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狐娛樂專稿(Exception/文) 《向往的生活6》《花兒與少年4》《五十公裡桃花塢2》等慢綜藝相繼播出,但都遭遇了一定的口碑危機,“無聊”、“敷衍”、“尬”是大多數網友們的評價。
慢綜藝似乎出現了疲軟的狀态。
搜狐娛樂與多位慢綜藝導演對話,慢綜藝的确在内容方面走下坡路,而這主要歸結于内娛“明星高于一切”的規則,節目不再追求真實感,無法讓觀衆産生共鳴——“國内的節目是以藝人為中心,把藝人捧在手心,很多環節都是圍繞藝人而設計的,導緻内容很難發酵。”
與此同時,觀衆也對慢綜藝産生了審美疲勞。内容創作者們也希望尋求突破,但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想法很難落地。
明星效應,是籌碼,也是牽制
慢綜藝曾經風光過。
2017年的《向往的生活》,不少觀衆眼前一亮——原來除了競技、耍寶,綜藝還能在細水長流中展現平凡生活的趣味、美好。
國内的慢綜藝市場也随之被打開。之後幾年,《忘不了餐廳》《奇遇人生》等慢綜藝相繼湧現,口碑、話題度均不俗。
風光之後,如今的慢綜藝似乎開始“集體擺爛”——無聊、尬、黑紅。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曾參與多檔慢綜藝制作的導演普普,也感受到了慢綜藝在内容方面正在走下坡路。
普普認為,一部綜藝要好看,最重要是所有環節都服務于内容。但如今内娛“明星高于一切”的規則,讓許多内容制作者邁不開步子。
普普多次與韓國綜藝制作團隊合作,他觀察到,韓綜嚴格遵守“導演中心制”,“就算你是明星,也得在導演之下,導演讓你怎麼樣,你就得怎麼樣。”
如此大前提下,韓綜裡的藝人都非常豁得出去,完全為内容而服務,“你哪怕是偶像,也得搞笑,得把這個包袱抖出去。所以藝人們每次參加節目都是帶着壓力來的,生怕表現不好了就沒人再用他們了。”
國内真人秀剛興起時,節目組曾也忠于過内容。
普普參與過《爸爸去哪兒》第一季的制作。他回憶,導演謝滌葵很講究真實性,“那些破房子,是真的讓明星和孩子住兩天兩夜。節目裡的所有路人,基本沒有提前設置的劇本,他們跟明星之間的互動都是相對真實的,明星可以被拒絕、被審視,可以有各種突發事件。”
在各種極端的情況下,藝人們才會有足夠戲劇性且真實的反應,這種反應是裝不出來、演不出來的,這才是節目組真正需要的,也是觀衆想看到的。
但這種“滿懷初心”的畫面,如今很難看到了。
“國内的節目是以藝人為中心,把藝人捧在手心,很多環節都是圍繞藝人而設計的,導緻内容很難發酵。”普普說道。
他拿《新遊記》打了個比方。
“嶽雲鵬賣房,随随便便賣出去一套幾百萬的房子。我覺得他如果一套都沒賣出去,反而更有意思。還有當保安、去電子廠,這種工作都有門檻,有的明星可能都應聘不上。但就因為節目組還把他們當明星,給了他們很多優待。這樣一來,節目就不真實了,觀衆也不愛看了。”
慢綜藝有着同樣的困境。
以前的慢綜藝,無論是歡樂、惬意或是沖突劇烈,觀衆都可以看到明星在其中的真實個性,感受他們褪去光環後接近普通人的一面,這也是慢綜藝吸引人的地方。
而如今的節目,用觀衆的話說,明星們不是敷衍了事,就是插科打诨,逐漸擺爛,真實感早已消失殆盡。
“沒辦法,國内的明星效應太嚴重了。你必須請到某個流量明星,才能招到商、上熱搜。但其實也許這個明星并不适合這個節目,他甚至也不願意配合你。”普普無奈地說道,“我們現在就是太以流量為主,太看重數據了,内容已經不是最重要的東西了。”
審美疲勞同質化嚴重,慢綜藝成了流水線産品
資深綜藝導演阿金則認為,在内容走下坡路的同時,觀衆産生了審美疲勞也是慢綜藝現在面臨的一大問題。
“《向往的生活》剛播出的時候,它是一個比較特殊的表達方式,國内的觀衆屬于接受的狀态也好,獵奇的狀态也好,都想看一下慢綜藝到底是什麼。但幾年下來,慢綜藝越來越多。”
慢綜藝确實在不斷“井噴”中,且越來越同質化。
2017年,《向往的生活》首播之後,湖南衛視又相繼推出了《中餐廳》《親愛的客棧》,東方衛視推出了《青春旅社》,浙江衛視推出了《漂亮的房子》,江蘇衛視在年末推出了《三個院子》——基本上都是大同小異的經營類慢綜藝。
《花兒與少年》這樣的旅遊慢綜藝也出現了不少類似的項目——《花樣姐姐》《我們是真正的朋友》《奇遇人生》《很高興認識你》……
一開始是國外遊,國外去不了就國内遊,國内遊受限制了又興起了露營遊。
這兩年的戶外慢綜藝大多都在露營——《花兒與少年露營季》《一起露營吧》《追星星的人》。即便是不主打露營的,也少不了露營元素——《向往的生活6》《你好,生活》《恰好是少年》等等。
越來越同質化的同時,慢綜藝還熱衷紮堆播出。
比如目前正在播出的慢綜藝就有《五十公裡桃花塢2》《向往的生活6》《花兒與少年》,更别說剛完結不久的《一起露營吧》《追星星的人》,以及即将播出的《牧野家族》,正在錄制中的《中餐廳6》。
這幾年裡,幾乎所有的視頻網站和衛視都擠進了慢綜藝這一個賽道。但不難感受到,每一個領域裡的慢綜藝都在複制同樣的套路,節目漸漸變成了流水線産品,觀衆很難再在其中發現一些新的東西。
“其實慢綜藝做了幾年下來,已經比較模式化了,無非是到某個地方生活,完成一些任務,看看當地有多美,感受當地的文化,看多了,觀衆自然會膩。”阿金說道。
不是沒有想法,但想法很難落地
阿金覺得,慢綜藝的破局,也許需要内容制作者給節目确立更明确的标簽。
“就像選秀一樣,以前是比較籠統的選秀,而現在有選說唱歌手的,有選舞者的,有選街舞的,越來越細分,雖然更加垂直了,但它的确抓住了那個圈層的觀衆,從一定程度上又做到了出圈。”
慢綜藝其實也可以嘗試這樣的方法,“比如說想看親情的,想看友情的,或者想看藝術的,當它有了一個精神内核,也許觀衆會有不一樣的感受。”
就像《再見愛人》,這部婚姻觀察慢綜藝在豆瓣上獲得了8.9的高分,阿金認為,正是因為其在内容上标簽足夠明确,且足夠新穎。
“它的确是從一個全新的角度來審視愛情,讓受衆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東西。而且每一對愛人都有符合其特點的、無法避免、真實存在的矛盾,每個人的性格都有所體現,大家确實能從這個節目上感受到一些真實的東西,它是比較符合我對真人秀的認知的。”
作為内容創作者,普普和阿金一直都在思考,如何尋求新的賣點、新的方式,去突破觀衆對于真人秀,對于慢綜藝的審美疲勞。
“國内其實不缺有想法的人,但要把自己的想法落地,有太多的限制。”阿金說道,“我們本質上算是執行者,無法做決策。而那些做決策的人,往往思維比較固化,不願冒險。”
的确,謝滌葵早前在與搜狐娛樂對話時也強調這一點,“相比于純原創綜藝,廣告更願意把錢投給一個成熟的綜藝,例如一個綜N代,因為它已經在市場上試過錯了,而原創綜藝在市場上是沒有對标點的,這就讓廣告主很沒有信心。”
火爆如《爸爸去哪兒》《中國有嘻哈》,第一季最開始招商時,都出現了無人問津的窘境。由此可見決策者的顧慮并不是沒來由的。
對于目前慢綜藝面臨的限制和瓶頸,普普和阿金都覺得,暫時是很難去解決的,尤其是影視寒冬的今天。
但是,他們也期盼着,也許某天會有紫微星的出現,“當一個真正有想法的新生代制作人出來了,且有強大的資本支撐着他,我們就有可能看到一些新鮮的、有内容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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