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難忘軍旅情
作者:喬加林
每當聽到《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駝鈴》這些歌時,就會想起那些摸爬滾打的戰友和情同手足的兄弟,還有那些半新不舊的老營房······的确,它唱出了每一位退伍兵的情懷和心聲。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轉眼間五彩斑斓的部隊生活已離我遠去。回顧往事,那是1989年4月3日,為了祖國的需要,也為了兒時的夢想,我告别了熱戀的故鄉,唱着《童年》帶着家人和親朋友好友的祝福中在接兵幹部帶領下,一大早在縣委黨校院内集中乘坐公共汽車來到南京火車站轉乘火車,到了上海又轉乘火車到株洲再轉乘火車到柳州又轉乘火車到懷化再轉乘火車到會同。一路上幾經輾轉,經過三天兩夜終于到達我們夢寐以求的新兵團——湖南會同。
都說新兵連苦,三個月過了就好了,其實那是不真實的。新兵連并不苦,由于戰友都是剛離開學校,第一次離開父母,新兵班長和排長都是很關心新兵的。部隊的生活比家裡好很多,每頓葷素搭配,按時吃飯、按時休息,早晨出操、整理内務,打掃衛生等。訓練是每一個軍人必修的課程。三個月緊張的新兵訓練開始了,每天都是訓練齊步走、正步走、跑步走。在新兵連沒有見過單杠、雙杠,木馬和障礙等訓練器材。一問班長,才知道我們是工程兵,新兵連結束後到老連隊開山打洞。
當新兵的時候最緊張的事莫過于緊急集合了,當你還在睡夢中,突然緊急集合的哨音響了,不許開燈,不許大聲說話,容不得你想别的,所有的一切都要在黑暗中進行。你要立即起床,穿衣,打好背包,打的背包是三橫兩豎,要求在五分鐘的時間内,所有人員全部跑到操場集合。那個時候因精神高度緊張,也有亂套的時候,記得新兵連頭一次搞緊急集合,因新兵睡的是通鋪,全部挨在一起,哨音一響一溜身爬起來,緊張得不得了,有穿錯衣服的,有找不到鞋的,摸不着背包繩的,有把衣服扣子扣串的,也有穿褲子穿倒的,還有找不到帽子的,總之洋相百出。所有人員到操場集合報數呼點整理完隊伍後,全部背着背包立即跑步前進,我也曾經出過一次洋相,跑着跑着自己的背包突然散了,我不知所措看着前進的隊伍,無奈之下,隻好夾着被子跟着隊伍跑,别提有多狼狽了。等大夥兒全部跑回來,這時候天也亮了,再看看個人的情況,大家是我笑你,你笑我。
新兵訓練到45天後,我們終于等到了激動人心的那一刻,部隊給我們配發了領章和帽徽,接過領章和帽徽捧在手裡,軍徽映襯着臉頰,是那麼讓人心動,閃爍的星光在眼前熠熠生輝。新兵連長在講話中對我們全體新兵說:“從今天開始你們已從老百姓變成了一名合格的軍人,這是你們人生重要的轉折點。”聽到連長的講話,心中猶生的自豪感讓我自今難忘。那天訓練結束後,我以最快的速度跑步來到營區附近的照相館,拍了一張戎裝照寄給遠方的親人。當兵那一年,我還不滿18歲,當時個子又不高,顯得稚氣未脫。
新訓三個月後,戰友們便陸陸續續地被分配走了。我們那一批兵有的去了會同團部,有的去了汽車連,有的去了衛生隊,我被分配到了二營六連,在苗族侗族自治州-靖縣。營部和連隊都駐紮在半山坡,大山拔地而起,一座挨着一座,有的高聳入雲,有的逶迤伸展,有的像飛騰的龍,有的像偃卧的牛,千姿百态,使人振奮。在山腳下往山頭上望,雲遮霧湧,神秘莫測,漸漸地霧越變越濃上面似乎是皚皚白雪。在半山腰往下看一眼望不到谷底,往山頂看真是霧鎖山頭山鎖霧,山套山,霧湧霧。
我們是二炮工程兵部隊,六連主要是負責清理四連、五連打坑道時灑落的碎石,我們雖然是軍人,因為施工,我們全部都穿工作服,工作也是24小時三班倒,夜裡都要加餐,大多數都是面條就着罐頭,每周六都要會一次餐。剛來時,我們蘇北的戰士都不适應大山裡的環境和生活習慣,這裡的飯菜都以辣為主,讓大家害怕的是,山區的蛇無處不在,早晨出操時,彎曲的小山路上或路邊草叢裡各種蛇随處可見,一不小心就會遇到。有時夜裡不安分的蛇竟然會爬到戰士們的床上,這事屢見不鮮。雲南籍和陝西籍的老兵膽子大,經常抓蛇改善夥食,做好的美味佳肴叫我們這些新兵吃,我們都不敢動筷子,我們哪敢吃蛇啊!
部隊駐地最艱苦的就是“水事”,由于是在深山老林裡,沒有河流,吃的水都是從山上淌下來的泉水,戰士們施工一天後,洗澡是戰士們最頭疼的事,各個連隊都沒有洗澡堂,滿身的灰塵、蓬頭垢面也隻能在山裡找從山上流淌下來的小溝溝裡的水,用毛巾擦洗。(找不到有一尺深的水源地)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湖南是革命老區,這裡的群衆非常愛護部隊,兵愛民、民擁軍的文化活動經常開展。一次,我被抽去支農,為當地群衆插水稻秧苗。到了稻田裡,有一位跟我差不大歲數的青年人喊:“小哥哥,來,咱們比賽看誰插得快!”我看看左右沒有其他人,才知道是叫我哩。我忙跑過去,和他比賽插秧。我出生在平原,從小到大隻和麥茬豆、豆茬麥打交道,肯定是比不過人家的。加上我又怕稻田裡的螞蝗和水蛇,插一會兒要看看稻田裡的水面上遊的是不是水蛇,腿上有沒有螞蝗在叮我。那青年插秧躬下腰,十分專注,左手分秧娴熟,右手插秧像雞啄米似的。為了面子,我也顧不上水蛇和螞蝗了,我在後面拼命地追,累得我大汗淋漓,氣喘籲籲也追不上。
這時來了一位送秧的姑娘,她把滿滿一擔秧放在田埂上,就笑盈盈地對我說,兵哥哥,累壞了吧,你來幫我扔秧,我來跟他比比。姑娘提出的條件很特别,就是在田埂上插兩根小木棍,兩根小木棍在田埂的兩頭成一條直線,姑娘從一根小木棍的這一頭往那一邊插。那男青年則從對面的小木棍那一頭往這邊插,這種難度非常大,誰偏差了一點點就不能成直線。姑娘插秧的速度極快,而且插得非常直。我看她插秧看入了神······
在部隊閑暇時,我喜歡寫稿、投稿,那時的寫稿沒有現在的條件,都是用稿紙寫好後用信封郵寄出去。《人民前線》、《基層生活》、《南通日報》等報刊、經常發表我的稿子。旅部首長知道後,又把我調到旅部宣傳科工作。
在部隊十來年時間,說心裡話,讓我最痛苦的,讓我流淚的就是每年退伍時。每當《駝鈴》響起時,我都無法控制我的眼淚。在一起摸爬滾打幾年的戰友就要踏上歸家的旅途,就要離開給予我們培養、教育、給予我們鍛煉、成長的軍營,那朝夕相處的每一瞬,那情同手足的每一幕,以及所有軍旅生活的點點滴滴也将随之裝入行囊,這終生難忘的軍旅生涯永遠是每一個軍人心中最美好的記憶與珍藏!在部隊除了身體素質提高,最重要的是政治思想覺悟提升,每次政治學習,都記錄着戰友們在部隊鍛煉成長的腳印。
現在,屈指算來,我已經離開部隊17個年頭了。但是,美麗動人的姑娘喊我兵哥哥的聲音時常萦繞在我的耳邊,“抗洪搶險”結束回來時,九江人民熱情高喊“解放軍萬歲、人民子弟兵萬歲,手捧鮮花、雞蛋······一直浮現在我的眼前。
2001年轉業回到了泗洪老家,每當戰友聚會,我們就會談起在新兵連隊緊急集合時我把褲子前邊穿到後邊去了的事,有人把一個新兵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了的事,談起睡在上鋪的戰友因睡覺不老實,從上鋪掉了下來後,吭哧、吭哧兩聲又睡着了的事,我們都為之大笑不止。後來我們又談起了湖南“老表”的憨厚誠實,江西“老表”的熱情樸實,南京的紫金山的巍峨雄偉,栖霞寺古鐘那“咚——咚——”悠遠渾厚的聲音······
随着歲月的流轉,軍旅生活雖已成往事,但對我有着深遠影響是顯而易見的,它是一種難忘的情懷,是一種留戀與守望,是一往無前的力量源泉,深深珍藏在我内心深處,我情牽着你,我夢繞着你,是那癡醉于心的軍旅深情。
戰友情,就像一壺陳年的老酒,年代越久情越濃。雖然天各一方,但割不斷彼此的牽挂和關懷。曾經朝夕相處,同甘共苦,勝過手足親情。無論走到天涯海角,總會想起戰友的身影;無論遇到何等困境,身邊總會有戰友的真情。雖然已複員多年,每年“八一”仍是我們戰友聚會的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戰友們聚會聊的最多的話題全是營房、連隊、戰友,以及昔日的趣事、窘事、樂事。我們會在一起唱《我是一個兵》、《打靶歸來》······,回味起來,仿佛又回到了連隊,又回到了昔日年輕、朝氣蓬勃的軍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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