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暮妍 圖/網絡
01.
前些天,一個朋友找我聊天,她說她喜歡上了一個男生,那個男生對她也有意思,但是她不敢接受對方的心意,所以她覺得很痛苦。
她今年三十歲了,在這之前也曾有喜歡過人和被喜歡過,但她都不敢談戀愛,最後都是不了了之。
好不容易這一次碰上一個自己非常心動且是互相喜歡的人,她真的很想好好談一場戀愛,可是她仍然不敢。
她說她不能。
為什麼說不能?一切還得從她的家庭說起。
她爸爸40多歲的時候才娶了她媽媽,而那個時候她媽媽才不到20歲。
她爸媽這對老少配湊在一起的原因是她爸爸太窮,娶不起老婆,她媽媽是生活無法自理的殘疾人(有智力障礙,退也有問題),同時還患有癫痫症,沒人要娶。
她爸爸找老婆最直接的目的就是想要有個孩子來養老,所以,她從一出生就被賦予了沉甸甸的責任。
小的時候,她就因為家庭條件很自卑,同伴們總是會嘲笑她有一個殘疾媽媽,有一個看起來像爺爺的爸爸。(那時候大家都小,都不懂事)
她的學習成績一直很不錯,但是她也隻念到初中畢業就辍學了,因為過了義務教育階段,家裡沒有錢可以供她繼續上學。
她進工廠做過流水線工人,在超市收過銀,現在是一名文員,沒上學之後她一直在工作賺錢,但是她還是欠了銀行不少錢。
因為她要一個人養一個家。
她爸爸常年要照顧她媽媽,是沒辦法出門打工的,原本還能靠着養家禽賣點錢來生活,可随着年紀越來越大,身體問題越來越多,進醫院的次數也頻繁了起來,賣家禽那點錢是完全不夠用的,她媽媽又是完全沒有勞動能力的,所有責任和難題就都撲向了她。
她學曆低,一直沒能找到工資可觀的工作,每個月三千多塊錢的工資實在不足以撐起他們一家三口的生活和她爸爸長期的檢查費和藥費,所以她辦了信用卡,欠下了不少錢。
她說她經常在一個人的時候嚎啕大哭,她不懂她的命怎麼那麼苦,她怨他爸爸自私,為了要一份養老保障把她帶來這個世界可是卻給不了她半點好的生活。
别人指着孩子養老好歹也先盡力培養孩子作為投資,她爸爸沒能投資卻一直不斷地給她為父母養老的壓力。
據說,他爸爸一直催她結婚,不管是招上門女婿還是嫁出去,都行。
可是他們那樣的家庭條件,誰願意當上門女婿,又有誰會願意娶,肯定都是避之不及。
特殊的家庭情況讓她過早成熟和清醒,她說她從沒奢望過婚姻,因為覺得沒有誰會不怕跟她結婚了被拖累,真有人願意娶她的,她也不忍心去拖累人家。
所以,這些年,她一直單着。
她說不是所有的家都是溫暖的港灣,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擁有幸福。
作為她的傾聽者,我竟給不出任何有力的安慰,我知道她是個有責任心的女孩,即便她怨歎命運不公,怨歎她爸爸自私地把她作為養老工具帶來世上,可是她始終還是把父母放進了自己的未來裡,哪怕這使得她不能擁有自己想要的幸福。
她最終還是拒絕了那個和自己相互喜歡的男生,她說不管戀愛還是結婚,都沒有理由拉着一個人來和自己一起受苦。
她說她決定了,先養父母老去,然後再自己老去。
看到她這樣說,我覺得很想哭,我突然就很能明白無能為力是一種什麼感覺,就是她明白自己将要一直受苦下去,但是她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改變,隻能由着自己一直受苦下去。
這就是命運。
命運這個東西,有時候就是不講道理,它要可勁折騰你,你一點辦法也沒有。
02
我們村有個大姐,四十多歲了,一直單着。
她是抱養的,從小也是一直被當做養老保障在養着的,更可悲的是她被加上了必須傳宗接代的責任。
親生父母因為她是個女兒不要她了,養父因為一直是單身困難戶,沒娶老婆,就抱養了她,大概是有父女相依為命的感覺,所以她小時候養父對她還算是給了能力範圍内的疼愛。
她隻讀了幾年小學,字認識得不多,據說當年她想出去打工她養父不同意,而是要她留在家裡,等着合适的年齡找個上門女婿結婚生子。
有一回她收拾行李要出門打工,所有的衣服卻被她養父丢進了糞池裡,說什麼都不讓她出門,父女倆直接吵了起來,最後還是在鄰居們的勸說下才平靜下去的。
後來養父怕她總有一天還會想要出門,幹脆直接叫人家介紹的一個要做上門女婿的男孩子住進了她家,想要逼她接受現實,但是她說什麼都不接受,還罵罵咧咧地把那個男孩子趕走了。
父女倆矛盾再次升級。
後面大概是看實在拗不過,養父就沒有再逼着她馬上找上門女婿,還同意讓她到鎮上的小包袋廠裡做事,前提是每天都要回家,她還為此特意學了摩托車。
養父或許想要用緩兵之計等日後再來對她循循善誘,可是沒想到她在鎮上上班的時候認識了隔壁村的一個男孩子,自由戀愛了。
對方也是家中獨子,不可能做人家的上門女婿的,但是因為喜歡大姐,還是讓家裡人帶着各種禮品上門說親了,希望大姐的養父能讓女孩嫁給自己。
可是大姐的養父非但不同意還把人家帶去的禮品都扔了,甚至還拿木棍子驅趕人家,如此沒素質,男方家轉身就走了,甚至都懶得找他索賠。
大姐那天哭得很傷心,覺得自己臉面丢盡,也覺得養了自己十幾年的父親一點兒也不愛自己。
再後來她就趁他爸爸不在家的時候,偷偷離開家了,自己去打工了,逢年過節才回家一下。
她就那樣和養父僵持着,一直也沒個結果出來。
她養父本來抱養她就是為了給自己傳宗接代的,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始終不肯點頭讓她外嫁。
而她雖然沒讀多少書,但她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不會輕易妥協去自己不喜歡的人結婚,可是又沒那麼剛好,自己喜歡的人能做上門女婿。
抛下養育自己多年的養父,跟人私奔這種事她顯然也是幹不出來,所以隻能是父女兩個人互不退讓。
耗着耗着,她的青春也就都沒了,居然到了如今還是自己一個人。
她同樣也覺得命運不公,親生父母不要自己,養父隻把自己當養老和傳宗接代的工具,可是她還是沒有辦法跳出困境。
03.
這世間,命運不公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不管是當事人,還是局外人,除了感歎之外,似乎也都隻能接受,臣服于事實,然後生生不息地把日子過下去,因為沒有更好的選擇。
突然就想起那句讓人不禁要潸然淚下的話:厄運專找苦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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