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員 朱麗平

身高1.56米左右，體重不足40公斤，身段矮小，蜂腰瘦骨。在通山縣大畈鎮下楊村，有個叫徐細梅的女人，憑着頑強的意志，用窄小瘦削的肩膀撐起苦難，将平凡的人生演繹得不平凡。

下楊村地勢平坦，阡陌縱橫，土地肥沃，一年四季綠樹成蔭，鳥語花香。徐細梅家住在村委會附近，一條青溪護住水田，屋舍邊豆腐塊大的位置都被種上了蔥蒜或瓜豆類蔬菜，不遠處還有幾棵花椒樹（是遠嫁四川的大女兒帶回的苗）。田角盡處是延綿的低山丘陵。我們進門時，她正在剝清晨采回的水竹筍。一番寒暄後，又是張羅茶水，又是拿出水果塞給我們。

徐細梅的丈夫祝木生兩度患癌，第一次是2009年，在外務工期間經常流鼻血，頭暈，人沒精神，後被确診為鼻咽癌中晚期。祝木生自此茶飯不思，夜不成寐，讓他愁的并不是自己的病情，而是擔心老婆孩子失了依靠。4個孩子(自己生養3個，侄女因父母離婚才一個半月大就寄養在家裡)尚未成家，又沒積蓄，兩口子平時拼命務工務農，一年下來的收入，供一家人吃喝用度，尚顯拮據，哪還有餘錢看病。這一病就如晴天霹靂，讓他一愁眉莫展，很長一段時間死活不肯去醫院。

細梅怕病拖久壞事，為了說服丈夫，她軟磨硬泡，使盡渾身解數。自己說不動就發動親戚，在衆親輪番勸導下，丈夫終于鼓起勇氣開始接受治療。

化療六個療程後，病情稍有好轉，又進行放療。一段時間後，頸部表皮及喉嚨内部組織被超強射線灼傷，引起潰爛。鑽心的疼痛加上藥物反應，讓祝木生無法咽水進食，為确保有力氣接受再治療，他吃了吐，吐了又吃，強迫自己反複喝水，受傷的咽喉，水米湯一浸入，就如同刀鋒劍刃刮過，細梅在耳旁不斷打氣，丈夫咬牙克服疼痛，堅持漸進式飲食，神态一天天好起來，戰勝癌魔的信心也越來越足，很快就出院并能自行走路了。

病是好起來了，為治病欠下12萬元的外債，卻如同巨石一樣壘在胸口。丈夫再也幹不了重活，外出務工不可能了，最多隻能幫自己打打下手，細梅既着急又心痛。那陣子豬肉價格不錯，經過幾天的思索，夫妻倆決定試着養幾頭豬，看能否走出一條生路來。

二人起早摸黑，從養3隻豬婆開啟抗貧之門。定期打疫苗，給豬“放風”等輕活歸丈夫；喂食，定時清洗豬場，清理豬糞便等體力活就壓在瘦小的徐細梅身上。她把豬當初生嬰兒一樣對待，甚至給豬仔喂牛奶。養豬帶來的欣喜與日俱增，日子慢慢舒緩了，幾年下來，掙來的錢很快還清了外債。

正當夫妻倆感覺日子有盼頭的時候，厄運再一次降臨。2014年，丈夫被查出患有膀胱癌。這一次他們沒有慌，堅強的丈夫積極配合手術與放化療，病魔又一次被降伏了。随着病情的好轉和養豬經驗的積累，夫妻倆膽子越來越大，到2015年，豬的數量發展到一百多頭。為節省點買飼料的錢，夫妻倆把親鄰的抛荒地，撿了兩十畝種。

然而，2016年大年初一，一場意外伴随新春悄然而至。夫妻拿着鞭炮到豬場迎春，按往常，豬在聽到炮聲會跟着噪動，發出像争搶豬食興奮時才有的嘈雜響聲，那天怎麼如此安靜呢？感覺不對的徐細梅急忙推開圈門，隻見百餘頭生豬倒成一片，天哪！130頭豬死的死，趴的趴，似天塌了一樣。那個年初一，他們刻骨銘心，丈夫祝木生說比知曉第二次得癌症還要絕望。徐細梅再次安慰丈夫：“那麼多磨難都挺過來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們推掉兄弟的年飯，安排兒子趕到縣城買獸藥，夫妻挽起袖口，将死豬一一處理幹淨。

為了挽回上次的損失，她養的豬更多了。豬越多，意味着付出越多，體力投入越大，重活累活髒活她自己一把攬過來，丈夫不厭其煩當下手。家離豬場來回有四裡多路，要經過一片開闊的水田，再彎過一片古柏蕭森、亂墳無數的崗嶺，徐細梅常是一日數趟，晴天踏灰，雨裡踐泥，披星挂月，霜雪無阻。一天到晚除了忙碌還是忙碌。冬季天黑得早，忙完豬場的活，時常伸手不見五指，她像獨行俠一樣，輾轉徘徊在漆黑的寒夜。看到路邊那麼多墳茔，我問她“怕嗎？”她調侃說，“來回好多年，早已和這些墳主成了老熟人，他們會保佑我的，從未有誰跳出來吓過我。”

為方便進飼料和運出生豬，原先隻有三輪摩托才能通行的一段約七百米的山路，細梅夫婦帶着兒子用了三個月，一鋤鋤地挖，終于讓四輪農用車可以自由進出豬廠，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到2018年，生豬已達到300頭之多，當年便脫貧，還受到鎮政府的表彰。

2019年非洲豬瘟爆發了，命運多舛的他們也沒有幸免。這次養到近600頭豬，除了出欄的，還有兩百來頭豬被趕殺，徐細梅家損失慘重，她背着丈夫偷偷哭了好長時間。

2019年夫婦倆利用空閑種植了3畝紅薯，豬瘟發生後，這些紅薯被磨成澱粉，為家庭補收一萬餘元，這筆收入讓他倆毛塞頓開，一種新的沖動又在心中醞釀，聰明能幹的徐細梅認為，不能僅依賴養豬一個産業，農業和養豬齊頭并進，豬吃些熟食，提高豬肉口感不說，又能省些飼料錢，萬一豬場有個閃失，起碼不愁家庭用度。

豬場外放養的200多隻活禽，嗜水的鵝鴨在池塘裡悠閑地撥弄青波，你追我逐，母雞領小雞在林間忙着捉蟲覓食。雞鴨每天能産下百來枚蛋，也是筆不小的收入。豬場所經之處，細梅種下的16畝玉米和1畝西瓜，秧苗均已破地膜而出，在藍天白雲下嫩綠茁壯。還有花生、黃豆等，一年四季連作不斷，那些被人抛荒的土地，在夫婦倆手下弄得平整光潔，生機盎然。她算了筆賬，可年産玉米1.5萬斤，稻谷3千斤，紅薯4千斤，西瓜收入萬元以上。今年，她養的4頭母豬，生了幾十隻豬仔，這事業蓬勃在小女人逾挫逾勇的人生路上。

抗癌，抗貧，與命運較真，徐細梅夫婦的鋼鐵意志，令四鄉八鄰的人稱歎不已。她把“幸福是奮鬥出來的”年畫，一直貼在堂前，舍不得更新。這是要把奮鬥到底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