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有酒且教斟,高山流水遇知音。
香港影壇有很多對黃金拍檔,台前默契配合展風采,幕後恩怨情仇永不休。狄龍姜大衛、劉德華梁朝偉......
而說起商業價值最高、刻骨銘心最甚的,還是周星馳和吳孟達。
周星馳和吳孟達,最早相識于無線電視台。
1989年,周星馳和吳孟達合作了《蓋世豪俠》和《他來自江湖》兩部劇集。尤其在《他來自江湖》中,二人的無厘頭風格大受歡迎,不僅喧賓奪主,搶了萬梓良的風頭,同時也引起了不少影壇大佬的矚目。
不久,台灣柯俊雄開拍《江湖最後一個大佬》,來自江湖的周星馳和吳孟達為他做配。在這樣一套爛到撲街的江湖片中,星達的無厘頭風格毫無發揮空間。但值得紀念的是,該片是星達在銀幕上的初次合作。
藝能影業老闆、劉德華和莫少聰的經紀人——張國忠,開拍江湖片《龍鳳茶樓》。為了力捧莫少聰,張國忠請來周星馳和吳孟達陪襯。正是此二君的點綴,令到這部原本質素平平的江湖片變得妙趣叢生。
89年的香港,《他來自江湖》是最火的劇集之一,而最紅的電影毫無疑問是《賭神》。知名制作人吳思遠,非常欣賞周星馳和吳孟達,他剛好準備開拍一部《賭神》的跟風片,于是向二人發出盛情邀約。
當時,吳思遠對星仔說:“拍完這部片,你會成為超級巨星。”當時的星仔還将信将疑,心裡犯嘀咕——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果不其然,《賭聖》這樣一部跟風賭片,一經上映便火爆全港,一個月時間狂收4100萬港币,打破了票房記錄,成功登頂當年的票房冠軍。
該片後,星仔一夜之間華麗變身星爺,而達哥也不再是從前那個平常綠葉。香港影壇票房号召力最強的黃金拍檔,就這樣正式組團出道了。
當然,也是從此時開始,周星馳和吳孟達,加上一個張敏,這“雙王一後”建立了香港影壇最具穩定性的鐵三角。
當時的星仔和達哥,身價大漲、片約暴增,剛憑《賭神》崛起成為影壇霸主的永盛娛樂,迅速将二人收到旗下。
不到三個月時間,向華勝重用二人先後參演《賭俠》和《整蠱專家》兩部電影,并安排在聖誕檔和賀歲檔上映。
嚴格來講,盡管兩部電影皆主打雙雄陣容,但第一主角卻都是永盛的當家小生劉德華,星仔和達哥皆為他做配。盡管向氏兄弟和王晶如此偏愛華仔,但星、達二人的無厘頭風格還是将風頭搶了個精光。對此,王晶亦很無奈。
王晶認為:如果拍喜劇片的話,如果周星馳參演,就意味着這部電影注定隻有一個主角,無論對手是誰都沒用。
吳孟達亦是最好的配角,在他的陪襯之下,任何小生都可以在銀幕上魅力四射。身處如斯夾擊,華仔的确難辦。
《整蠱專家》後,短短三年時間,周星馳和吳孟達一逗一捧、互為子母,完美搭檔,天衣無縫,合作次數多達12部——逃學威龍、上海灘賭聖、賭霸、新精武門1991、審死官、鹿鼎記、武狀元蘇乞兒、逃學威龍2、濟公、破壞之王、九品芝麻官......
這十幾部電影,片片都是傳世經典,部部皆為票房巨制。星爺光芒自不必多言,達哥的演出也部部精彩。彼時,正值香港電影的巅峰時期,吳孟達也成為了商業價值最高的配角演員。
娘娘腔殺手周大福、化骨綿掌海大富、重案組之虎曹達華、中國古拳法創始人魔鬼筋肉人等等,每個角色都全程高能,光彩照人。
盡管吳孟達個人最滿意的角色是《天若有情》的太保一角,但最受觀衆狂熱追捧的卻是他在《逃學威龍2》中軟飯硬吃的逼王達。
“我最看不慣的,就是欺負女人的男人”、“如果你覺得我做得不對,随時整死我”、“你在教我做事啊”......妙語連珠,騷話連篇 。
盡管周星馳并不滿意《逃學威龍2》的整體質素,但他卻不得不承認吳孟達的演出極其出彩——“我覺得這套戲是他的個人表演。”
喜劇表演中,周星馳是最好的創作者,吳孟達是最好的實踐者。他們出類拔萃的個人演技和風格互補,經常将喜劇推到最高水準。
1994年,周星馳開始脫離永盛,自立門戶。他一直努力和向氏劃清界限,和王晶保持距離,甚至緣盡張敏,培養自己的星女郎。
但是,他始終沒有放棄吳孟達。彼時的星爺深深地明白,他過去的輝煌,離不開達哥的添色;未來的藍圖,也必将有達哥的位置。
那段時間,盡管星爺名義上還是一名演員,但實際上卻已經是人盡皆知的片場霸主。他喜歡幹預導演創作,他習慣幫助其他演員。隻是,或許是情商所限、不明世故,令到他改善創作的過程些許吃力。他可能在片場對所有人破口大罵,唯獨對吳孟達恭敬有加。
在戲裡,達哥為他陪襯添色;在戲外,達哥替他八面玲珑。沒有吳孟達的周星馳,也還是周星馳。但是,有達哥自然最好不過了。
90年代中期後,星達繼續合作了《大話西遊》、《百變星君》、《行運一條龍》、《食神》、《喜劇之王》、《少林足球》等電影。朱茵、莫文蔚、梁詠琪、鄭秀文、張柏芝、趙薇......星女郎像韭菜一樣一茬茬的換,但那個端莊油膩的中年大叔卻始終伴在星旁。
2004年,周星馳開拍《功夫》。他一如既往給達哥預留了角色,達哥也順理成章為他留出了檔期,一切都和往常一樣,沒什麼不同。
當時,受到非典影響,内地暫停了電影拍攝等大規模聚集活動,《功夫》劇組陷入停頓。好不容易等到解禁後,星爺再次聯系達哥,而當時達哥的檔期已經落在其他公司手裡了。
正是從這次事件開始,這對黃金拍檔就再也沒有合作過。
2008年的《長江七号》,也成為了周星馳最後一次銀幕演出。其實,檔期沖突事件過去沒多久,二人就已冰釋前嫌了。達哥透露,星爺曾多次主動打電話聯系他,尋求再次合作的機會。
《長江七号》沒有适合達叔年紀的角色;《西遊降魔》找達叔,因身體原因未能實現;《美人魚》再找達叔,他身體還沒有恢複。
這些年來,除了幕後工作和政協會議,星爺一向深居簡出。雖然經常遭受各種非議和“倒周運動”,但從來不會作任何回應。
為了幾兩碎銀,盡管身體每況愈下,達叔還是奔波在一線。
他最常被問到的問題是:有生之年,你和星爺還會再度合作嗎?每每面對這個靈魂發問,達叔一貫都是開懷一笑,答道:“我還沒死,他還沒退休,一定有機會的。”
于是影迷都倍感欣慰,并充滿希望。來日方長呀,我們一定可以等到這個活久見的。直到2月27日,這個夢徹底地破碎了。
年初,吳孟達傳出重病消息。一向沉默如水的周星馳,這次終于站出來了:“如果有需要,會随時幫助。”
2021年2月27日,達哥終未敵過病魔,在睡夢中病逝。我們所有人和周星馳一樣——現時還無法接受。
“剛剛得知這個消息,雖然這段時間一直在關注他的病情,多少會有一些心理準備,但還是非常難過悲痛。”
“他是我那麼多年的搭檔和老友,現時我還無法接受。”
3月7日,吳孟達設靈儀式,星仔終來送三叔最後一程。
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影迷又驚又喜,不知該哭該笑。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伴随着吳孟達的魂歸長空,星達二君的恩怨煙消雲散,他們的經典也化為永恒。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周生,如你所說:一萬年太久了,有什麼事就馬上去做,别等那麼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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