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法可依》是手遊那點事與廣東廣悅楊傑律師團隊聯合推出的遊戲相關法律知識欄目，該欄目會列舉當下遊戲市場中最受關注的法律糾紛案例，由楊傑律師團隊中的資深律師進行法律層面上的解讀。在二十五期的《“遊”法可依》當中，楊傑律師團隊和大家分享的是蘋果手遊代充屢禁不止，遊戲廠商如何止損？

近日，淘寶網發布公告，由于iOS充值退款流程被惡意利用緻使遊戲公司蒙受損失，遊戲公司不得不對用戶賬号進行批量關閉，導緻近期iOS第三方代充服務引發的交易糾紛突然多發，将于2018年6月27日起将下架所有手遊代充服務，後續開放時間待定。

蘋果手遊代充，一直都是遊戲廠商心頭痛。在淘寶網随便一搜，就能搜到許多專為App Store中的手機遊戲充值的店鋪。這種店鋪之所以能夠吸引客戶，就是因為兩個字：便宜！例如，人民币與王者榮耀點券的兌換比例固定為1:10，即68元人民币隻能購買680點券，而代充店鋪則可以做到58元購買715點券，省了13.5元，對于廣大并不富裕的玩家而言，這無疑是極具吸引力了。

那這些代充店鋪為什麼能提供如此大的優惠折扣呢？他們究竟如何盈利呢？

一、多樣的代充方式

代充店鋪為了實現盈利，“創造”了許多代充的方法，如利用彙率差、黑卡、36技術、惡意退款等。

先說彙率差。我們都知道，現實世界的彙率是時刻變動的。但是App Store為了穩定，不會輕易調動商品的價格。這就可能導緻當人民币對某外國貨币的彙率升高時，由于App Store的商品價格未相應調整，事實上造成了同一商品的不同價格。代充商們便可以通過這一彙率差，實現低買高賣。例如在2014年南非和俄羅斯的貨币大幅貶值，都給代充商們帶來了大量的商機，卻給遊戲廠商們造成了巨大的損失。

再來說黑卡。黑卡是指來源不明的信用卡，特指與iTunes賬戶綁定的非法信用卡。利用黑卡為遊戲充值，造成了大量的壞賬，導緻許多遊戲雖然流水頗高，但廠商實際收入卻很少。

36技術是指利用蘋果小額支付漏洞。蘋果曾對用戶發起的小于一定金額的訂單不做驗證，直接向遊戲運營商發送“支付成功”憑證，遊戲運營商接收憑證後向用戶發貨。但實際上，發憑證時蘋果并未扣款。若用戶卡上隻有1塊錢，這一消費也能完成，但蘋果卻無法完成扣款，亦即“空手套白狼”。這種無本萬利的生意，讓許多代充商迅速地“發家緻富”，但由于蘋果沒有扣到錢，将其認定為壞賬，因此也不給遊戲廠商結算，緻使遊戲廠商蒙受了極大損失。

惡意退款，是指在充值或購買道具後又要求退款，但退款後已經發放的道具并不會被收回。而且， App Store在每筆消費中要抽取30%分成，即使該筆款項已被退回，這部分的費用卻并不會被退回。亦即遊戲開發商提供服務後，卻并不能獲得相應的對價，反倒要貼上30%的渠道費，無疑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二、遊走在法律邊緣的手遊代充

手遊代充，實際上是一種零和博弈。上述列舉的四種代充方式，代充商們賺的每一筆錢都充滿了遊戲廠商的血與淚。這種無異于從廠商受理搶錢的做法，既不道德，也違反了法律的規定。

若是僅通過彙率差實現手遊代充，還可以被認為是鑽了規則的空子，并不違法。利用黑卡則是嚴重的違法乃至犯罪行為。根據獲取、利用黑卡行為的不同方式，依照我國刑法規定，可能構成妨害信用管理罪，竊取、收買、非法提供信用卡信息罪、信用卡詐騙罪和盜竊罪。

而36技術和惡意退款由于存在非法占有的目的，可能涉嫌構成盜竊罪、詐騙罪和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罪。

2015年，浙江金華一名90後代充商，利用App Store惡意退款，被判詐騙罪。這也是全國首例iOS惡意退款案。2017年北京一中院也作出判決，認定武某等人利用充值系統漏洞非法獲取系統内的數據（遊戲币）的方法代充獲利，構成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罪。

此外，無論采取哪種代充行為，由于手遊代充行為客觀上嚴重擾亂了手遊市場的正常秩序，緻使大量遊戲廠商蒙受巨額損失，影響了手遊市場的正常發展，代充商們還可能構成非法經營罪。

但遺憾的是，盡管我國法律對代充行為并不缺乏規制的手段，但通過在裁判文書網檢索案例可知，因為代充而被追究刑事責任的案件并不多。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

首先，代充行為本身并不違法，違法的是黑卡、36技術以及惡意退款等代充的方式。面對充斥網絡的代充商，偵查機關沒有能力一一甄别。其次，盡管可以肯定代充商大概率存在着違法行為，但遊戲廠商實際并不确定哪些代充商究竟采取了什麼樣的代充方式，刑事報案難度大。最後，網絡犯罪的偵查難度本就較高，取證也存在諸多困難。這客觀上也導緻了遊戲廠商維權難的尴尬境地。

三、遊戲廠商的尴尬處境與蘋果的不作為

蘋果作為大渠道商，通常比其他渠道的流水高出數倍，是遊戲廠商不能舍棄的“金大腿”，但就是這樣的黃金渠道上，卻充斥了手遊代充商，肆意瓜分着本屬于遊戲廠商的利潤，大廠商或許還能堅挺，但廣大中小遊戲廠商資金有限，恐難以挺過代充商們瘋狂的“吸血”，這對遊戲廠商和投資者的信心也是極大的傷害，勢必影響手遊市場的正常發展。

要破解現狀難題，最根本的希望還在于蘋果公司應當積極采取措施。但遺憾的是，蘋果的态度并不積極。當然，蘋果公司确實采取了一些應對手段，例如提高退款的要求，縮短退款的時間等。但至少到目前為止，蘋果公司并沒有能夠根治手遊代充的亂象。

既不能放棄蘋果這一“金大腿”，又必須接受這一“金大腿”的不作為，遊戲廠商的處境不可謂不尴尬。遊戲廠商們隻能自己想辦法，盡量減少因遊戲代充造成的損失。事實上，有越來越多的廠商已經發布了公告，嚴厲打擊iOS代充行為。

此次淘寶宣布下架手遊代充服務，正是遊戲廠商們努力的成果。當然值得注意的是，這并不是淘寶第一次對手遊代充服務進行關注，早在去年，淘寶就已經發布了公告，宣布對手遊代充服務進行下架處置。但結果大家都已經看到了。

而且，手遊代充商們可以利用的平台遠不止淘寶網，QQ、微信等都是他們做生意的好地方。而遊戲廠商似乎并沒有辦法一個個根治。

其實，隻要玩家有需求、代充商有利益，手遊代充就無法得到根治。最好的辦法，本應當是蘋果完善其退款政策、支付政策，消除代充商們的非法獲利空間，但就現狀看來，并不樂觀。

四、遊戲廠商的應對之道

在蘋果不能提供根治手遊代充亂象的措施的情況下，遊戲廠商應該如何積極行動，盡量減少損失呢？

首先，可以發布公告，提示玩家代充的風險（如被詐騙、盜号等），公布對非法代充玩家将采取特定懲戒措施，積極引導玩家通過官方渠道充值。

其次，可以與淘寶/論壇/微信群/QQ群中的代充店鋪或代充商進行交涉，要求其停止侵權行為，必要時可以發布律師函乃至刑事報案。

再次，可以針對不同的代充模式進行針對性的預防。如：關閉外币充值以防止代充商利用彙率差；對一天内又多次6元及30元消費的賬戶進行鎖定和跟蹤。

最後，各大遊戲廠商可以考慮聯合起來，增強與蘋果公司的議價能力，要求蘋果積極采取行動，維護遊戲廠商的合法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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