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震
國學熱潮如火如荼,“男神”康震也逐步走入大衆視野。數十萬微博粉絲,衆多“迷妹”的追随,一句詩詞點評,一幅書法,甚至是簡單的簡筆畫……
康震所到之處,總能引起一片尖叫。然而聲名鵲起的同時,質疑聲也随之而來。
“鐘愛”如長風央視文化節目《中國詩詞大會》,将中國的“文學熱”,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在這個完全展示文學素養的舞台上,衆多的選手脫穎而出。00後才女、心懷夢想的外賣小哥……節目中的“文鬥”,吸引了無數觀衆的目光。
與此同時,康震、王立群、郦波……節目中滿腹經綸的評委們,也引起了人們的廣泛關注。
其中,北京師範大學教授康震,憑借着儒雅的外形與頗具内涵的談吐,瞬間火遍大江南北。康震的故事,也為人們所津津樂道。
1970年,康震出生于陝西省,自小便對《唐詩三百首》情有獨鐘 。
康震的爺爺,出身農村,家庭貧窮,卻十分渴望接受教育。萬般無奈下,康震的爺爺隻能選擇站在學校門外偷聽。
也正因如此,爺爺從小便深知教育的重要性。成家後,他便嚴格要求子女,供他們上學。
康震回憶說:“我最敬佩的人就是爺爺,他本是一位農民,卻培養七個兒女,都成為了人民教師、教授、幹部等國家優秀人才,他是這個書香家庭的引路人。”
在爺爺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康震自小就對文學十分癡迷。他勤奮努力,順利考入西安聯合大學,攻讀漢語言文學專業,在詩詞歌賦的海洋中馳騁。
康震的身上逐漸開始透露出文人氣息,唐詩、宋詞……各種傳統文學,他幾乎都能信手拈來。“腹有詩書氣自華”,這是康震的老師和同學,對他最真實的評價。
大學畢業後,康震難以找到自己喜歡的工作。是以,他決定深入鑽研文學,選擇前往陝西師範大學,攻讀碩士學位。
也正是在那裡,康震遇到了自己在古典文學上的引路人:霍松林先生。
霍松林先生在文學領域造詣極高,各種見解鞭辟入裡。他十分欣賞康震,在知識傳授上,更是毫無保留。就這樣,康震一路學習,成為了博士生。
霍松林
2002年,康震結束了學業,來到了北京師範大學文學院擔任教師。
從那時起,康震便因為幽默的談吐、對文化的獨特見解,赢得了學生的喜愛。他的課堂總是座無虛席,學生的學習熱情極高。
漸漸地,康震成為了學校中的風雲人物,也開始逐漸走入社會。
2008年,康震接受《奧運加油,中國加油》節目的邀約,擔任點評嘉賓,自此,康震也開啟了自己的綜藝之路。
後來,康震的才華被《百家講壇》發掘,他也成為了《百家講壇》出現頻率最高的教授。
詩仙李白,詩聖杜甫,康震将他們的前世今生娓娓道來,提及他們的作品與經曆,均如數家珍。也正因如此,康震獲得了廣大觀衆的喜愛。
後來,康震應邀登上央視詩詞節目《中華詩詞大會》,自此,他也開啟了人生的新篇章。而康震在《中華詩詞大會》上的表現,也讓人刮目相看。
李白的一首《上李邕》,寫于青年時期,那時李白心存報國之志,喜歡結交朋友。這首詩,便是李白為渝州高官李邕所作。
其中的“大鵬一日同風起,抟搖直上九萬裡”,更是成為了千古名句。
提及這首詩的創作背景時,康震表現得遊刃有餘,他說道:“當時的李白真的是少年,20歲左右,目空一切。而李邕則很有家學淵源,博聞強識,而且也自诩有宰相之才,唯我獨尊。他們誰也瞧不上誰,但确實都有本事。”
短短幾句話,就将這首詩的創作背景,李邕與李白各自的人物性格,最終的結局,勾勒得一清二楚。由此足可見,在點評詩詞與人物上,康震根基深厚。
博古通今、風流儒雅、幽默風趣、侃侃而談,一時之間,康震被觀衆們奉若神明。
有人甚至下定決心,一定要成為北京師範大學的學生,聽上康震老師的一節課,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後來,康震受邀參加央視節目《經典詠流傳》,從詩詞領域跨界到歌曲領域,康震依舊散發着無限的魅力。一曲《山水又一程》,根據納蘭容若的《長相思》改編。
康震向觀衆解釋了納蘭容若在詩詞中表達的思鄉之情,“能細膩捕捉到風、雪、燈、故鄉與其中的複雜感情,全憑納蘭一顆純潔的赤子之心。”
這樣的古今結合,在康震的解釋下,似乎成為了自然而然的财富。
康震真正将詩歌從書本中脫離出來,搬上了綜藝,也讓傳統文化,真正走進了現代人的内心。
人們說,康震讓詩詞回歸了表達意志的本源。在康震的帶領下,觀衆們開啟了一場古今對話。不論是陽春白雪與下裡巴人,隻要有詩詞,任何人都能吟唱一二。
備受質疑隻是,古詩詞的研究,從不是一家之言。康震爆紅的同時,也遇到了衆多的質疑。
2021年3月,一段長達五分鐘的視頻在網絡上流傳。視頻中的康震,正在解讀杜甫的《石壕吏》。人們仔細聆聽,卻一頭霧水。
原來,根據康震的解讀,《石壕吏》的主角是詩中的老婦人,表達自己的愛國熱忱,這與人們接受的固有解讀,大相徑庭。
山河破碎、百姓苦不堪言的情況下,杜甫寫下《石壕吏》,内心頗為悲痛。
在大多數的文學家看來,杜甫的《石壕吏》,更多地表達一種憂國憂民的哀傷。然而康震卻将老婦人當成是這首詩的主角,着實有些另辟蹊徑。
毫不誇張地說,康震的解讀堪稱“颠覆”。人們不禁奇怪,對唐宋詩歌頗為了解的康震,為什麼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
得知康震對《石壕吏》的解讀,知名教授丁啟陣,直接在網上發聲。他怒斥道:“比郭沫若更進了一步......不知道在侮辱誰的智商。”
後來,人們才發現,康震的解讀并非是其自己的想法,而是借鑒了别人的觀點。至于康震的真實目的,衆人便不得而知了。
越來越多的質疑聲,紛紛向康震湧來。不久後,康震曾經在《中華詩詞大會》上的一首即興詩,也成為了被審判的對象。
《中國詩詞大會第二季》總決賽,為了替選手們加油助威,評委們傾盡全力,康震教授更是随口吟出一首七言絕句:
“大江東去流日月,古韻新妍競芳菲。雄雞高歌天地廣,一代風流唱春晖。”
原本無比期待的觀衆們,瞬間大失所望。稍稍懂得詩詞的人便知曉,康震的這首詩,完全違反了最基本的七言規則。
七言絕句,每句七字,對仗工整,頗具文字美感,其中偶數句句尾的押韻,更是七言古詩中的點睛之筆。
盛唐詩人賀知章的詠柳,便是标準的七言絕句:“碧玉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縧。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其中“高”、“縧”、“刀”,韻尾相同,讀起來朗朗上口。
然而從康震所作的詩詞中,觀衆們卻看不出絲毫的美感。末尾“月”“菲”“廣”“晖”,無一字押韻,顯而易見,這并不是一首“合格”的七言絕句。
與此同時,觀衆們在通讀後發現,康震即興作詩,似乎有堆砌辭藻的嫌疑。
大江東去,與“大江東去浪淘盡”,芳菲與“人間四月芳菲盡”,春晖與“報得三春晖”中的意象,竟然如出一轍。
為此,有人批判道,康震的詩與其說是原創,不如說是“借鑒”,毫無新意。
文學大家康震,竟然連最基本的格律詩規則都不知曉?一時之間,康震枉為大師的言論,甚嚣塵上,網友們紛紛表示大失所望。
随着衆網友的深挖,觀衆找到的康震“纰漏”,也越來越多。
《中華詩詞大會》的一期節目,出題人需要采取繪畫方式,表達一首詩的意象。擔任出題人的康震,抽到了《山行》。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
一些散落的楓葉,連綿不絕的山峰,以及亭子下,坐在石頭上的人。康震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了整體的畫面。選手們迅速反應,猜出了《山行》。
節目播出後,衆人反應各異。著名唐詩專家、文學泰鬥孫紹振,就對康震毫不留情地批判。
在他看來,康震畫着的坐在石頭上的老人,對應的應該是“停車坐愛楓林晚”,其中的坐,并非真正的“坐”,而是“因為”的意思。
康震将其錯誤地理解為“坐下來”,有錯誤引導之嫌。這些原本應該在小學掌握的知識,康震難道不知曉?
孫紹振疾言厲色,說道:“所謂專家,水平良莠不齊,對于詩詞的解讀簡直太過随意!”
雖未指名道姓,衆人卻知曉,所謂專家,即為康震。
孫紹振
康震的反對者随之附和,在輿論上向着康震開炮:“康震自己有什麼作品?幾篇論文?還是千古流傳的詩詞?無非就是消費我們古人的文化而已。”
在部分觀衆看來,康震作為一名文人,并不具備文人專有的“清高”,反而積極“入世”,有沽名釣譽的嫌疑。
他頻繁出入各大綜藝,借着解說古詩詞的幌子嘩衆取寵。一時之間,康震被迫走進了輿論的中心。
康震反對者大肆批判的同時,支持者也站了出來。
停車坐愛楓林晚,康震或許隻是為了讓選手更快猜出謎底,便畫出一個坐着的人,此“坐”是否應該與“坐愛”中的“坐”對應,尚未可知。
為了求證,有人專門翻出了小學的課本,其中配着的插圖,就是一名文人,坐在石頭上欣賞着楓葉。如此看來,康震似乎沒有任何的“過失”。
是以,康震的反對者與支持者,雙方争論不休。康震究竟是真大師,亦或是流量包裝出來的“笑話”,成為了熱議的話題。至于輿論中心本人的康震,卻一直未給出正面回應。
不久後,康震再次在《中國詩詞大會》中作畫,再一次遇到了《山行》。
這一次,康震有效地避開了“坐”的争議,将欣賞楓葉的人畫成站着的,楓葉充斥着整個畫面,選手迅速猜出。如此,也算是康震帶給大衆的正面解釋。
大師?笑話?
康震究竟是大師還是笑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然而從備受稱贊到批評與謾罵,康震的經曆也帶給大家新的啟示,金無足赤,人無完人。
不論是《中華詩詞大會》還是《經典詠流傳》,康震在對古詩詞偏僻入理的理解力上,衆人有目共睹。
在點評《西遊記》中的孫悟空時,康震曾經說:“孫悟空西天取經,其實也是心靈修行的過程。”
到達西天後,孫悟空因為護送唐僧有功,被封為鬥戰勝佛。在康震看來,孫悟空不再是隻會索取的“男孩”,而變成了一個“從心所欲不逾矩”的人。所謂“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如此清奇的角度,讓衆人敬佩。人們感歎道,這是對孫悟空最經典的,也是最富有人性的評價。
作為研究中國文學的人,康震有着自己的努力方向。在講解詩歌,表達自己觀點時,康震所表現出來的遊刃有餘,都向大衆展示了他的獨特能力。
然而康震擅長理解,并不意味着他就擅長作詩。
韓愈曾經說:“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我們需要承認,鑽研文學的康震,有擅長的領域,也确實存在着某些方面的短闆。
在以傳播中國文學為目的的綜藝節目上,康震讓衆多的高雅文化走進大衆、深入生活,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對于不擅長的領域,文學家本人需要提高,而大衆秉持着精益求精的精神,所作的批評與監督,也是文學家前進的動力。
隻是,輿論也需要為他們提供寬松的環境,容許他們的失誤。
至于康震究竟是文學大師,還是笑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個僞命題。
正如莎士比亞所說,“一千個讀者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然而超越了時間與空間的限制,不論是點評還是作詩,都沒有固定的标準,沒有人能夠确定自己百分之百的準确。
終日鑽研古詩的大師尚且有一家之言,何況隻是學了皮毛的“愛好者”?
詩詞的世界,天馬行空,隻要文學家本人不違背基本的常識與規律,這裡便是一個任君想象的自由世界,可以任意馳騁。康震如此,其他的文學家亦如此。
如何讓傳統的文化,在現代社會被人接受,如何繼續将傳統文化發揚光大,是現代文學家,甚至是普通人,一起努力的目标。
參考資料[1]《時代郵刊》,《康震:在詩詞中做一個幸福的人》
[2]《中國教育報》,《康震:簡短的詩行最易入心》
[3]《中國青年報》,《康震:心中有詩,生活自然詩意》
[4]《人民政協報》,《康震:讓經典永遠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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