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的人生境界?孟浩然(689—740)是盛唐著名的山水田園詩人,受有唐一代科舉入仕的影響,生平結交幹谒權貴公卿,也曾參加科舉考試,但終其一生幾乎沒有真正踏上仕途和同時代許多仕宦詩人相比,他的仕進之路顯得尤為坎坷孟浩然仕進研究中有些問題曆代争訟不絕,多無定論,筆者不揣淺陋,就兩個重要的小問題粗陳鄙見,求教方家,今天小編就來聊一聊關于孟浩然的人生境界?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孟浩然的人生境界
孟浩然(689—740)是盛唐著名的山水田園詩人,受有唐一代科舉入仕的影響,生平結交幹谒權貴公卿,也曾參加科舉考試,但終其一生幾乎沒有真正踏上仕途。和同時代許多仕宦詩人相比,他的仕進之路顯得尤為坎坷。孟浩然仕進研究中有些問題曆代争訟不絕,多無定論,筆者不揣淺陋,就兩個重要的小問題粗陳鄙見,求教方家。
孟浩然谒見的張丞相是誰
開元十六年(728)孟浩然赴長安參加十七年春闱進士考試,時正好年屆四十,後世多誤以為他四十歲了才追求仕進。正史記載孟浩然“年四十,乃遊京師。嘗于太學賦詩,一座嗟服,無敢抗”(《新唐書·孟浩然傳》)。又《唐才子傳》記載孟浩然:“四十遊京師,諸名士間嘗集秘省聯句,浩然曰:‘微雲淡河漢,疏雨滴梧桐。’衆欽服。”所以,孟浩然在四十歲之時赴京城長安應該是确有其事;而且,此次“遊”京師是帶着參加進士考試的重要目的來的。那麼,孟浩然真的是四十歲才開始追尋仕途嗎?根據史書文獻的梳理,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唐代科考重聲名,緻使行卷和幹谒風氣盛行,孟浩然和李白、杜甫等大詩人都曾多次做過此事。開元四年(716),孟浩然27歲時由襄陽南下嶽州,以詩作幹谒“張丞相”,若以此為标志,可知孟浩然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就開始踏上追求仕進之路;但由于孟浩然一生中交往有兩位“張丞相”——張說(667—730)和張九齡(673—740),且都對其有知遇之恩,因而,在此問題上易于混淆。後世多認為孟浩然在開元四年幹谒的張丞相是張九齡而非張說。筆者通過兩《唐書》、《全唐詩》以及孟浩然、張說、張九齡等人的年譜考證發現,孟浩然最早追求仕進谒見的張丞相應該是張說。理由如下:
其一,初盛唐時期,中書、門下、尚書“三省”長官中書令、侍中、尚書左右仆射等皆可稱為“某某丞相”。玄宗朝時的“同中書門下三品”或“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權力大緻等同于宰相,也被稱為丞相或宰輔。張說第一次拜相擔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是在景雲二年(711),時年44歲;張九齡則是在張說去世三年之後,也即開元二十一年(733)擔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此時張九齡已60歲高齡,孟浩然也已經44歲。可知,孟浩然在開元四年(716)27歲的時候幹谒的張丞相隻能是張說。
其二,後世誤以為孟浩然早年谒見的“張丞相”為張九齡的主要原因是,兩位“張丞相”都曾經被貶荊州,而且被貶之時都曾擔任過“長史”一職,巧合的是孟浩然在他們被貶荊州時都曾拜見過他們。張說在開元四年被貶嶽州,在此五年前已經拜相,開元五年(一說開元六年)左遷荊州,孟浩然于此年以《臨洞庭湖贈張丞相》幹谒并得見張說;開元二十五年(737)張九齡被貶荊州大都督府長史,亦在被貶之前四年首次擔任丞相職位,但張九齡被貶荊州已是在張說被貶荊州二十一年之後了,孟浩然于此年夏天在張九齡幕府短暫供職,後因病隐退。張說在開元四年被貶嶽州之時,張九齡還隻是唐王朝寂寂無聞的小京官宣議郎(行左拾遺)。
其三,孟浩然是何時得識張九齡呢?筆者研究發現,計有功《唐詩紀事》(卷二十三)載開元十一年:“明皇以張說之薦召浩然,令誦所作。”是年孟浩然應玄宗征召赴京應命,在此年秋冬時節動身途中遇雪,有詩作《赴京途中遇雪》(《孟浩然全集》卷三),考《舊唐書·玄宗紀》開元十一年:“十一月,自京師至于山東、淮南大雪,平地三尺餘。”此年張九齡受張說薦舉在朝廷任中書舍人,他們皆為張說薦舉之人,很有可能通過張說而相識相交。
“不才明主棄”是否确有其事
王定保《唐摭言》記載王維私會孟浩然于衙署(《新唐書·孟浩然傳》作“内署”)而玄宗突訪的傳奇故事,并流傳甚廣:“維待诏金銮殿,一旦,召之商較風雅,忽遇上幸維所,浩然錯愕伏床下,維不敢隐,因之奏聞。”唐玄宗不僅沒有怪罪二人,反而“令誦所作”,讓孟浩然當面吟誦自己的詩作,孟浩然即誦念了《歲暮歸南山》(《河嶽英靈集》詩題作《歸故園作》),由于詩中的“不才明主棄”而惹惱了玄宗“因命放歸南山”。其後,魏泰的《臨漢隐居詩話》、《新唐書》、計有功《唐詩紀事》以及孫光憲《北夢瑣言》、阮閱《詩話總龜》皆引以為傳,隻不過計有功的說法是玄宗以張說之薦召浩然令誦所作;孫光憲則說是李白被玄宗征召為翰林後薦孟浩然而令誦所作,但其中的漏洞何文煥的《曆代詩話考察》、胡震亨的《唐音癸簽》以及當代學者劉文剛、王輝斌等先生均證明其為僞說。
結合前人的考證,筆者覺得從正常的邏輯和孟浩然吟誦的詩作本身來看,孟浩然在玄宗前賦詩有許多疑點:第一,孟浩然非有李白狂放不羁之性格,不可能在面見玄宗這樣難尋的機會之時吟誦“不才明主棄”這樣自毀前程的詩句。第二,從詩歌的詩題和作品本身的基調來看,詩題無論是《歲暮歸南山》還是《歸故園作》都應該是回故鄉或者是被放歸之後的落寞之作。詩中的“白發催年老”“永懷愁不寐”充斥着失意之後滿滿的愁悶、哀傷等情感。第三,雖然開元十一年張說向唐玄宗推薦了孟浩然而有了應诏赴京之實,但是卻沒有任何獲得玄宗召見的曆史文獻記載,也許是“北阙休上書”中透露出浩然在召見前的上書不得玄宗賞識,故“不才明主棄”而未獲得最終的召見;也有可能詩中的“多病故人疏”透露出浩然赴京後多病耽誤了觐見,甚至是由于多病連朋友也疏遠了。第四,據陳鐵民、張清華等的《王維年譜》,開元十一年、十二年王維在濟州任所,因而此“故事”不可能發生于孟浩然與王維之間。如果“故事”發生在開元十六年孟浩然赴京,年屆四十應開元十七年春季的科考,尚有可能,此期孟浩然的好友王昌齡在秘書省(唐朝“内署”之一)作校書郎。孟浩然曾經在秘書省與諸名士聯句“衆欽服”,則故事中内署的主人公可能是王昌齡而非王維,但校書郎職位低微,玄宗不可能屈尊去一個校書郎的内署。
綜上,筆者認為,孟浩然很有可能終其一生都沒有見過玄宗,更不用說在玄宗面前吟詩了,否則《舊唐書》不會沒有記載。而《新唐書》裡敷衍出這麼一則傳奇故事,很顯然關于此點,《舊唐書·孟浩然傳》雖記載極簡,似更為可信。
(作者:潘俊傑,系北部灣大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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