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婆婆依舊沒有做玲子的飯,玲子看了看在一旁若無其事的丈夫,心裡好不容易溫暖的心又涼了,離婚吧。十多年了,債也應該還完了。
是的,玲子嫁到婆家是為了還債。當初,玲子才十八歲,就被繼母用計擡到了婆家來。直到被逼圓了房,丈夫才告訴她,她是婆家用二十萬買來的,還不完這二十萬元,她哪兒也去不了。從此,玲子就成了婆家的免費保姆兼丈夫的生育機器。
玲子也想過逃跑,可是身無分文的她就是逃跑成功了,又能到哪裡去?更何況她大字不識幾個,身份證也被沒收了。
玲子在這個家煎熬着,唯一讓她安慰的是她生了兩個活潑可愛的孩子,雖然婆家人對她不好,但兩個孩子卻知道把零花錢偷偷地攢起來,把好吃的偷偷留下來,然後偷偷的給她。
想到這,玲子的眼淚又下來了,離開這個家,她一點都不留戀,可是兩個孩子卻實在讓她心疼。但是,孩子說的好,如果她過的不似個人,兩個孩子也會很難過。
待大家吃完飯,玲子邊收拾碗筷邊向婆婆說:媽,我在這個家十八年了,我想當初欠你們的也該還上了,我想從今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反正您也沒把我當成您家的人。
婆婆愣了一下,惱怒的看了她一眼,陰陽怪氣的啍了一聲,說:想走?沒那麼容易,把這十幾年的帳好好算一算。
玲子冷笑一聲:好呀,咱們到法院說吧,我一個人也說不過你們,但法院裡的人說了,我完全有權力要求離婚的。我并不欠你們。
婆婆氣惱的又哼了一聲:法院見就法院見,一轉頭回卧房去了。
玲子繼續收拾着餐桌,心裡卻似有開了一扇窗一樣敞亮。
旁邊那個木頭似的丈夫看了她好大一陣子,怯懦地說了句:離婚了你咋生活呀,你晚娘肯定不會收留你的。你又不會什麼手藝,還沒有文化。年紀也不輕了。
玲子看了看丈夫,滄桑的臉上擠出一絲苦澀的笑。這番話恐怕是這個獨眼丈夫對她,也是對所有人說出的最多的一番話了吧。
獨眼丈夫看玲子沒吭聲,嘴又嚅動了幾下,說:媽雖然對你苛刻些,可是總算是個落腳點吧。
玲子看了看丈夫不到五十卻已發白的頭發,心不由動了勁,唉,他也是個可憐的人哪。
她擡眼看丈夫還想說什麼,就趕忙小聲阻止他:你不要說什麼了,你也清楚,這十多年,我過的是什麼日子,現在我隻想離開這個家。至于怎麼生活,那是以後的事。
事情遷衍了十多天,婆婆終于答應了,條件是玲子必須淨身出戶,玲子也爽快的答應了。臨分開的那天,婆婆對神情沮喪的兒子說:怕什麼,過不了十天半個月,她還得回來,除了這個家,誰都不會收留她。
十天過去了,玲子沒回去,半月過去了,玲子也沒回去,一個月過去了,忽然有人對婆婆說,城西那個瀕臨倒閉的小餐館起死回生了,掌廚的是個女人,看着像玲子。
婆婆聽說了,不由歎口氣,說道:我說呢,她一定要離婚,原來,她早就有了底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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