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故事,出自清代徐昆志怪筆記小說集《柳崖外編》,翻譯時稍有增改。
在山東濟甯,有一位周老爺子,家中非常有錢。周老爺子手頭上有幾個方子,堪稱萬能藥方,無論當地人得了什麼病,隻要用他的方子,再加一些藥,一定能藥到病除,從來沒有錯過。也正是靠這些方子,周老爺子成了富翁。
然而,周老爺子是從哪裡弄來的這幾個方子呢?這就得從很多年前開始說起了。
少年時期,且稱呼周老爺子為周小夥吧。周小夥家住在濟甯城外面,靠近城郭,家裡很窮。他父母早亡,也沒有兄弟姐妹幫襯,日子過得很艱苦。不過,周小夥頗有骨氣,也很有志氣,為人正直。
有一天,周小夥去郊外上墳,回來後,他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動物,跟小狗一樣,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周小夥還以為是哪個小動物死了,打算埋了。靠近一看,這才發現是小狐狸,小狐狸渾身酒氣,應該是喝了很多酒,醉倒在這裡了。最令人驚奇的是,狐狸嘴巴前面,一直有一個小火球,一會兒進入嘴裡,一會兒又吐了出來。
一個狐狸,怎麼會喝酒,而且還喝醉酒呢?它的嘴裡,又怎麼會有火球呢?
周小夥仔細一想,頓時明白了:這應該是個狐狸精,肯定是變成人去喝酒了,因為喝醉酒所以才會現出原型。至于那個火球,則應該是它修煉而成的内丹,說明狐狸修行應該很高,所以雖然喝酒醉倒,但是依然在吞吐内丹,這是在修煉呢。
内丹是個好東西,吃了至少可以延年益壽,普通人根本沒機會得到。據說一些道士、術士、高人,之所以願意降妖,也是為了得到動物修煉的内丹。
但是,周小夥看到後,沒有趁機拿了内丹吃,而是把狐狸放在懷裡,帶回了家,放在了一個大罂(口小肚大的瓶子)中,蓋了蓋子,并一直在跟前看守。
過了半天,隻聽大罂裡傳來人聲:這是哪裡啊,怎麼黑乎乎的?我去拜訪好友,喝醉了酒,恍惚中似乎在草地上睡着了,怎麼會到這裡呢?
周小夥說: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罂中之物!(意思狐狸不是等閑之輩)我是看你爛醉如泥,倒在地上,擔心有人殘害你,所以才把你帶回來,放在罂裡。
罂中又傳來人話:啊呀,我真是出醜了啊,可以把蓋子拿掉了嗎?周小夥拿了罂蓋子,眨眼之間,眼前出現了一位穿着華麗的白胡須老人。老人對着周小夥長長地作了一揖,然後消失不見了。
到了晚上,周小夥正在院子裡的台階上坐着,聽到房子上有人說話: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我沒有忘記,現在來報答你了。我有十枚金元寶,贈送給恩人,權當是壽禮。說完後,十枚金元寶挂在了空中,與月色相映成輝,煞是好看。
周小夥一聽,連忙說:哎呀,這些金元寶,你是從哪裡弄到的呀?有人得到,必然有人失去,你趕緊拿走,這些錢會玷污我的品行。你别報恩了,我救你隻是不忍心你被害死,不是為了貪圖你的回報。
過了半天,也沒人說話,再看金元寶,已經不見了。
第二天晚上,周小夥吃過晚飯,來到院子裡看月亮。隻見院子裡有兩個箱子,周小夥不知道是什麼,打開箱子一看,發現一箱是錦繡,一箱是薄紗,都是名貴材料。
正當周小夥納悶時,房頂上 又傳來人聲:恩人,你對我的救命之恩,我還是不能忘記,我一定要報答你。這兩箱東西,希望恩人收下。
周小夥這才知道,又是狐狸送的禮,他依舊拒絕了,說道:哎呀,這不一樣是不義嗎?有人得到,就必然有人失去,趕緊拿走,不要玷污我的品行。我不希望你報答我,不要再這樣了。
房頂上沒了人聲,狐狸已經走了,周小夥再轉臉看院子裡時,兩箱衣服料子已經沒了。
第三天晚上,狐狸沒來;第四天晚上,狐狸依舊沒來,一個月過去了,狐狸也沒有來了。周小夥放了心,以為狐狸不會再來報恩了。
有一天晚上,周小夥準備睡覺了,聽到有人敲門。他起床開門,發現居然是那個狐狸變成的白須老人,不由得吃驚。
白須老人說:恩人,你真的是廉潔之士啊!天下人的金元寶和棉帛,天下人都可以取了用,我拿來送給恩人,有什麼不可以呢?但是,恩人卻說,這樣屬于不義,有人得到,就會有人失去,真是太難得了啊!古今廉潔之士,誰能像恩人這樣呢?難得啊難得。
周小夥謙虛拒絕,隻聽白須老人又說:可是,我一心要報答恩人的救命大恩。所以,我上天到了太上老君那裡,服侍了老君一個時辰左右,老君見我做事用心,于是賜給我幾個藥方子。這不是金銀,也不是貨物,而是能夠救濟萬民的東西,希望恩人不要拒絕了。
周小夥一聽,大喜,接受了白須老人的藥方子。接過來後,老人不見了。
拿到藥方子以後,周小夥先拿自己做實驗,生了病按藥方配藥、熬藥吃,果然有效。慢慢地,他又開始用在别人身上,一樣有效。慢慢地,大家都來找他看病,周小夥從不多收錢,但因為找他的人多,慢慢地他日子好了起來。
有一年,當地爆發疾病,周小夥靠着藥方子,救活了很多人,當地人人稱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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