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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光杯閃閃發亮
我和七歲的妹妹坐在老宅大門的青石門檻上,玩翻花繩遊戲。我們将繩子繞在十指間,手指插在繩間的空格裡,交替繞出一幅幅不同的圖案。我一邊挑繩,一邊看妹妹,她小鼻子、小嘴巴,細眉細眼的,松黃的毛發耷在小腦袋上。她太瘦了,臉上、身上幾乎不長肉,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妹妹挑繩時呼吸有點兒氣急,因為她有氣管炎,每次氣管炎發作,父親都要背着她到二十多裡外的衛生院去看病。母親說,妹妹晚上睡覺太會哭鬧,忙累了一天活的父親總說扔掉算了。妹妹玩遊戲時還露出一隻皺巴巴的右手背,那是烘火時打盹把手伸進了火堆,被火燙傷後留下的疤痕。
看到妹妹的模樣,父母常當着我們的面騙她,說她是“讨飯佬”生的,是父親從兩村交界的灰棚裡撿來的。妹妹聽後完全相信,每次看到衣着褴褛的讨飯佬,她都會快速躲起來,擔心被讨飯佬抱走。我不管她是撿來的還是爸媽生的,都把她當我最親愛的妹妹。我們姐妹總是一起玩、一起幹活,還常拍着小手用甯波話唱這樣的兒歌:“我家阿姐是阿姐,人家阿姐是飛機(土話“姐”與“機”同音);我家妹妹是妹妹,人家妹妹是酒杯;我家弟弟是弟弟,人家弟弟是荸荠。”
正玩着翻花繩遊戲,門口傳來“嘚隆隆,嘚隆隆”的聲音,我們一聽就知道是雞毛換糖的義烏貨郎“長子”來了。我們互相看了一眼,扔下花繩,甩開步子沖向貨郎的擔子。貨郎瘦高的個子,一邊大聲吆喝“雞毛換糖咯!”不時有人循聲而來。“長子”的擔子裡有針線、夾針、皮筋、彈珠、頭花、鏡子、橡皮、鉛筆、手電筒、棒棒糖、沖管糖等,都是我們喜歡的。我們盯着擔裡的東西,誰也不舍得将視線移開。
“小妹妹,回家拿雞毛可以換棒棒糖吃哦。”“長子”說。
“阿姐,我要吃糖。”妹妹說。我飛快地跑回家,問奶奶家裡有沒有雞毛,奶奶說沒有。我隻得從床頭的鐵盒裡拿出幾分“私房錢”,買了兩根棒棒糖。我們先自覺地咬一點點糖抛向空中,那是分享給天上的老鷹吃的,這是我們小時候吃糖的規矩。我們不舍得把糖咬碎吃,吃完糖,我們将糖紙罩在眼睛上,霎時,遠山、白雲和房屋變成了模糊的彩色。
我們總是将糖紙集起來,一張張都放在枕頭下壓平。我們坐在門檻上,将一張張糖紙折成一艘艘小船,放到後坑溪裡漂,我們不知道這些小船最終會漂到哪裡,也不知道外面是怎樣的世界。對我們來說,小村就是我們的天、我們的地,更是我們永遠的家。平時,除了看電影,每隔一段時間,義烏貨郎的出現就是孩子們的節日。我們從貨郎擔裡東西的變化感知外面世界的變化。我們盼望貨郎的到來,就像盼望春天的葡萄藤上開滿米粒般的小花。後來,不知什麼時候,貨郎不來了,我們的心裡好像有過一陣失落。但當我們離家到鎮上讀書時,看到滿大街的店鋪和東西,貨郎擔裡的東西便成為老相片裡的記憶了。
我和妹妹上學後,我們一邊讀書,一邊幫家裡幹活。我家養了一窩雞、幾隻鵝和一群鴨。每天一放學,妹妹總是和我一起把鵝趕到後坑溪岸上吃青草,每人手上拿一把烏筱絲。後坑溪是我們兒時的母親河。鵝們在岸上吃草,我們赤足在溪裡翻螃蟹。當鵝的脖子被青草填粗後,我們又拿着烏筱絲,跟在鵝身後,看它們高昂着頭,雪白的頸脖上嵌着黃色的嘴巴,在晚霞中一搖一擺神氣地回家,前面走着一頭不急不慢勞動歸來的水牛,頭頂上盤旋着一群自由飛舞的紅蜻蜓。
我們把鴨子從豬欄趕進稻田。鴨子們獲得了解放,展開翅膀在稻田裡撒歡,扁嘴巴順着稻禾的水溝找螺蛳和泥鳅吃。當天邊的雲彩由紅轉暗,我們才卷起褲管,沒有片刻猶豫,赤腳踏進烏油油的泥田,爛泥從我們的腳趾縫裡凸起,我們的小腿頓時變成了泥腿。晚風中,我們在水田裡一左一右揮動竹筱,我們被泥水包裝成大花臉,衣服也變成點子衫。鴨子在我們的追趕下,将稻田攪得“嘩嘩”響,那是它們與稻田互動的歡愉。
放鵝趕鴨,都是我們姐妹倆自覺且樂意的行為,我們說不出那樣的生活究竟是快樂還是憂傷,但那時的我們,跟家裡的雞鴨鵝一樣,在田園和小溪的懷抱中長大,我們沒有做不完的作業,也從沒聽說過五花八門的校外培訓班,我們過的是田園牧歌式的放養生活。(孟紅娟)