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我讀過一篇文章,說是北京郊外的玉蘭花開了,引起一位女畫家的注意,于是每天去觀賞玉蘭,将樹樹潔白的玉蘭花付諸筆端。對那位女畫家來說,那是一個玉蘭的春天。那時,我不知道玉蘭為何物。 後來去了蘭州,住所的窗外是一所法院的後花園,園裡随着季節的變化,開出不同種類的花朵,迎接了季節,美化了生活,讓人賞心悅目。早春時節,當光秃秃的花園現身星星點點的花樹,當一朵朵潔白的花朵橫空出世,像高舉的杯,盛滿春天的甘露,有人告訴我,那是盛開的玉蘭。 那個春天是令人難忘的,讓一個漂泊異鄉的遊子,有幸見到了夢中的花朵——那年,那篇文章中所描述的情景,讓我心有所動,感覺神奇而又向往。多年之後,在位于西北的城市蘭州,我有幸平生第一次見到了夢中搖曳的玉蘭。 但是,我沒有料到,在這個三月之末,在我的老家渭源,我竟然又看到了樹樹迎風怒放的潔白的玉蘭!
渭源原是一個隸屬西北的小縣城,這裡四季分明,天寒地凍,除了清源河上那座古老的木質拱橋——灞陵橋,還有河岸上那幾棵滄桑遒勁的左公柳,這片貧瘠的土地,再也找不出什麼值得驕傲的事物了。渭源的春天總是來得太晚太晚,樹木光秃,草色遙看,桃紅柳綠的三月,仿佛隻屬于柔美的江南。
習慣了北國的春寒料峭,我并未留意渭源的春天。那個三月末的傍晚,乘一輛出租車穿城而過,透過車窗,看到國道北邊的綠化樹中間夾雜着一樹樹盛開的潔白的花朵,怎麼那樣像在蘭州見過的玉蘭,不禁心生好奇,便問司機:“那是不是玉蘭?”司機說:“不知道。” 我并不甘心聽到的這個答案。車輛在城中沿街奔馳,窗外的景物一閃而過。但綠化樹是以林帶的形式存在的,它們細細長長,像一條彩色的綢帶,繞着樓層,襯着街道前後沿展,一樹,兩樹,三樹……我終于看清了,那風中綻放的花樹,就是美麗的花國聖女——玉蘭。那些怒放風中的花朵,潔白,盛大,像一隻隻舉向空中的玉杯,是重溫“葡萄美酒夜光杯”的古意,還是再現“春風夜放花千樹”的盛景?一樹樹,一朵朵,純淨,聖潔,像一隊風中緩步走來的白衣天使,虔誠地唱着悅耳動聽的贊美詩……
我沒有想到,美麗的玉蘭花,毅然開放在這個偏遠春遲的北國小城!而且,花樹是那樣蓬勃、繁盛,樹樹生機勃勃,花朵是那樣美麗可愛,朵朵優雅、誘人!這個三月末的傍晚,讓我頗感意外,收獲驚喜,感覺這個春天,不虛此行! 目光轉向國道之南,透過車窗,看到又一排玉蘭含苞待放,似笑非笑。但我知道過不了多久,它們就會放下矜持,開懷大笑。
突然,想起某一天正午,在小城的一角,看到一株盛開的粉色丁香,溫暖着路人的眼睛;又想起一個午後,遇見幾棵夾雜于道旁綠化樹之間的碧桃,綴滿風鈴般迷人的玫瑰色花朵……哦,不經意間,我的渭源,這渭水之源的純樸小城,我看見你的春天,彈一架古老的豎琴,邊走邊歌,琴聲悠揚,終于,來了! 是的,玉蘭溫潤,春柳抒情,青草齊舞,百花笑吟,我們的北國,我們的渭源,拉上完美的三月之幕,走進韻味深長的人間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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