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喬格什·布拉爾說:
“即使你不了解《李爾王》,也能讀懂‘李爾之歌’的悲怆。”
01
《李爾王》原著梗概
《李爾王》是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之一。故事講述了年老的李爾王,打算在退位前把國土分給三個女兒,分封的原則是每個女兒愛他的多少。
長女和次女都用甜言蜜語哄騙父王,唯獨小女兒考狄莉娅忠誠耿直,說“我愛你隻是按照我的名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李爾王因此怒不可遏,驅逐了小女兒,将她遠嫁法國,把國土平分給了兩個虛僞的女兒。不料,李爾王卻被兩個谄媚的女兒視為昏庸而無用的人,逼得他隻能流落荒野。
小女兒考狄莉娅得知父王被不公正地對待,從法國興師讨伐,但是戰敗被俘,并被秘密處死。兩個姐姐也因權利和男人而互相殘害,雙雙死去。趕來和小女兒相見的李爾抱着的屍體在悲憤中瘋狂而死。
02波蘭“山羊之歌”劇團
在看波蘭“山羊之歌”劇團的《李爾之歌》宣傳短片的時候,透着手機屏幕,就感受到了演員的張力和所扮演角色的生命力,即便是衆叛親離後垂垂老矣的李爾王,或被流放後茕茕孑立的考狄莉娅,仍能夠通過歌聲展現力透紙背的生命脈動。
蘇格蘭《先驅報》評價說,山羊劇團的《李爾之歌》中,“人類的情感漫溢過語言所能表達的能力,打造出一種最強大的獨特的,悲劇性戲劇。”
波蘭“山羊之歌”劇團被譽為歐洲最具創造性的戲劇團體之一,劇團在阿卡貝拉人聲表演的基礎上,結合傳統樂器和世界音樂等的元素,創造由音樂和肢體來傳遞情感的作品。
在我看來,布拉爾改編的莎士比亞作品,其最大特點是“凝練”,作品專注于講述主線故事抑或最具代表性的沖突場景。過往作品中,如《麥克白》講述了一場夢,《櫻桃園的肖像》展現了一場最後的晚餐,本劇《李爾之歌》則演繹的是一場流放與被流放。
03《李爾之歌》
《李爾之歌》一劇把故事分為12首曲目,由10位演員和1位導演共同完成。他們的唱功毋庸置疑,對樂器的掌握也各有所長。
有人質疑它叙事的連貫性,有人诟病它故事的完整性,有人期待手法更具戲劇表現力,還有人期待更連貫的觀劇體驗。但不可否認的是,即使每一曲隻有5分鐘,即使被導演的解說“打斷”11次,它的音樂是美的,它的演繹是有爆發力的。
作為觀衆的我,本想嘗試閉上眼睛,隻用聽覺感受音歌聲中的情緒,但情節的跌宕和演員随着音樂爆發出來的能量,讓我完全不滿足于隻用耳朵去欣賞,甚至想通過眼睛穿透演員的肌膚看到他們體内的能量。
我看到衆人高歌,被圍在舞台中央的老國王氣得發抖,無需台詞,他鼓起的腮幫、下垂的眼睑都在演戲。還看到小女兒考狄莉娅為救父親不惜生命,她小腿上肌肉的緊繃、額前淩亂的發絲同樣是表演中生動有機的一部分。
能讓觀衆産生共鳴,這樣的藝術作品是值得推薦的。
04
誰聽懂了你的悲怆?
尼采說,“悲劇誕生于音樂精神”。
這也是導演布拉爾的作品的表達方式。古希臘作曲家克拉泰勒斯說,“如果語言指涉的是其描述的對象,那麼音樂指涉的就是隐藏的、不可見的現實”。
布拉爾說:“我感興趣的正是這樣的一個現實,我用音樂來抵達現實,但這個現實又常常被認為不是現實”。
因此,通過音樂,我聽懂了《李爾之歌》的悲怆,聽懂了不易通過文字感知的情緒。
記得讀《李爾王》劇本時,因為造詣有限并不太理解為何所有人的情緒如此容易激動,而在音樂的表現形式中,這樣的疑惑并不存在。不同的聲部代表不同的角色和對話,心理上的情感化為能量在生理上不斷積蓄後爆發,直到不自知的落淚的那一刻。
導演說:“那是一個‘能量過程’,某些東西發生、發展、加深、直至臨界點,然後爆發、釋放。我不想打斷這個過程。我希望戲劇回到它的原初狀态,回到它的誕生時期,那時它像一個儀式,而不僅僅在于講述了什麼故事。”
這也是作品隻展現部分主線故事的原因,情節凝練,能量才能夠恰到好處的積聚。
考狄莉娅的悲怆,源于真心無法被感知,她唱起了哀歌--4歲時的哀歌、11歲時的哀歌、17歲時的哀歌--同一個演員,用不同質感的音色和情緒,演繹出幼童的無助、少女的迷茫和女人的絕望。
李爾王的悲怆,是因為貪婪自負、不分忠奸,他時而低吟、時而盛怒,最終目睹善良的人死去,無法改變亡國的命運。
相信每個觀衆都有自己對《李爾之歌》悲怆的理解,導演正是想用音樂這種古老又通俗易懂的形式表達他對悲劇解讀。
而劇社的名字“山羊之歌”,正是從古希臘文中“悲劇”一詞而來。導演開場前告訴觀衆,本劇的創作靈感來自于一次畫廊的體驗。時代造就了不同風格的畫作,每種風格都是在前人的基礎上發展而來,如果沒有看過第一幅畫、第二幅畫......是無法理解最後一幅的。
《李爾之歌》的每一幕每一首歌,就是那天畫廊中的畫作,起承轉合,能量萌發、積聚、爆發、回歸。
我很喜歡最後一曲與第一曲的呼應,作為悲劇故事,它并沒有把觀衆留在莫大的悲哀之中,令人感激的是,它用靈歌般的《在天堂》開場,也用它結尾,給能量一個回落,給情緒一個回歸。
圖 | 上海音樂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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