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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之戀[中篇小說]
一代人的過往情事,每一代人都在傾情演繹着......校園不僅是知識的集散場、理想的航空港,還是青春的歡樂谷,更是愛的處女地。進入重點高中的少男少女,腦瓜夠聰明,考試成績不錯,按常理應該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楷模,但他們除了考試成績好,其他方面和同齡人毫無二緻……
中篇小說《金城之戀》
四
兩個熟女的撩人對話
教師節下午,全校蘭州飯店聚餐。整個大廳沒見他的身影,裴老師麻煩我跑一趟。姊妹出門,小的受苦呗。
上次對他的唐突,使自己一直隐隐愧疚,可整日忙得昏天黑地的,老沒機會向人家略表歉意。剛才,接到裴老師交代的事兒,一縷竊喜掠過腦際。
我興沖沖地趕回學校,沒敲開他們辦公室的門,便向樓道盡頭走去。那兒,與四班教室一牆之隔的把頭一小間,是早已廢棄的盥洗室,瞿老師來之前一直鎖着,現在臨時做他的宿舍。
門沒關,滿屋子學生,兩個班的都有,全是來向他祝賀教師節的。他本人倒還不在,說是買書去了,就回來。學生一見我,哄然起身,魚貫而出,剩下的那些小禮品,桌上放的,床上擺的,哦,還有貼挂在牆上的,花裡胡哨,到處都是。
在夕陽斜晖的映照下,整個房間金光閃耀,色彩斑斓。
高三的學生,心眼顯然長了許多,幹這檔子崇拜老師的事兒,生怕其他老師醋海泛濫,傻冒才去辦公室自找倒黴呢。
不一會兒,他回來了。瞧見我,滿臉愕然:
“賈老師,你沒去會餐?”
“裴大組長派我來喊您。”
“噢——聘約合同裡,是有一款清清楚楚地寫着:除按時授課之外,不得缺席有關教學的一切活動,可是,這會餐不歸此類吧?”
“嗨——”
我欲言又止,啼笑皆非,想挖苦他幾句,但畢竟不熟。
他草草劃拉了一下床上的東西,請我坐。我問他:
“你要不去,吃啥?”
“我——簡單呀,有方便面。”
“出來這麼清苦,家裡人放心哪?”
“沒事的……女兒在英國,他姑姑那兒。愛人在家,脫不開身。”
“你要去北京、上海、深圳那邊教課,收入會更高的。”
“噢——”
他愣了一下,勉強笑道:
“呶,這不大西北沒來過嘛,想轉轉。”
“不過,我的這些學生可有福了。”
“怎麼——”
他頗為不解,停止拾掇桌上的東西,呆呆地看着我。
“你來教他們了呗——光這堆小玩意兒,足見學生多喜歡你喽……瞧,有些還是自己親手做的呢。”
“哦,我是外來的嘛,孩子們有新鮮感;”
他說着,順手拿起一個做成桃心的書簽。那正面嵌着一個女生自己的卡通相片,背面還寫着賀詞。突然,他擡頭望我:
“您是……本地人吧?”
“您瞧呢?”
我大大方方地仰起臉兒。他正兒八經地端詳了片刻:
“看不出,鼻梁直直的,起碼……不是南方人吧?”
我點點頭,笑了:
“我呀,實實在在的本地土老冒——奶奶的奶奶呀,就喝的黃河水……解放前,就住在白雲觀西邊。那時,叫黃河沿,正對着黃河母親的雕像。”
“嗯——您還真有點“黃河母親”的模樣兒哩……哎,不過——您這——名字……是按家譜輩份……還是……”
“嗨——咱這兒的五泉山公園裡,有五眼泉水。其中,一個名為‘摸子泉’。相傳,新娘子摸一下這股泉水,準懷兒子。當年,奶奶領我母親去摸了‘摸子泉’,可呱呱落地的是我。後來,她老太太又執意帶我去‘摸子泉’,還非給我重新改了這個名兒,堅信未來的孫子肯定是個胖大小子,可我不争氣,又偏偏給她老人家生出個女娃……”
忽然,門房的老孫頭揚着早已謝了頂腦殼沖着四樓大聲喊我,說裴老師那邊火冒三丈。剛才,他在傳達室裡下棋呢,沒看到我進校門呀。
我扒到窗口邊,朝樓下的那顆光溜溜的腦袋使勁擺手。最後,隻好也大聲喊着讓他給那邊回話:沒找見人,并說自己也不想去了。
馬春蘭見辦公室沒别人,進來就一把奪下我的蘸筆,要聊聊。她是三班的班主任,代三、四兩班的英語,我不能怠慢這貨。
“嗳,咱的華爾華拉,瞅瞅這雙莫羅·伯拉尼克。”
她說着,瘦屁股一撅,半倚半坐在桌沿上,一隻腳跷得老高。那寶石藍的長裙下擺,像揭幕式的彩綢,一下滑落到大腿處,白花花的玉腿裸露無遺,春光大洩。可她卻無意收斂,任其自然。前蘇聯電影《鄉村女教師》裡的主人公名叫華爾華拉,是五六十年代中小學教師們的楷模,她總拿人家來調侃我,
“莫羅……克?”
我嗫嚅不解,傻盯着那腳上銀色皮革的高跟涼鞋。見我滿臉的悶樣兒,她失望極了,頭一歪,刻意誇張出一個暈厥的造型:
“莫羅·伯拉尼克——天哪,靓麗的土妞,世界頂級名牌!麥當娜都愛不釋‘腳’。外文雜志上說:‘任何腿型的女性穿上它,總能讓小腿呈現最優美的線條?’知道它的口号是什麼嗎——‘從腳底性感上來’……”
她才大我兩三歲,可那股跟風時髦的勁兒,好像我反倒比她老了幾代。
“行了,你這師娘兼徐娘的,在飛天大酒店的西餐廳裡,你與誰派對呢——劉長河可是考北大、清華的料……你的裙下之臣林林總總,還缺這個黃口小兒?”
劉長河是我班的外語課代表,什麼都好,就是從高二開始,鬼迷心竅,走火入魔,暗戀起這位師娘來。我曾不止一次地提醒過馬春蘭。可這會兒鐵證如山,她仍滿不在乎:
“那孩子也就萌發了點兒單相思的嫩芽兒,真要是暗戀,倒好了,讀過那句名言嗎——‘暗戀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愛情’,蘇格拉底說的。當今的中國呀,最最缺少的就是情感教育,更别提性教育了。”
“我才不管蘇什麼拉什麼底的,反正,從科舉到高考,誰見過考愛情的?況且,劉長河的那點兒半生不熟的性朦胧,沒半點美麗可言,更與‘最’扯不上一分錢的關系。”
她一聽我這話,頓時,收起腿腳跳了起來,又是捶胸頓足,又是咬牙切齒,極力痛恨出一副的悲天憫人的萬古憂愁:
“難怪咱這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裡的華夏沃土,幾千年也長不出個少年維特呢,原來,全被你這号冷面殺手掐死在搖籃裡了。”
但她說是說,還是不忘自我辯解,聲稱一直沒少做劉長河的正面工作,畢竟為人之師嘛。可我不信,窮追不舍地揪着那事兒狠狠數落她:
“你這俏妮子,那天,‘ⅴ’字裙的領口那麼低,胸前的乳溝袒然惹眼,那毛頭小子受得了嗎!還說做正面工作呢,簡直在煽情挑欲……”
“得得得,快把我糟蹋成蠱惑女了。那天,不是教師節嘛。人家就這麼個可憐巴巴的請求。其中,大部分時間我還在糾正他的口語發音呢,他爹媽是郊區的菜農,他小子那滿口韭黃味兒的英語至今根除不掉……”
“嗬——我的媽呀——夜空一鈎明月,街上流光溢彩,你倆臨窗對坐,燭影洋腔,一邊是豐乳玉骨的多情豔婦,一邊是血氣方剛的英俊少年。這——哪是在黃土高原呀,簡直一幅塞納河畔的風情畫……馬春蘭哪,你老少通吃,也浪漫得太過頭啦——”
她急了,猛地傾身撲過來,一把擰住我的耳朵:
“好啊——給鼻子上臉,有完沒完了,你也學這麼壞!實話告訴你,那天,我還真有個約會。已經到地質局那邊的旋轉酒吧了,猛然想起答應過劉長河下午的邀請。要不是咱自己的學生,我才不會撂下人家拐回來呢……哦,對了,那天老師們都在蘭州飯店會餐,咋沒見你的影兒……”
“咱哪像你呀——淨吃現成的,回家還的喂那張餓嘴呢!”
不料,這一托辭被她沒費吹灰之力就戳破了:
騙誰呀——你那口子,哪頓飯回家吃過?要真有,太陽怕是從西邊出來喽——
她還沒說完,我的臉早已火辣辣的。從沒撒過謊,心裡跑着隻兔子。
“吆吆吆——怕是紅杏出牆,去幽會什麼夢中情人了?說!說呀,如實招來……瞧——臉蛋兒都紅了,沒鬼才怪呢!”
“哎——呀!快松開,擰人家的耳朵,還說人家臉紅。”
我掙紮着,慌忙擺脫她。多虧這家夥動了手腳,不然,面紅耳赤的窘态,咋掩飾過去呀。
事情倒真被這家夥無意言中了。
那天,在瞿老師宿舍,我倆還的确聊了許久。盡管全是些有關學生們的老生常談,但他那吳侬軟語的普通話,清新頓挫,恍若故友,一下使自己那流逝已久的河畔童年,又波光粼粼地踏夢而來,以至夜幕降臨,自己都沒察覺。
我匆匆騎車回家。在盤旋路口等綠燈時,一瞥眼,我目瞪口呆:飛天大酒店那邊,華麗的歐式落地窗前,一幕世紀之交的維特與綠蒂之戀,正被馬春蘭和劉長河演繹得惟妙惟肖,如詩如畫。
這會兒,雖然她嘴上緊緊逼我,心裡肯定在回味那浪漫之夜的小資情調。要不,我稍有托辭,她便罷手了事。
不過,這妖女子臨走時,還冷不丁地甩了一句:
“嗳,星期天我去遊泳,咱那位十萬特級也在。人家不愧是水鄉澤國的産物,那蝶泳撲騰得比他上課還灑脫,我都傻兮兮地瞧了一陣兒呢……”
她話沒說完,便蜂腰一扭,甩給我一襲水蛇腰的妖魔背影。那世界名鞋發出的清脆響聲,餘音繞梁,久久不息。[待續]
- —— END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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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 蔡磊
編輯 | 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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