從《筆方》所記可知，到了東漢末年，制筆工藝已相當成熟，除了兔毫、狼毫以外，還有兼毫。對毛筆的要求，已達到尖、齊、圓、健四德俱備了。

早在新石器時代，已有用朱色或黑色的顔料在陶器上繪出各種簡單的紋飾。這類黑色的顔料是天然礦石。商代人已有用朱色和墨來書寫了(繪紋飾和寫字是兩回事兒）。

傳說墨是由邢夷開始制造的。而考古發現最早由人工所制的墨，是1975年12月在湖北雲夢睡虎地秦墓中出土的秦墨。墨成圓柱顆粒狀，甚粗糙，色純黑。

漢代的墨仍做成顆粒狀，較松軟，磨墨的方式與後世不同，是将一顆或少許墨放在硯上，注水後用研子研磨的。古代稱一顆墨為一丸或一枚。

（墨丸與研子和研石[硯]）

東漢應劭《漢官儀》卷上記：“尚書令、仆、丞、郎，月賜隃麋大墨一枚、小墨一枚。”足見墨在東漢時已批量生産。

（當代人制墨）

前文說過，韋誕是東漢末著名制墨專家，其制墨取煙、搗煙、篩選、合膠、入藥都極為講究，與唐以後制磨法差異不大，其實，這種制墨工藝一直傳到當代，人們制墨還是以這種手工墨方式為主。

一般認為，紙是在魏晉之後才取代了竹木簡牍普遍使用并成為所謂的“文房四寶”之一的，而造紙術的發明一般也認為是東漢的蔡倫。

但其實，曆代文獻中明确記載西漢已有用紙實例。而考古發現，又要比文獻記載更早。

1986年在甘肅天水放馬灘漢墓中出土了一張紙質地圖。這是目前所知最早的紙張實物（全世界範圍内），如圖：

（紙地圖實物）

另外，西漢古紙還有“灞橋紙”“羅布淖爾紙”“居延金關紙”“扶風中顔紙”“敦煌馬圈灣紙”“居延查科爾帖紙”等。

其中，查科爾帖紙較粗厚，簾紋不甚明顯，此紙現在台灣中央研究院曆史語言研究所，為我國已出土的有字古紙年代最早的一張。紙上殘存清晰可認的字約二十個左右，字體是草率而不帶波挑的古隸。

（漢代古紙）

關于蔡倫造紙的記載，見于《後漢書》卷七十八《宦者列傳·蔡倫》：

“自古書契多編以竹簡，其缣帛者謂之紙，缣貴簡重，并不便于人，倫乃造意，用樹膚、麻頭及敝布、魚網以為紙。元興元年（105）奏上之，帝善其能，自是莫不從用焉，故天下鹹稱蔡侯紙。”

這是蔡倫發明紙的準确記載。

建安間（196-220），左伯對造紙術又作了改進，生産出一種更适合于書法用的紙。即前面提到的“左伯紙”。

(左伯像）

左伯，字子邑，東萊（今山東黃縣東南）人，他也是一位書法家，他對書寫用紙的工藝予以改進，這和他的書法實踐與經驗是分不開的。

在造紙史上，左伯是與蔡倫齊名的一位大師。

漢硯出土較多，幾乎都有研墨用的研子（見上面的墨丸圖中的研）。因為漢代的墨都是墨丸或顆粒狀墨，較粗而松軟，須用研子研磨。而兩晉和十六國時期古墓中出土的硯台則不再有研子，說明墨已直接在硯台上研磨了。

西漢初期的硯台，即便官吏和其他上層社會人士所用，其形制也十分簡質。

（西漢彩繪漆盒石闆硯）

漢硯的另一種典型的形式是三足圓形硯。硯下作三足，放置較平穩，有石制和陶制的，有的有蓋。早期的形制簡略，晚期漸複雜。東漢的有些石硯，蓋部及研子常浮雕龍或鳥獸作裝飾。

（東漢雙龍鈕蓋三足石硯）

從西漢末開始，硯台制作開始講究，與其時書法正逐漸形成為一門自覺的藝術是有内在聯系的。因為硯台的發展是跟随書寫需求一緻的。

其實，漢代的書寫用具，還有“削”（即書刀），是漢代以前寫字必備的用具之一。這一點，在我另一篇《何謂“刀和吏”》的文章裡有詳細介紹，這裡就不再多說了。

（【跟着布丁讀書法史】之42，部分圖片源自網絡，版權歸原版權方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