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樂隊的夏天》結束之後的一周,我終于看完了所有節目。
其實在節目開播兩周“惡評如潮”過後,聽朋友推薦我才開始關注,她說,“一定要看”。我不太愛看綜藝,但據說這是有痛仰參加的“良心”綜藝,我就本着對音樂現場拍攝的學習點開了。
不說編導制作,節目組針對首播暴露的問題做出來非常具有誠意的改進之後,《樂隊的夏天》口碑很快一路走高。
才看完播出的第一期,和朋友聊起來的時候她說:“覺得自己開始喜歡新褲子了。”對于新褲子我不太了解,隻記得聽過他們幾首歌,還很好聽,并且好像之前巡演有來過昆明。但既然是競賽節目,我轉頭就對朋友說,“反正我先占痛仰”。
沒過多久之後,在朋友圈的評論裡得知,“痛仰早就被淘汰了”。我沒有驚訝,而是覺得有點可惜,畢竟痛仰也是二十年的老樂隊了。
喜歡痛仰可能是從15年那場剛下過雨的樂堡綠放音樂節開始的。我跟着川川把書包丢在體育場後面的草地上,然後拉着手蹿到人群中去,集結了一群陌生的朋友,在《再見傑克》響起來的時候搭着肩開火車跳到舞台面前,踩了一身泥。
那是我唯一一次站在痛仰大旗的前面看演出,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因為缺氧被一路駕着胳膊從舞台最前面擡出來。
演出結束後,我們一人買了一件T恤抱走,胸前印着的是《不要停止我的音樂》專輯封面。
後來,我就開始聽痛仰。
一
但《樂隊的夏天》播出以來,不知道喜歡痛仰的人還喜不喜歡,隻是讨厭他們的越來越讨厭了。
第四期播出之後,痛仰上了微博熱搜,相關話題分别是#痛仰樂隊改編的我願意#和#痛仰改編王菲被怼#,而節目組更是把這期節目直接用“痛仰改編王菲金曲遭質疑”來表達。
但在網絡熱議之後,痛仰樂隊也在自己的官方微博上寫下了這樣一段話:
微博字數有限,他們表達的并不多。但說實話,對音樂并不“熱衷”的我在節目裡初聽《我願意》的時候,也覺得很普通。直到後來反反複複又聽了十多遍之後,我也想為痛仰這首歌說點什麼。
1
高虎的搖滾态度拒絕了多餘的舞台動作。
在導演組聽完《我願意》的時候也覺得有點平,就建議高虎唱的時候先坐着或者躺着,後面在站起來,這樣最起碼在形體上有個波瀾。結果痛仰不幹,高虎說:我們是來玩的,不為輸赢。
痛仰一直是這樣的搖滾态度,以至于又給自己招了很多黑。包括在舞台上無數次“怼”,先怼了馬東,又在采訪時說“為什麼要覺得呢?”,加上就是因為怼了一下才有的吳青峰那段關于《再見傑克》的往事回憶。
但那些說《我願意》不夠搖滾,又讨厭痛仰搖滾态度的人呢?
2
節目叫“樂隊”的夏天而不是“搖滾樂”的夏天。
專業樂評人王碩在節目裡面說,“音樂的形式有很多,樂隊的夏天這個節目的導演們盡可能多的找到了樂隊這種形式,我很佩服他們。如果樂隊等于搖滾樂,那麼這個事就太狹隘了。”
這并不是說痛仰樂隊不是搖滾樂。
高虎關于音樂的理解,早就在樂隊傳記《我們還會在一起漫步》當中說的非常清楚了:
“搖滾樂如今已是大家十分熟悉的一種音樂形式,而這種音樂形式往往會與其所引申的精神層面的本質相關聯。關于搖滾的概念,也許每個人的理解都會有所不同。我理解的搖滾樂是人們從生活的認知中獲得感悟,發出的充滿個性的聲音。
曾經我單純地認為搖滾樂是為了喚醒那些麻木的人們而發出的呐喊,但是後來随着我重新閱讀一些中國古典哲學的經典著作,便對此産生了不同的看法。老子的哲學思想推崇自然而然,無為而無不為,正如溫暖的歌詞中也有屬于它的力量,并不一定隻有激烈的對抗才能顯示力量的存在。”
選自《我們還會在一起漫步》高虎章節——“明天會更好”
3
痛仰唱的是王靖雯的歌。
節目的pk中,同樣改編王菲的歌,但痛仰唱的《我願意》出自1993年王菲首張國語專輯《迷》,那時王菲還叫王靖雯,而面孔演唱的《流年》創作于2001年,王菲已改回了本名,并将專輯命名《王菲》。雖然都是經典,兩首歌卻象征着王菲在不同時期的音樂造詣。
節目播出後,摩登天空ZERO早就在推文裡面寫“同樣輸給了面孔,其實是王靖雯輸給了王菲”。
不同稱号之下,看起來大抵相同,但區别就在于王靖雯是“借鑒”出來的,王菲是“原創”的。
而恰好1994年是王菲音樂道路上的重要轉折點,她逐漸得到了窦唯、張亞東等專業音樂人的幫助,創作出了現在大衆耳熟能詳的作品。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超級樂迷開場所唱的《悶》也是張亞東給王菲制作的。
但說那麼多并沒有要怪王靖雯的意思,隻是痛仰把《我願意》用另外一種獨特形式呈現了,讓人回味無窮。
就像高虎在傳記裡講的,“經典的搖滾樂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褪色,無論過了多久,它都會走進你的心裡,而搖滾樂外在的形式卻會慢慢地褪去。”
二
《樂夏》複活賽播出那天我在大理,聽說痛仰以一首《西湖》赢得了第一名的成績。而黑痛仰的人卻說,“沒有比看着高虎站在台上,演一首他們十年前的《西湖》更讓人覺得油膩的事兒了”。
之後又說痛仰是“不動彈”的,躺在功勞薄裡面睡覺;說把節目當音樂節演了,不認真,還沾沾自喜。
說的差點兒我就信了。
雖然刺猬對《樂夏》确實一級的認真敬業,但痛仰也不差吧,不然哪來的《我願意》和《Don’t break my heart》的改編。況且以高虎的性格,talking的詞也是不需要提前準備的。
其次,即使收錄《西湖》的專輯《不要停止我的音樂》是一張頗具争議的作品,風格的轉變讓很多人覺得他們妥協了,但痛仰自己知道,為什麼要做這樣的嘗試。
1
其實《不要停止我的音樂》這張專輯就像大衆對于節目中這首《我願意》一樣,附和痛仰樂隊知名度的上升,一方面是源于音樂市場的日漸繁榮,另一方面也可能來自争議。
以下内容摘自痛仰傳記《我們還會在一起漫步》
這些改變是我們從生活中汲取的養分,最終滋養着我們創作出的音樂。凱魯亞克在《在路上》那本書裡面說得真好:“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過程。”我們很享受這樣的過程。
但當初的我并不理解,對某些風格音樂的排斥,其實就是對自我的一種封閉。
我很理解一些人對我們歌曲的負面評價,我們每張專輯上市以後都會聽到不同的評價,這都是正常的現象。但過了幾年後,從前持否定态度的人也很有可能會改變他們的立場。
2006年巡演結束後,我選擇了獨自一個人出去旅行。在路上我接觸到很多人,他們無一例外地對搖滾樂知之甚少。
我這才忽然發現,樹村時期的我們簡直就是井底之蛙,我們一廂情願地相信樹村以外也是個充滿搖滾樂的世界,其實這隻不過是我們自欺欺人罷了。
而在創作方面,當時的我也處于坐井觀天的狀況,以為天下所有年輕人都應該聽那樣的音樂。我在那次的旅途中開始慢慢反思這一切,因此我選擇不再用過去的方式進行表達,想說的話我已經說過了,自己看待世界的角度和态度也應該改變了。
如果我繼續延續過去的表達方式,那也許隻會是另一種媚俗而已。音樂應該順從自己内心的方向。
很多喜歡我們早期作品的歌迷好像都不太能接受這張專輯,但我相信隻要我們一直堅持做下去,當那些歌迷經曆了成長,心境發生了改變,也就能夠消化和理解這些歌了。
我之所以肯定這一點,是因為我知道自己也曾經曆過盲從的狀态,一刀切地去看待問題,屏蔽了很多聲音。
但當我逐漸把心打開,去接受更多風格的音樂時,思想就會慢慢轉變。所以每當有人在黑我們樂隊的時候,我都會一笑了之,我知道遲早有一天他們會醒悟過來。
我堅定認為,“好聽”這個标準一點錯都沒有,“流行”也要看是刻意迎合大衆,還是确實值得大家去欣賞,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我在十年前寫的歌,直到今天都有人去聽,這就證明有它存在的價值。這和The Beatles 幾十年前所做的音樂到現在還有人聽是一個道理,我們不可否認邁克·傑克遜是流行音樂大師,他在音樂裡所講的也都是大愛,然而他的音樂一樣可以流傳至今。
流不流行,搖不搖滾,都是不重要的,隻要有着足夠的“闆凳”深度,就一定是好音樂。事實證明,的确有着更多的人是通過《不要停止我的音樂》這張專輯才了解了我們。
3
另外我要單獨說說節目接近尾聲痛仰唱的這幾首歌。
我一直以為《我願意》是節目全季最佳,聽了二三十遍,直到我點開決賽痛仰唱《奇妙夏日》的時候。
青峰說,這首歌裡面有一個你,牽引着作者。
我又一次次把進度條拉回來從宋捷吹口琴開始聽,就這麼重複看了五六遍回味,才舍得繼續。
《樂夏》的夏日派對是我拉着Nana去摩登天空看的。這種盛典式的搖滾派對最适合靠在沙發上擡着冰汽水和一群朋友一起,躁起來的時候舉着手叫喊。
聽到一半時Nana說,太晚了不行,得走了。她剛起身,聽見痛仰的名字我又把她拉回來聽《生命中最美的一天》。
看見痛仰出場,現場的朋友突然都躁起來,可能昆明的樂迷愛痛仰就像痛仰愛雲南一樣,有親切感。即使可以無限回放的節目,大家也都拿起手機錄了起來,包括我。
Nana說,這是她今天聽過的最好的歌。
節目裡痛仰唱的每首歌我都感動,我靜靜的坐在電腦面前,去感受。可能是因為最早喜歡,又喜歡太久。
我是最後才看總決賽的,放到痛仰唱歌的時候我總會把耳機拔掉讓身邊的人和我一起聽,就像亞東老師說的那樣:
最神奇的地方在于,“一直往南方開”這麼普通的一句話,竟然讓人那麼享受其中。
于是音樂節痛仰壓軸,舞台下面所有人,等了一天,也要聽到那幾首熟悉的旋律響起,然後高興地蹦跳着喊,痛仰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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