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張靜

在見證了2021年10對明星離婚的“娛樂圈離婚元年”之後，網友們本應見怪不怪，但孫怡和董子健離婚的消息，仍然引發了一些震蕩。

和今年更早離婚的兩對明星——黃曉明和楊穎、吳倩和張雨劍不同，網友們并非一邊倒的“早有預料”，而是表現出了震驚與詫異，因為這對曾經的“撒糖大戶”讓他們見證了愛情開始的甜蜜點滴，結束時卻那麼的猝不及防。

8月8日，董子健、孫怡在微博宣布離婚

其實，這些已然結束的婚姻，哪一對不曾愛過呢？在生活優裕的娛樂圈，或許足夠甜蜜才會讓他們選擇婚姻吧。

可惜的是，無論是心理學還是神經科學研究，都證實甜蜜的愛情有“保鮮期”，再熾熱的開始，也終将歸于沉寂。那些永恒的愛情，不過是“未竟之事”變為糾結一生的不甘心。

即使它會消失，也并非沒有存在的意義與價值。一方面，人類天然有繁衍的欲望，另一方面，愛情作為一種極緻體驗，可以豐富我們的人生。

從這個角度看，愛，又何懼？

來了又去的浪漫愛情

離婚消息官宣後，大家發現，孫怡和董子健的微博中已經不再有對方的痕迹。但網友們發出無數以前的微博截圖，懷念他們曾經的愛情，感慨“過期糖真好嗑”。某位明星也在節目中說“現場圍着一群人，董子健眼裡卻隻有孫怡”。

如果你無法想象這種愛情為何結束，或許可以從電影《花束般的愛情》中得到答案。它講述了一對男女從相遇、見證愛情開始到逐漸消失的過程。他們初次見面，就發現對方書架上擺的書籍幾乎和自己的一模一樣；他們懂得對方說的每一句話、抛出的每一個梗；他們初次約會就不約而同穿着白色帆布鞋、灰色衛衣。他說了個笑話：“我将來打算以畫畫為生啦。”她卻沒笑，因為她喜歡他的畫，相信這種可能。

他們遇見了世界上另一個自己。

他們一起鋪就陽台木地闆，挂起客廳窗簾，擡進卧室雙人床。他真的以畫畫為生，白天畫畫，晚上在車站等她，一起步行30分鐘回家，這是她每天最開心的時光。

他們一起窩在床上哭着看漫畫，一起啃着同一個炒面面包，一起養着一隻流浪貓。

因為插畫稿費縮水，父親又斷了生活費，他不得不出去工作，人生目标是“一直和你過這樣的日子”。

可是，在向這個人生目标努力的過程中，他們卻不知不覺走上不同的岔路。

他開始每天加班，對客戶磕頭賠罪；他被社會洗腦成功，認為人生是一種責任；他不再看漫畫，轉而看勵志成功學。

她還留在原地，喜歡看漫畫、文藝書籍，喜歡看展覽、去劇場，卻隻能獨自一人。

她發消息給他，感慨那家老夫妻開的炒面包店關店了。他卻說去隔壁買不就好了。

她辭去正經會計工作換去策劃公司，為愛好與工作結合興奮。他卻幾乎生氣，擔心“進這種亂七八糟的公司幹不下去怎麼辦”。兩個隻需單純戀愛的少男少女，變成了在社會上掙紮求存的男人女人。

門口，那兩雙白色帆布鞋也變成兩雙黑色皮鞋。

直到最後分手，他們“吵架都吵不起來，沒有任何感情”。一起買的遊戲機，他還沒來得及打。一起養的貓，卻要猜拳決定歸屬。

愛是怎麼消失的呢？

或許是因為她難過需要安慰時，他卻不在；或許是因為她有感觸時，他卻不再有共鳴；或許是他傷心疲憊需要傾訴時，她卻不願再傾聽。

孫怡曾經在節目中說，她特别讨厭沒有得到回應，因為她分享的事是覺得有意思的，如果對方隻有“哦”，那她就會選擇不再分享。

當雙方停止分享彼此的生活，對彼此的心境不再有共鳴，心與心的距離就會越來越遠。就像《花束般的戀愛》中，他們雖然仍住在一起，但她戴着耳機看電影，他坐在餐桌看書，地理距離再短，也拉近不了兩顆心。

注定會消失的愛情

再浪漫的愛，都注定會消失嗎？

是的，它會消失，如果你認為愛情就應該一直浪漫、激情、濃烈，那麼或許終其一生你都隻能在一段又一段愛情中輪回。

羅蘭·米勒在《親密關系》一書中記載了印度的一項研究：結婚兩年後，基于愛情結合的夫妻彼此表達的愛意就比剛結婚時少一半，10年之後，他們在魯賓愛情量表上的得分更是遠遠低于結婚一兩年的夫妻。這項研究說明，愛情的濃度會迅速被稀釋。

這個結論也有神經科學依據，相關研究證實，熱戀中的人有更高的神經生長因子水平，且和戀愛強度正相關。12-24個月後，神經生長因子就下降至單身人士同一水平。

生理層面也有相關依據：沉迷于愛情時，無論是多巴胺還是腎上腺素，都會讓人感到極緻的快樂，但身體無法一直承受這種刺激，所以一段時間後多巴胺、腎上腺素都會褪去，迷戀與激情随之消失。

《花束般的戀愛》中，正在談論分手的他們考慮是否幹脆結婚，因為“不可能一直像以前一樣喜歡啊，如果要追求這種事就無法幸福了”。但他們此前常坐的卡座卻來了另一對年輕男女，和當年的他們一樣都穿着白色帆布鞋，興奮的問對方喜歡聽的歌。

于是他們逃出餐廳擁抱哭泣，因為對比之下，他們無法接受目前的平淡，也仍然期待再次遇見愛情。

他們沒有看到的是，那對男女還太年輕，無論是剛認識的新鮮感還是愛情萌芽時的朦胧感，都讓他們暫時擁有激情與甜蜜。

那激情終将消散。

或許你會反駁，說你聽說或見證過永恒的愛，因此不認同愛情有“保鮮期”。但如果你觀察足夠仔細，會發現那些不褪色的愛，要麼是相伴相守的平淡愛情；要麼是在最熱烈時被迫分開，從此愛在心中永恒。

《大話西遊》中，至尊寶被迫放開紫霞仙子的手，愛情因此戛然而止。這份愛雖然短暫，甚至幾乎還未開始，但他一定會一生銘記。

銘記，是因為終止。

《睜開你的雙眼》（翻拍成《香草的天空》）中，也暗示如果男主沒出車禍，而是得到女主開啟戀情，那麼她也隻會像其他女人一樣成為過客，他永遠會在花叢中遊走。那份愛之所以成為他的命中注定，隻是因為“未得到”而釀成的“不甘心”。

電影《睜開你的雙眼》劇照

德國心理學家蔡格尼克進行過一項記憶實驗，發現人們對未完成工作比已完成的工作記憶更深刻。他認為，當人們開始任務後，内心會産生完成它的欲望，直到完成才會停止。這種現象也被稱為“蔡格尼克效應”。

這和完形心理學中的“未竟事件”有相通之處：人類天然有“認知閉合”需求，就像面對一個有缺口的拼圖，我們會想要補全它；面對一個問題，我們想要追索答案。所以，那些戛然而止的愛情，會讓我們無數次回眸，在記憶中重新體會，在夢中讓它圓滿。

所以，是的，浪漫之愛都會消失，除非在消失之前它已然終止。

孫怡和董子健

依然不妨去嘗試

從當下的網絡發言看，畏懼愛情的似乎多數是女性，她們高喊着“不婚不育保平安”。

女明星人設的轉變也可看出觀衆喜好的轉變。前些年，許多女明星在采訪時說自己“戀愛腦”，為了愛情可以不管不顧。如今卻甚少人這樣表達，她們最多會說“相信愛情”，但更多的是樹立“搞事業”、“攻氣十足”的人設。

一方面，這種轉變有利于消除由來已久的傳統——女性價值取決于男人、家庭的思想；和戀愛相比，“搞錢”作為立身之本确實更加重要。另一方面，這種轉變如果走向極端，徹底否定愛情與婚姻，卻有因噎廢食的嫌疑。

對女性來說，似乎确實存在結婚性價比低的情況，因為無論是時間還是精力，似乎女性都要付出更多，于是婚姻帶給女性的遠不如它奪走的資源。就像許多女明星，婚前有着良好發展勢頭，婚後卻鮮少出現，幾年後再出發卻難回從前。

吳倩離婚後的近照中，狀态恢複活力滿滿

但這并不是拒絕愛情和婚姻的理由。

愛情确實讓某些女性受傷甚至自傷，但錯誤的并非愛情，而是“戀愛大過天”的思想。我們要摒棄的不是愛情，而是把愛情放在人生中第一順位的觀念。如果我們也把愛情排序後移，将立足之本的事業，将更能持久的親情、友情順序前移，那麼愛情來臨會讓我們感到甜蜜，離開卻不必然撼動根基。

婚姻也确實讓某些女性失去事業，但讓女性難以兩全的不是婚姻，而是“女人應該更顧家”“女人的價值在于幸福家庭”的陳腐觀念，是家庭、孩子沒有照顧好就歸咎于女性的陳舊理念。

如果不以受害者思維，而是以男性、女性平等結合的角度看待愛情和婚姻，就會明白繁衍無論對于男人還是女人，都是一種難以抵抗、根植于人性深處的欲望，絕大多數人都需要愛情婚姻的依戀滿足和生兒育女的基因延續。

電影《花束般的戀愛》片段

更何況，愛情的意義不隻是讓我們進入婚姻、成功繁衍，還會豐富我們的生命。對于步入婚姻的人們來說，雖然愛情逝去，但往昔的甜蜜會支撐你度過婚姻低潮期。

袁泉在接受采訪時曾提及和夏雨在大學時戀愛攜手相伴的甜蜜。她說，在後來漫長的婚姻生活中，他們也有過低潮期，但那些精彩又深刻的回憶讓他們有動力和信心熬過去。

即使沒有步入婚姻，逝去的愛情也并非沒有意義。起初看《大話西遊》時，我為白晶晶和紫霞感到不值，居然為男人相繼失去自己的生命。後來想，她們的錯誤是放棄生命這種選擇，而不是愛上男人。如果按照電影中白晶晶是紫霞弟子的邏輯，那麼紫霞當年應該沒有死去，那段愛情或許是她漫長人生中的一段絢爛回憶，足以點亮後來如時鐘般無意義搖擺的生命。

《花束般的戀愛》中，那對戀人雖然分開，但再次擦肩而過時，會默契地朝背後那個人揮手，晚上想起對方，都是美好回憶。

我們人生隻有這一遭，百年間你的生命長度或許是定數，但經曆可以豐富生命寬度。在不傷害根基的前提下，何不讓自己的生命變得更寬廣、豐富？

一切開始都是結束的開端。如果像影片中将戀愛比作宴席，那麼無論它以多熾烈的方式拉開帷幕，也一定會有謝幕之時。即使如此，那美味會一直留在回憶裡。

愛情像花束般短暫，但也像花束般美好，雖然最後會凋零，但你知道自己曾經擁有過一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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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 莫奈排版 | 文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